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節 陰謀詭計

挺拔秀麗的竹林裏,色彩繽紛,形態各異。

一身紅裳的女孩手執利器,上下翻飛著,時而快如閃電,時而化作一縷微風,劍氣所到之處,細長的竹葉刷刷的往下落,如同一場春雨,綿長而悠遠。

頃刻,收劍落地,笑看著踏入竹林的粉衣人,笑意嫣然,“找到了?”

“那是自然。”粉衣楊少臨驕傲的頷首,“去看看?”

“嗯。”我打理一番長發,將紅袖背在身後,隨著楊少臨的步伐往外走。

城主府的前院,一個中年漢子被麻繩五花大綁的丟在地上,雙眼緊閉,似是對自己此刻的處境完全不知的模樣。

這個男人,便是用沉重的木箱裝宣紙並賣給馬七的掌櫃嗎?

“怎麽抓到他的?”我見中年漢子身上滿是大大小小的傷口,奇怪的問道。

該不會這些人已經開始用私刑了吧?

“他偷偷潛回東沂城,被人追殺的時候被我們救了下來。”一個侍衛回答道。

“他為什麽潛回東沂城?”明知道我們在找他,還自己逃回來,不是有非回來不可的理由,就是腦子有毛病。

“這個他不肯說。”侍衛再次回答。

我轉身看向身側的楊少臨,“哥,他交給我便是,你去忙你的吧。瘋人閣的事情,我自己能處理。”

“好,遇到麻煩就跟我說。”楊少臨溫和的看了看我,轉身走開。

這幾天,還有得他忙的。

我見一旁有椅子,旋身坐下,抬手指著地上掌櫃,“把他給我弄醒。”

“是。”一個侍衛端起一旁早就準備好的水。全部澆到那個掌櫃身上。

“誰?是誰敢打擾老子的美夢?”掌櫃的果然清醒過來,可惜脾氣不太好,張口便罵。

“看來你還不清楚自己的處境。給我扇他一個耳光,讓他清醒清醒。”我看著他微笑,悠悠開口。

立刻有侍衛上前。抬起手就一個清脆的耳光在他臉上響起。

掌櫃的被打懵了一下,看了看身邊人的穿著與周圍的環境。立刻就明白自己所處的地方,對著我磕了三個頭,“我老張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之處還望姑娘海涵。姑娘救了我的命,如果有能夠效勞的地方,請盡管開口,老張必定如實告知。”

我很滿意的看著他的反應。“前些日子,你是不是賣了宣紙給瘋人閣的人?”

老張神色一變,囁嚅半晌才回答,“是。”

“你用一個很沉重的木箱裝了那些宣紙?”

老張的神色更加灰敗,“是。”

“你可知道因為你的此舉,發生了什麽?”

“我知道。”老張神色間有些慌張,卻還是點了點頭。“那個木箱砸死了人。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很害怕,所以收拾了一些細軟逃走了。”

“你撒謊。”我冷眼看著他,“你的街坊鄰居說。你在瘋人閣的人走後馬上就關了店門,然後急急忙忙的出了城。”

老張的額頭滲出幾滴冷汗,低下頭去不敢再看我的眼睛。

“莫非你早就知道木箱會砸死人,所以才逃走的嗎?”我繼續給他下套。

“跟我沒有關係。”老張猛然抬起頭來。眼裏滿是恐懼之色,“我什麽都不知道。”

“那是為什麽?給我實話說來,不然你就是故意殺人的同謀。”

“我不能說,說了我會被殺掉的。”老張恐慌的搖頭,“我好不容易逃出城去,過了幾天安生的日子,卻忽然發現有人要殺我,要不是我逃得快,早就被殺了。”

“是誰要殺你?”剛才侍衛也說是在他被人追殺時將他救下,這些想要殺人滅口的人,應該就是真正的幕後凶手。

會是誰呢?是誰想要挑撥瘋人閣與無夜樓的關係呢?還是本來就是無夜樓自編自導的一場戲劇?

“我也不認識,隻是他們與給錢給我,讓我用木箱裝宣紙的是一夥人。”老張心有餘悸,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顫抖著聲音回答。

“有人給錢給你讓你用木箱裝宣紙?”難道這個掌櫃不是同謀?

“是。”

“你不認識他們?”我奇怪的問道。

老張搖搖頭,似乎在回想著什麽,“那是出事的前一天,有兩個蒙麵黑衣人抬著一個木箱闖進我的房間,我當時都嚇死了,以為他們要殺我。誰知他們竟然拿出一百兩銀票,說讓我用那個箱子裝宣紙賣給瘋人閣的人。”

老張咽了咽口水,“我本來不同意,可是他們說如果我不同意就殺了我。”

“你為什麽會不同意?”我張口打斷他的話。沒有人會不愛錢,而且一次性一百兩銀子,隻是用一個木箱去裝宣紙這種看似無害的事情而已。

“因為那個箱子散發出一種很臭的味道,象是在腐屍裏麵泡過一樣。你說我是生意人,用這麽臭的箱子去賣東西,以後人家還能上門來嗎?”

