第四百節 怒斥簡行
簡行?
我的心一抖,眼睛微微眯起來。
簡行,居然在左相府?而且,是他傷了素右與九月?
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因我的影響,九月也跟著顫抖起來。不過,我是因為憤怒,九月是因為害怕。
“他在哪兒?”我問已自己站起來的素右。
素右搖搖頭,身上應是很疼,秀氣的眉頭一直都緊緊的皺著。
“我帶你們去休息。”
“啪”的又是一聲脆響,我正想離開,那邊東方童不知道說了些什麽,範蓉突然揚手給了她一個耳光。
看著東方童的右臉上浮現的手指印,以及範蓉臉上的不忍,我驚詫萬分。這又是怎麽了?
東方童的氣焰頓消,換上委屈的模樣,憤怒的跺了下腳,這下眼淚是怎麽都沒有忍住,嘩啦啦的掉了下來。
“我不嫁,就是不嫁給這個混蛋!這種朝三暮四的男人,嫁給他我寧願去死!”東方童怒然指著劉相宇,滿臉都是怨恨的神色,“反正婚書我已經撕了,你們自己看著辦!”
歇斯底裏的吼完,東方童拔腿便跑走了。
冷眼從東方雲奇的臉上掃過,我也沒有再停留,扶著九月走出了正廳,素右慢慢地跟在我身後。
東方雲奇既然收留了與我不共戴天的簡行,想必是不會告訴我簡行的所在,便也沒有相詢於他。
倒是沒有想到,蕭清陽那個女人,從我手上救走簡行。居然是為了送給東方雲奇?她安的是啥居心?
雖然早就知道蕭清陽與東方雲奇是一夥,卻不想蕭清陽當真對李墨白如此很心!
隻是。簡行居然會願意屈居左相府,不得不讓我驚歎。
慢慢地扶著九月回到紅梨園,東方吟帶著大夫早已在那裏等候,點了九月的睡穴安置在我床上,大夫便診治起來。
素右堅持要自己上藥,攔不過她,便讓她自行回房了。
大夫動手寫了藥方,說九月隻是受了點刺激,精神上隻要休息幾天就能好。身上的傷口便需要靜養數日。
得知無虞,我的心微微安定。
命林林照顧著九月。我拉著東方吟的衣袖走到新月湖邊,厲色看著他,“告訴我,簡行在哪兒!”
“小梨,簡行是父親的直屬護衛,可不聽從我們的命令。”東方吟略微正色看著我,眉頭微皺。“以前的過節,就讓它過去吧!”
“不可能!”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吐出這三個字。“如果你不告訴我。我便自己去找!”
就算我能忘記自己與簡行的過節,他對李墨白的傷害呢?與李墨白之間的深仇大恨呢?我又如何可能會忘記?
若不是簡行將李墨白打下那地縫,我又如何會傷心欲絕了半年?李墨白又如何會被蕭清陽那般的欺辱?
東方吟的眼眸閃了閃。“應該在練武場。”
練武場?眼神閃了閃,我腳下如同踩著旋風,飛一般奔出了紅梨園。
左相府的練武場,是給一般的家丁以及護衛用來學習基礎武功的地方,雖然分為了好幾塊區域找人不是易事,我不可能認為以簡行的武功,會需要學習一般人的功法。
卻不想,我依然想錯了。
尚未到達練功場,我已經看到了簡行。
他就像是已經料到我會來找他一般,身負荊條,背對著練武功,雙手拿著藤條舉過頭頂,靜靜地跪在那裏等我過去。
周圍圍著數人,指著簡行引論紛紛,都在猜測著簡行的用意。
不愧是簡行,利用左相府的這些不明過去的人,想讓自己在道德上占據上風,如果我毫無根據就懲罰於他,必定就會迫於所有人的議論知難而退嗎?
他想得,會不會太好了一點?
莫非在他看來,我是這麽在乎臉麵的人?
嘴角勾起冷笑,在眾人紛紛行禮讓出來的道路裏慢悠悠的走過去,彎腰抬手將簡行手中的藤條拿了起來。“簡行,真是好久不見呢?看來,你過得可是不錯。”
“多謝小姐掛念。”沒了以往的狂傲,枯瘦如柴的簡行將自己的腰彎得更低。
“一點都不用謝我。”冷冷地看著簡行謙恭的模樣,我拿著藤條在手中把玩著,“過去的事情,就算我想忘,也是萬萬無法忘記。”
“能得小姐垂憐,是奴才的榮幸。”簡行快要腐朽掉的聲音聽起來陰森森的刺耳。
“垂憐?我可不覺得昔日的武林盟主有需要我垂憐的地方!”壓製著心中暴打他一番的衝動,我的語調冰冷,慢慢地與他磨著。
“小姐過獎,昔日的榮耀,如今已不值一提。”簡行繼續謙恭著。
“昔日的榮耀如今自然已不值一提,昔日的冤仇,卻不能就這麽過去。”猛地將手中的藤條往地上抽了一下,我拔高了音調,“簡行,你知道如今你我最大的區別是什麽嗎?區別在於,我是主子,你是奴才!”
