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節 突生勇氣
明明有這麽多的錢,為什麽不向那個人去換取另外的那一隻蠱蟲呢?有這麽多錢,再說一些好話的話,或許那個人會同意的吧?
雖然那個人一定不缺錢。
可是,得到那另外的蠱蟲,就可以繼續活下去。為什麽,要將這些銀票留給我?
死死的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我仰起頭,定睛看著頭頂有些沉重的天空。
這些銀票,是不是代表著,李墨白希望我能活著,好好的活著。
既然希望我活著,為什麽不為自己的生命謀取一番?
李墨白這個一世聰明,在感情上卻傻到極點的笨蛋!
深深地呼吸,微微平緩了一下情緒,我低下頭看向那個原色的小木箱,“現在,我可以看了嗎?”
這話我是在問九月。因為就在剛才,素右也跑了進來,圍在我與九月的身邊,看著那個箱子裏麵的銀票兩眼放著光。
“嗯。”九月淡淡的應了一聲,同時將放著銀票的那個深紅色的箱子收起來,放到地上。
掰過桌上的瀟湘子,我輕輕地揭開箱蓋,引入眼簾的,是一張有些泛著黃色的宣紙。看上去年份已久,連邊角都有些卷曲。
將宣紙拿出來輕輕地拆開,三個墨黑的字占據了一整張宣紙,歪歪斜斜的字跡,十分不端正的筆畫,眼熟的很。
記憶飛轉,嘴角掛起微笑,眼中卻開始積蓄淚水。
宣紙上的,是在我五歲那年。李墨白想要教我寫字,因為不能告訴他其實我已經識字。於是纏著他讓他教我寫他的名字。
李墨白低頭在紙上將自己的名字寫了一遍,我便強行的搶過毛筆,拿過一張新的宣紙寫了起來。
本來是想向李墨白賣弄一番,可是對於用慣了中性筆、習慣了寫簡體字的我來說,雖然知道李墨白這三個字該怎麽寫,突然用五歲小女孩那稚嫩的手抓著毛筆,寫得好看才有鬼。
結果,李墨白不僅沒有稱讚我,反而狠狠地奚落了我一番。
沒想到。那時的宣紙,他居然還留著。
忍住眼中的淚花。將宣紙仔細的折疊起來放到一邊,繼續向小箱子裏麵探去。這一次,摸出來的仍然是一張宣紙,隻不過卷了起來。
近乎黃色的宣紙,透露出點點的墨跡,同樣有些年頭,就連係著這宣紙的紅綢都掉了顏色。
將綢帶扯開,慢慢地將宣紙展開來。隻看了一眼後。淚水繼續在眼中蓄積,視線朦朧差點都沒有看得仔細。
這是一幅不止很醜、顏色也特別單調的人物肖像圖,線條扭曲的厲害。說是人物圖,其實就連輪廓都看不出來。
這是我六歲那年,親手所畫,送給李墨白十八歲的生日禮物。
抬起頭努力的憋住眼中的淚水,卻放佛看到了幼時的我,為了親手製作出李墨白的生日禮物,徹夜拿著毛筆,一邊腦海中想象著李墨白那俊美無儔的臉,一邊努力踮著腳尖作畫的樣子。
事實證明,雖然那時的我已經活了二十多個念頭,但是對畫畫真的一點天分都沒有,努力了好幾個日夜,畫出來的模樣依然無法見人。
雖然很不想將這個送給李墨白,但是更加不願意什麽都不送,所以含著淚將這幅畫遞到李墨白的眼前,囁嚅著輕聲地說了一句生日快樂。
本以為會如往常一般,看到我這糟糕的畫技,會惹來李墨白的責罵,沒有想到他卻蹲下身將我摟到懷中,輕聲卻堅定的回答了一句‘謝謝’。
居然,連這個也留著。
拿著素右遞過來的手巾擦了擦眼睛,繼續向小箱子裏麵掏。這一次,不再是宣紙,而是一個木質的雕刻。
將這個木質的雕刻捧在手心,嘴角的笑容加深。這是一朵紅色的、精致的重瓣梨花,圓潤的花瓣,雅致的芳姿,低頭嗅去,仿若能聞到記憶中那熟悉的香味。
“哇,這梨花好逼真。”素右伸手想要從我手上拿過去,我虛晃了一下,避過她的手,狠瞪了她一眼。
“這是很重要的東西,不要亂來。”
“有多重要?”素右撇嘴。
“這是,我七歲的那年,送給李墨白的十九歲生日禮物。”扯了扯嘴角,我轉了轉手中的紅梨花,眉眼逐漸溫和。
其實,說起來,這朵梨花根本就不算不上是我送給李墨白。
因為,如同我的畫技,我雕刻的技術同樣無法見人,本來是想雕刻成一株宏偉壯麗、花朵璀璨的紅梨樹,結果雕刻了十天半個月後才發現,木頭越來越小,胚形依然未曾具備。
直到李墨白生日那天,本來有半米長、半米厚的木頭隻剩下了半個手掌大小,我急得要哭出來,卻依然沒有能送出手的東西。
偏李墨白不解風情,竟然伸手追問我要生日禮物,我被逼的無奈,哭著將那隻有半個手掌大小的木塊拿出來,萬般委屈的遞到李墨白的手上。
李墨白見狀愣了許久,問清楚緣由後才微笑著揉了揉我的頭發,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拉著我坐在新月湖邊,認真而仔細的雕刻著他手中的木塊。
猶記得那時李墨白專注的模樣,微帶蒼白的唇畔掛著他招牌的妖嬈無方的笑容,不多久,醜陋的木塊便變成了精致逼真的梨花。
那時,我被那朵除了顏色皆與與真花無異的梨花,想讓李墨白送給我,他卻是掛著笑容,言辭鑿鑿的的看著我,“這是小梨送給師父的禮物,不準收回。”
原來,他不僅收的好好的,還塗了漆上了色。
突然間就被感動的一塌糊塗,難道李墨白想要在他死後隨著一起下葬的東西,全部與我有關?
