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節 禦史大夫

馬車從城門駛入了京城的外城,我能明顯的感受到在經過城門時,馬車停了下來,但是沒有人上前來盤查,不由得詫異。

在什麽情況下,深夜駛入城內的馬車可以不經過盤查直接進入城內?

毫無疑問,是有權有勢,這些守城的士兵不願意得罪的人。

進入城內後,為了避免發出過大的聲響,馬車行駛的很慢,而且七拐八拐的沒有絲毫軌跡可循。我暈乎乎的迷失了方向,弄不清現在自己所處的位置。

好歹陸馨在身邊,心稍稍的安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終於停了下來,被人從地上扶起來的時候,我渾身都變得僵硬不已。在這寒涼的冬日,這麽長時間躺在地上,沒把我凍死已經算是萬幸。

抬著我走了一陣,似乎把我安置在了另外的地方,偷偷的往周圍摸了摸,手心傳來了木質的感覺。

陸馨沒有跟我一起,我有些心慌,睫毛抖了抖,微抬眼簾悄悄的睜開一條縫,雖然光線昏暗,卻能看到模糊的影子,估摸著應該是一頂軟轎。

被馬車晃得實在是頭暈,外麵有人說了些什麽,我一句話都沒有挺清楚。

片刻,軟轎被人抬了起來,搖啊搖,晃啊晃的,我益發的想吐。

好不容易停了下來,聽到有人靠近的腳步聲,我偷偷的扣了把匕首在手心,在這不清不楚的地方,還是小心些的好

有人掀開轎簾,左右夾攻。輕輕地將我扶了起來。幽香入鼻,估摸著這次扶著我的人應該是女的。

被強行扶著走了一段路。突然被抬了起來,緊接著感覺一陣嫋嫋的濕氣撲麵而來,就連周圍的溫度都上揚了好幾度。

還沒有開始細想這是什麽地方,就感覺有數道香風圍了過來,竟然有好些人伸出手來扯我的衣服。

我大驚,收起緊握於手心的匕首,再也裝不下去,卻也不得不裝作剛醒的樣子慢慢的睜開眼睛。死死地抬手捂著自己的衣服,急急後退脫離她們的魔爪。抬眸怒視著眼前的這一群女人,“你們想做什麽?”

又裝作惶恐的模樣將周圍打量了一番。“這裏是什麽地方?”

這是一個寬敞的房間,再過去不遠有一個蓄滿熱水的水池,水麵撒了一層厚厚的花瓣,霧氣氤氳,香氣宜人。

“醒了。”走出來一個身形消瘦的中年女子,臉上撲了一層厚厚的粉,眼窩深陷,看上去有些像從地獄裏逃出來的餓死鬼。“主人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氣。請過來。讓奴婢們伺候您沐浴。”

“這個福氣,您自己慢慢享用吧!”不想與這些女人糾纏,也不想過早暴露自己的實力。看見不遠處有一個木門,我毫不猶豫就竄了進去,動作極快的反手關上房門,插好門閂。

這裏是一個小小的房間,房中放著一個冒著白煙的香爐,不遠處是一張布置得奢華的木床,床褥俱全,鋪疊的很整齊,卻有一種萎靡的氣息。

四處尋了尋,搬了一條木凳放到窗戶下麵準備跳窗,抬起頭就看到窗戶外麵站了數十個麵無表情的女人,頓時嚇了一大跳。

認出她們是方才想要脫我衣服的那群女人,手心一抖,連忙將窗戶關上。

這下,可是進退兩難了。

這些人能堵在窗外,門外不可能沒有防守,雖然若真要出去外麵那些人不可能攔得住我,卻終究不想暴露過早自己會武功的事實。

還在糾結該怎麽辦,門口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隻聽得‘叮’的一聲輕響,然後就見門上多了一條裂縫,竟是從中間斷裂開來

我憑著直覺往後跳,躲開那轟然倒塌的兩扇門。

“美人~~~”

聽得一聲讓人汗毛直豎的惡心聲音,一個肥肥胖胖的小老頭跳了進來,白花花的胡子一撮一撮的抖動著,頗為搞笑。

眼前這個老頭的頭頂隻剩下幾根稀疏的白發,五官褶皺,滿臉都是歲月留下的痕跡,眼小如鼠,卻還是露出色迷迷的表情,嘴巴微張眼看著就要留下哈喇子來。

最具特色的地方,是在他的嘴角,長了一顆黑乎乎的痣,痣上麵翹著三根看上去硬梆梆的白色胡須,竟是搞笑的緊。

看清眼前這人的模樣,我真的是忍不住抬手拍了一下額頭,怎麽還真的是他呀?

是我太不幸?還是葉落安太幸運?

或者說,這是老天在暗示我,讓我幫葉落安鏟除他的這個眼中釘?

