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節 定城相遇
定城,北與寧城搭界,南挨著京城,東臨內海,西依雀山。海河---破曉河在城中蜿蜒而過,成為定城一景。
因著地理位置極佳,定城本身就是一個熱鬧非凡的城市,而最近卻益發熱鬧。
定城的城主溫長胥,時年三十二,雖然有一妻三妾數陪房,但一直未得一兒半女。定城的百姓議論紛紛,矛頭皆是指向溫長胥的正妻---昔日的清陽公主。
身為皇族的公主,她既是正妻,生下的兒子自然是繼承城主之位的不二人選。多年來雖然一直未有所出,其他人又豈敢搶在她的前頭去?
所以,溫長胥雖然妻妾成群,卻一直未能誕下子嗣。
不過老天算是眷顧這溫長胥,或者說蕭清陽終於大發善心,實在不忍讓溫家絕了後,應允溫長胥想要孩子的期望。
這不,蕭清陽方才將此事答應下來,溫長胥的三名通房一名小妾皆在去年身懷有孕,今年初夏時分,三位通房分別誕下一個千金,那名地位最高的小妾卻誕下了龍鳳胎,不可不謂是多喜臨門。
這溫長胥興奮之餘,大擺酒席宴請天下,隻為替幼子舉辦滿月酒。這紅色的請柬遍布天下,邀請了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
隻是,楊少臨手上的請柬略不同,乃是蕭清陽親派人送來。
雖然表麵上是寄給楊少臨,蕭清陽與楊少臨卻是沒有任何的關聯,顯然是想要邀請我。
雖然弄不清楚蕭清陽的意圖,在西曲州休息幾日,待所有人都到齊後,我們一行人還是在數日兼程之後,趕到了定城。
而那風千情早就不見了蹤影。想來會比我們早一步抵達這裏。
定城的模樣方入眼時,一股曆史悠久的氣息就鋪麵而來,不愧是除了京城之外。存在時間最為悠久的城市。
“看上去也不怎麽樣,還不及烈城繁華。”陸馨最先開口,對這個看上去滿是曆史灰塵的城市。語氣中隻有不滿。
“烈城是我幽明國經濟最為發達的城市,這定城自然及不上。”在西曲州與我們匯合後的白池溫和的開口。
“不用你告訴我這些。”陸馨臉帶不屑。連諷帶刺對著白池開口。
“好了好了。”我忙擋在陸馨麵前,這兩人,自從在東沂城鬧過別扭之後,一直到現在都不曾好轉。
當然,也不能怪陸馨。這白池對待東方童的態度如此曖昧,又不曾解釋分毫,任誰都無法釋懷。
我所能做的。隻能盡量減少他們之間的摩擦,畢竟東方童還被我綁在後麵的馬車之上。隻要東方童還在,他們就會無法釋懷。
“現在怎麽辦?”我看向一旁最吸引他人目光的楊少臨,撇嘴說道。距離那滿月酒還有半月之餘,是先去城主府拜會溫長胥呢?還是我們自己在這定城好好逛逛?
“月回想怎麽辦?”一邊享受著眾人的注視,楊少臨一邊嫵媚自得的微笑。
“自然是直接去會一會蕭清陽。”那個膽小怕事的城主溫長胥,不在我想見的人之列。而且,據風千情所透露的消息,李墨白就住在那城主府沒錯。
“那我們就先去城主府。”楊少臨點頭答應下來。
“我不想去。”陸馨率先反對起來。“我對蕭清陽什麽的沒有興趣,就隨便在這裏逛逛。”
“那也好。”我點頭應下。環顧一番,指著不遠處的一間客棧,“等你玩累了,我們在那裏集合就好。”
“好。”陸馨點頭同意。
“你們呢?”楊少臨轉頭問白池與死書呆子苗祁等人。
“走了這麽久。東方姑娘肯定累了,我們先去客棧休息。”瞥了眼身後的馬車,白池溫文的開口。
白池口中的東方姑娘,自然不是在說我。我轉頭看向一旁的陸馨,臉色果然已經白了,心裏頓時歎了口氣。這陸馨,要是再坦誠一點,也不至於會變成這樣呀?