“那為什麽又同意了?”我繼續追問。

“因為他們說這個臭味第二天就會沒有。”老張動了動被緊緊捆綁的身子,似乎有些難受。

我對老張身邊的一個侍衛點了點頭,那個侍衛就將老張身上的繩子解了開來。

“第二天箱子上麵的味道消失了?”我繼續問。要是沒有消失,馬七他們也不會同意讓這麽臭的箱子裝宣紙吧!

老張點點頭,“當日半夜的時候那味道就已經消失了。”

“那你為什麽要跑?”

“是那兩個黑衣人吩咐的,說賣出宣紙後,讓我出城去避一避風頭。”老張繼續說著,抬手抹了把額頭的冷汗,“我心裏猜到會出事,可是我想不過一個箱子而已,能做什麽呢?所以還是同意了。哪知他們竟然會要殺我。要不是我半夜起來撒尿提前發現了他們,隻怕我早就去見閻王了。”

“要殺你的是什麽人?”

“也是兩個蒙麵的黑衣人。”

“你這麽知道給你木箱的與要殺你的是一夥人?”既然都蒙著麵,又都是晚上。怎麽可能分辨出來?

“因為他們的腰帶上都帶著……”

一道破空聲響起的時候,我暗叫不好,正想拔出紅袖阻止。已經來不及。

一支暗弩又狠又快的插在了老張的喉嚨之上,穿過了老張的整個脖子。一絲絲紅色的血液,從他的喉嚨裏冒了出來。

眾人愣了幾下,當即有兩個侍衛追了出去。

而老張掙紮了幾下,略帶不甘心的無聲說了什麽,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我怒上心頭,拍案而起,眼眶驀然疼痛起來。

看著地上本來鮮活的生命漸漸逝去。隻覺憤怒與悲傷溢滿整個身體。

這幕後的凶手,未免太過歹毒,居然連被自己利用著的人也不放過。

而且,竟然連城主府都被他安插了眼線,不得不佩服他的無孔不入。

這時,那兩個出去追凶手的侍衛垂頭喪氣的回來,一看他們那樣,便知沒有看到凶手是誰。

“外麵可有人?”我看著他們,問道。

其中一個侍衛點點頭,“九月姑娘端著糕點過來。說是要給小姐吃。我們跟她說死了人,她就慌慌張張的回去了。”

九月?不可能!

“除此之外呢?還有其他人嗎?”

“沒有。”侍衛搖頭。

“好好將他安葬。”對著那些侍衛說完,我走出院門來到外麵,估計了一下暗弩發射的位置。在地上仔細搜尋起來。

九月不可能殺人,更加沒有理由殺害與自己毫不相關的掌櫃。而暗弩又不可能自己發射,必定會有什麽機關。

果然,我從草叢裏撚起一根極其細微的銀絲,又去草叢裏找了找,銀絲的一端深埋在泥土裏。

我又去對麵找尋一番,也在地上發現了一根同樣的銀絲,這根銀絲綁到了一旁的樹上,銀絲盡頭綁著一把木頭的弩箭。

我飛身上樹,搜尋一番,沒有發現任何的蹤跡。

而弩箭所對著的地方,正是方才老張跪著的地方。

要如此精準的射中老張的脖子,必定要選好角度。那麽方才,這裏絕對有人。

我再次仔細的一寸寸地找,還是沒有任何發現。

此人必定極其的狡猾,先是將銀絲綁在地上不容易發現的地方,然後拉到樹上,連著弩箭,自己卻隻是調整好角度後,就遠遠的躲到一邊,隻等著有人前來觸動機關。

等到有人觸動機關時,就藏在樹上,待確定暗殺成功後,再偷偷地逃走。

一般人都隻會以為暗殺之人就在附近,卻不會想到還會有人在這裏設定了機關。

要是方才過來觸動機關的人不是九月,恐怕會立時被那些侍衛將他當作凶手抓起來罷!

這樣子的話,凶手要逃走的時間也是足夠。

除了狡猾這外,這個凶手的心機,也不可小覷。

拿起弩箭,我從樹上跳了下去,轉身想要走,眼角卻看到了一根細長的東西掛在綠葉之上,很是突兀。

我彎腰拿起,竟然是一根又細又長的黑色發絲。

我將頭發在手上繞了幾個圈,憤然丟擲在地上。

心裏不覺哀歎起來,要是在現代的話,將這根頭發去驗個DNA基本上就能知道它的主人會是誰。可是在這無論男女人人都是一頭烏黑長發的古代,光撿到一根頭發,是半點作用都沒有。

回到玉梔園,找到九月,裝作不經意的問了一句,“九月呀,你方才去給我送糕點的時候,有看到什麽人嗎?”

九月卻是愣住了,“小姐,方才我一直都在這裏沒有出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