“美人~~~”,小老頭看著我露出興奮的表情,竟是張開雙手向我撲了過來。

我忙側身閃躲,雖然其他的人全部自動離開,我卻依然生生地忍住想要踹他幾腳的衝動。

不是我不想踹,隻是就算我是當朝左相的女兒,要抬腳踹當朝正一品的禦史大夫,還是需要先掂量掂量。

問我為什麽會知道眼前的這個小老頭是禦史大夫?那與其直係下屬,正三品的禦史中丞葉落安有關。

葉落安此人素來就如遊戲人生般,未曾真正的對自己的生活投入真心,總是抱著旁觀者的態度生活著。但是,卻數次帶著嫉恨的語氣,向我提及過禦史大夫陳元和。

每一次提及,都是從頭到腳,細細的描述,每一句都存在著詆毀之意。葉落安不是有野心的人,但是對陳元和的那種想要取而代之的情緒,日複一日的高漲。

加上我從來,都沒有見葉落安對誰露出過哪怕是不滿的情緒,所以陳元和的特征,我記得特別清楚

也因此,我同樣十分的不喜歡這個人。

我想,葉落安的恨,也不是沒有緣由。

就像幽明國的人大多知道右相紀安仁愛財一樣,眾人皆知禦史大夫陳元和好色。在他諸多的情史中,最有名的一筆,就是他曾經調戲了生性膽小的八公主蕭冬辰。

據說事發的當時,陳元和及時脫身逃走,因為沒有證據而保住了官位,並無其他的影響。但是身為公主的蕭冬辰卻是名聲大跌,淪落到無人願娶的地步,最終無奈的下嫁,卻仍舊被夫家嫌棄,給了休書讓她回京。

此後,蕭冬辰又下嫁了幾次,卻像是被詛咒,總會被夫家寫了休書廢棄。

近日,聽說她再次被休,返回了京城。卻因為多次被休的緣故,已經成為了帝王家的恥辱,為天下人所恥笑。

皇後下旨,不許其入宮,隻能住在驛站直到有合適的人選後再一次下嫁。

我想,如果蕭冬辰是皇後或者是哪個得寵宮妃的孩子,又或者如蕭冬茜有他國的血脈,或許不會落到如此人人嫌棄的地步。可惜,她的母後是一名身份卑微的宮女,在誕下她之後,便已經仙去。

我有聽聞,葉落安在被皇帝選中成為保護我的人後,為了讓他適應宮中的生活,曾經作為八公主蕭冬辰的侍讀童子,與蕭冬辰接觸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也算是,所謂的青梅竹馬。

葉落安對陳元和的恨,必定是與八公主蕭冬辰有關。

雖然蕭冬辰的遭遇與她懦弱不敢反抗的性格有關,但是推動這起悲劇的凶手,毫無疑問是陳元和。

而此時,這個小老頭卻張著手不斷的撲向我。如果,我也如蕭冬辰那般手無縛雞之力,也如蕭冬辰那般敢怒不敢言,或許也會落得如同她那般人人嫌棄的地步。

蕭冬辰好歹是我同父異母的姐姐,血脈相連、骨肉連心,但是被眼前的這個老頭毀去了未來。

一想到此,眼眸欲黯

很顯然,陳元和除了好色,傷害了無數良家婦女之外,此次泄露會試的題目,他也脫不了幹係。

就算沒有直接的證據將他扳倒,也至少能讓他收斂好一段時間。而且,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隻要有了這個機會,籌謀了那麽久的葉落安定能將其連根拔起。

默默的在心裏計算了一番這座府邸的人數以及各自的武功高低程度,終於狠下心來。反正就算不能順利的擒到陳元和,在將這座府邸攪個天翻地覆的同時保住自己的性命絕對沒有任何的問題。

眼角的餘光瞥到一邊的橙色光芒,我抬手拾起擺放在牆邊的油燈,故技重施,將手中的火拋到了最容易燃燒的床上。

油燈裏的易燃物傾灑出來,潑濺到了棉絮上。

“抓到你了。”陳元和見我頓了頓,興奮到不能自己的撲上來。

我悠哉的再次側身避過,看著床頭的那個火光跳了跳,柔軟的棉被已經開始燃燒。

“呀,著火了。”好心的提醒了一句,我再次拎起另外的油燈,往窗外扔了出去。記得外麵雖然有些光禿禿,但是如今的時節已到初冬,地上卻是有一層幹枯的草皮。

“小美人,不要鬧。”陳元和絲毫都不介意床上的火苗,反而嗔怪的盯著我,持之以恒的往我身上撲來。

記得葉落安曾經說過,陳元和隻有一點點三腳貓的功夫,可以完全不放在心上。

定了定神,對於陳元和的投懷送抱不再閃躲,反而定在原地等著他撲來自投羅網。

待陳元和撲倒了眼前,我才堪堪的側身閃避,同時化掌為爪想捏住陳元和手腕的脈門。

卻哪知陡然一陣狂風過,斜側裏突然蹦出一個人影來,抓著陳元和的肩膀便縱身向外,想從窗戶跳出去。

此人的輕功不慢,我想去追,卻已經慢了一步,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拽著陳元和跳上了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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