“我也去休息。”死書呆子似乎很不習慣新的環境,畏畏縮縮的四處打探著,活脫脫的像是偷了東西後心虛不已的盜賊。
“那我跟陸姑娘一起去逛逛。”同樣在西曲州與我們匯合的素右淡然說道。
“那九月你呢?”我看向身旁唯一一個還未發表意見的九月。
“我跟小姐一起去城主府。”九月的聲音一如往常的怯弱。
“那我們就在此分開,戌時在那個客棧匯合。”再次抬手指了指前麵的客棧,陸馨已經怒氣衝衝的轉身離開。
素右對著我微微一笑,邁步跟在陸馨的身後。
白池定定的盯著陸馨的背影看了三秒,指揮著楊少臨的親衛隊,將馬車開到了前麵的客棧,死書呆子苗祁立刻跟了上去。
瞬間,這裏就隻剩下楊少臨、我與九月,以及跟在楊少臨身後的一部分侍衛。
“知道城主府怎麽走嗎?”楊少臨突然轉頭過來問我。
“我怎麽知道?”我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朝他翻了個白眼。隨便指著身後的一個侍衛,“問路去。”
“我知道怎麽走。”九月怯弱的聲音響起,隨即走到我們的前麵,“小姐跟我來。”
說完,九月便走在前麵帶路。
九月怎麽會知道定城的路線?我看向楊少臨,用眼神詢問道。
我也不知道。楊少臨聳聳肩。
此時約是巳時,烈日當空,炎熱不已。
街道上的行人不多,偶有幾個小攤販都是有氣無力的站在那裏,輕聲細語的彼此攀談著。
灼熱的風從街道的另一方麵吹來,揚起幾縷調皮的發絲,卻也送來幾縷荷花的清香。
抹了把額頭上的熱汗,走了幾步,我就熱得不想再走一步。站在馬路中央,不願意再動彈。“九月,還要走多久?”
九月抬頭看了看周圍的景色,輕聲的回答,“辦個時辰左右。”
半個時辰,豈不是一個小時?我立刻走到一旁的樹蔭下,靠著身後粗壯的樹幹大口的喘氣,“我不走了,去把馬車趕來,又累又熱,難受死了。”
早知道,就不該把馬車讓給東方童。
“去吧。”楊少臨對著一個侍衛吩咐著,那個侍衛立刻領命而去。
“那邊有個小攤在賣冰豆粥,我們去休息下吧!”九月輕聲的開口。
冰豆粥?我的眼睛當即亮了起來,快速站起來,就準備橫穿道路。
“咚、咚、咚……”的馬蹄聲響起,我抬頭看去,一輛精致的馬車從另一頭疾馳而來,當即停下腳步。
馬車行駛速度很快,很快就到達我的麵前,被馬車帶起的狂風拂過臉頰,我抬手捂住紛亂的發絲。卻不經意間從被風兒揚起車簾裏看見了馬車裏麵的人,雖然隻有一瞬,但是因為隔得很近,我看得很清楚。
那是一個身形消瘦的男子,白衣纖塵不染,臉上帶著一個紅白相間的狐狸麵具,狐狸的嘴角微彎,似笑非笑的表情。最重要的是,這麵具是沒有眼睛的,眼睛部分是一片純白。
一種異樣的感覺,直接擊中我的心髒。顫栗,從心裏散發到身體的顫栗,讓我愣在原地無法動彈。
“月回,沒事吧?”馬車過去之後,楊少臨立刻跑了過來。方才被馬車突然一攔,我們分別站在道路的兩邊,所以馬車過去的時候,他應該並沒有看見馬車裏麵的人。
“是李墨白。”我抬起顫抖著的手放到心髒位置,試圖感受它激烈的跳動,有些恐慌,有些不安。
“李墨白?”楊少臨詫異的看著我,抬頭去看那輛已經快要消失在視線的馬車。
我猛然用力在地上一蹬,身體如離弦的箭,火速的向著馬車消失的方向追去。徒留下聲音留在原地,“哥,我去確認看看到底是不是李墨白,你們先去城主府,過會我就來找你們。”
楊少臨一愣,正想追上去,卻感覺有一雙小手抓住自己的衣角,回頭一看,才發現一向怯弱的九月看著馬車消失的方向歎息,“那是公子。”
“等等。”追了好半會,才終於趕上了馬車的速度,我錯腳在牆壁上用力一蹬,飛身落到馬車前麵。無所畏懼的張開雙手,用身體擋在馬車前麵。
“籲~~~”
那趕馬的馬夫頓時被驚嚇到,手忙腳亂的拉緊韁繩,那本在拉著馬車狂奔的馬兒狂暴的抬起前腳朝虛空中一踹,發出了很大的呼吸聲。
那馬兒的前腳幾乎是擦著我的身體而過,我頓時嚇得腿腳發軟,跌倒在地上。
“怎麽回事?”馬車裏麵,傳來了清冷如風的聲音。
頓時,眼淚就在我的眼中聚集,連身上傳來的刺痛感都消失不見。這個聲音,在夢中百轉千回了上千遍,我實在是太過熟悉。
“回公子的話,有位姑娘強行攔下了我們的馬車,似乎受了點傷,跌倒了。”那馬夫恭敬的低頭,如實對著馬車裏麵的李墨白匯報。
“不用管她,我們走。”清冷如風的聲音裏麵,帶著幾絲冷漠。
“是。”那個馬車拉著那仍處在狂暴中的馬兒往旁邊一挪,揚起手中的韁繩就要驅使馬車從我身旁走過。
我掙紮了下,想要站起來,奈何全身上下都傳來百般的痛楚,根本就使不上勁,腳上更是刺痛難當,無法站立起來。眼看著馬車就要開走,眼淚毫不掩飾的滑出眼眶,我對著車廂內用力的呼喊,“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