不再慢慢看,索性把小箱子端起來,一股腦全部倒在了石桌上,隨意掃了一眼,再次紅了眼眶。
方方正正的小木牌、幹枯的紅梨花瓣、野花編製的簡單花環、像是圓餅的幹淨玉石、紙船、紙花、紙房子……所有所有所有的東西,全部是我送給李墨白。
抬起頭,拚命的想要壓製住奪眶而出的眼淚,卻終究隱忍不住,喉嚨打結,鼻子酸楚,淚水像是斷了線,不斷的滑過了臉頰。
以前,沒有真正的了解過李墨白的想法前,覺得他真的很厲害。真正的了解過後,才發現他真的徹頭徹尾是個笨蛋。
為什麽一心一意,打算好了死去呢?
雖然悲傷,但是心裏卻有某個地方,再次堅強了起來。
隻要能讓李墨白活著,被人利用又當如何?被人當靶子,又人要追殺又如何?
我隻想,一心一意的想,要拿到另外的那一隻蠱蟲。現在,再加上一條,我要好好的活著拿到那另外的一隻蠱蟲救李墨白。
然後,與他幸福到老。
猛然就站了起來,將桌子上的東西全部完好的收進箱子裏包括銀票,都裝進那個粗糙的大木箱,放回了它原本該在的地方。
微帶歉意的與李叔道別,他沒有說其他的,隻讓我們時常回來看看,便慈眉善目的看著我們三人離開。
坐上馬車,徑直回了左相府。堅定了決心,想著繼續這樣下去終究不是個辦法,也不知道李墨白身體裏的毒什麽時候發作,我無法繼續等待下去,決定主動出招。
首先,李墨白也好,楊少臨等也好都提醒過的,我絕對要提防的人,也是我最大的敵人---東方雲奇,我必須要取得他的認可,才能安心的做想做的事情。
東方雲奇知道我死而複生的事情,隨時都可以置我於死地,甚至,我的身體裏依然未曾清除的慢性毒藥‘藍華’,他應該有解藥。
看了看時辰,估摸著這會兒東方雲奇應該在書房,深深地呼吸,吩咐九月與素右先回紅梨園,我獨自向他的書房行去。
因為東方吟曾多次囑咐過,絕對不能私自進入東方雲奇的書房,我不由有些忐忑。隻是,如果當真想要與東方雲齊談談,對話的內容就絕對不能讓其他人聽去,那麽人煙稀少的書房無疑是不二的選擇。
猶豫了再三,腳步一再放慢,突覺緊張。
隻是想起李墨白裝在那個箱子裏麵的東西,我真的無法再沉默下去,勇敢的走到東方雲奇的書房外。
“進來。”我剛站定,突然就聽到一句冷漠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
我嚇了一大跳,差點就要以為東方雲奇會武功能聽出我的腳步聲,隨即又自嘲,估計是暗衛之類的人提醒了他吧?
輕輕地推開緊閉的房門走進書房,剛走進去,一陣狂風從我身畔刮過,身後的房門便被關上。
我抬眸看向右邊書架的陰影處,感覺到了一股沉穩的內息,頓感此人乃高手。不過,似乎是有些熟悉的氣息?
“何事?”我還在思慮這暗衛的氣息我從何處感知過,東方雲奇卻是猛然擱下手中的筆,‘啪’的一聲摔在桌案上。
“我有話,想聊聊。”我抬起頭,勇敢的直視著東方雲奇永遠充滿著算計的眼睛。
東方雲奇的神色未變,冷漠如更鼓不化的堅冰,讓人從腳底開始發寒。就在我覺得自己要被這眼神凍成冰雕的時候,東方雲奇朝外麵揮了揮手。
幾乎是片刻,書房內至少有四五個不同的方向有響起細微的風聲,從他們所站的地方刮向了外麵。
“說。”東方雲奇惜字如金,繼續擺弄著他麵前桌案上的折子。
“我不想再糊塗下去,有話我們挑開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