“但憑小姐吩咐!”簡行恭敬的模樣,倒是益發襯托出我的跋扈。
不過,我也不在意,世人說我跋扈也好,說我心狠手辣也好,我隻想為李墨白出了這口惡氣。
手中的藤條高高的揚起,用盡全力狠狠地抽在簡行的背上,“如果我讓你去死,你去是不去?”
聽得這沉悶的聲音,我心中卻毫無快感,昔日裏的一幕幕迅速閃過腦海。
‘罪獄’中簡行以我為誘餌逼迫李墨白掉下那地縫,而後在追殺中打傷安楚,半年後突然出現在烈城,劃傷李墨白的臉……這一筆筆,都是我不得不與他清算的帳。
簡行刻意的悶哼一聲,像是無法沉受一般伏到在地上,半天都沒有爬起來。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甚至有人想上前來扶起簡行,被我用眼神殺了回去。
“少裝了,不覺得你現在這個的樣子看起來很可恥嗎?還是說,你認為隻要能活下去,忍受怎樣的屈辱都無所謂?”手中的藤條未停,再次衝著簡行的背抽了上去。我刻意抽在了同一個地方,簡行身上的衣服裂開,露出枯瘦的後背。
簡行趴在地上,粗聲的喘著氣,看上去那麽的虛弱不堪。
簡行的武功卓絕,內息更是充沛,區區兩鞭豈會真正變得的虛弱?議論的下人越來越多,言辭紛紛傾倒向簡行,可見他這苦肉計相當的成功。
“你盡可以龜縮在左相府,沒關係,我不會趕你走。想必左相大人也會庇佑你,所以呢,我暫時不會殺你。”冷冷地吐出一個個字,“但是,如果你以為能過上好日子,那就大錯特錯。從我回來這左相府,這裏便是你的地獄,你最好,不要讓我抓到殺死你的把柄。”
又是一鞭抽在同樣的地方,餘光瞥見東方吟匆匆忙忙地趕過來,知他是來製止我,甩棄藤條,轉身離開。
本想著接下來的日子裏以每日折磨簡行為樂,卻不想在次日,又一則壞消息傳遍了整個京城。
左相府的五小姐東方童,帶著府中的謀士欲連夜私逃京城,卻被城門處的守衛認出,欲將其遣返左相府。
東方童卻是不依不饒的大哭大鬧,甚至以死相逼,打定主意要離開京城。她這一鬧,不僅沒有順利離開,反而吵醒了周圍的百姓,於是各種流言蜚語洪水猛獸般散播開來。
東方童的事情,我無意搭理,奈何被東方童帶著的那個謀士,是白池。
且,昨夜被城門處的守衛抓住時,眼見逃跑無望的東方童竟然反口咬定是白池挾持著她,欲以她為人質向東方雲奇獲取好處。
那些城門的守衛如何願意得罪素有惡名的左相之女?於是,好生將東方童送回左相府,卻給白池帶上鐐銬,關入了京兆府的獄中。
白池私挾持大臣之女,人證物證俱在,罪名成立,七日後開庭審理時若無意外,便是死路一條。
而白池,並未否認挾持東方童一事。
陸馨帶著怒火來找我時,東方童已經被範蓉帶著離開京城,回了範蓉的老家避風頭。
陸馨咬牙切齒,差點燒了我的紅梨園。
未免她被氣出內傷,我帶著她來到京兆府,見到京兆尹索要探視令時才發現京兆尹的位置已經換了人。
細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因為差點燒死我與太子的縱火犯沒有抓到,所以被革了職。現京兆尹對我客氣的很,聽我要探視白池,二話不說親自帶著我與陸馨來到地牢。
陸馨一直都冷著臉,雙拳緊握在身側,氣得不輕。
見到我與陸馨,穿著囚服的白池一絲意外也無,眼神依然像是看穿了所有,嘴角掛著的笑容依舊從容。
我讓新京兆尹與獄中的獄卒都離開,自己遠遠地站到一邊,等著陸馨勸阻白池,讓他否認挾持東方童這件事情。
牢獄中有不少的囚犯,有的已被關了許久,目光呆滯活脫脫的像是僵屍,見到有人進來從喉嚨裏發出了詭異的聲音,頗為嚇人。
我倚著牆壁站著,壓抑著這種難以呼吸的沉悶感與陰森森的氣息,
幸而白池被單獨關在一間小牢房,不會有其他的人礙事。
陸馨氣勢駭人的走進去,盯著安然看著自己不說話的白池看了許久,陡然間抬手就甩了他一個耳光。
“啪”的一聲脆響,嚇得我差點摔倒在地上。
“既然你這麽想死,那我送你一程!”陸馨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憤然就向白池的胸口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