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節 相憶過去

而此時,剛剛從外麵回到自己院落周藍陵一行,已經皆是滿臉疲憊之色。

他們本是為了救出林月回而來,也打聽到新進的侍女都需呆在長伊樓培訓,料想她應該會在這裏呆著。周藍陵煞費苦心才找了個‘需得對這‘罪獄’巡視一番’的借口進入長伊樓,好不容易見著了麵,卻不得不裝作不認識,轉身離開。

這也就罷了,偏偏那個獄主不知道是死腦筋還是故意折騰他們,竟然遣衛兵帶著他們將這罪獄四處逛了個遍。

這罪獄說大不大,說小卻也絕對不小,隻是這一圈走下來,也著實夠嗆。

將安楚派來的那些隨行的衛兵遣散,隻留下周藍陵帶來的人在院裏巡視,幾人進入院內,坐在燈火通明的大廳裏,麵麵相覷。

如今,可算是知道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不過,也因此對這‘罪獄’裏麵的地形與布置等有了一定的了解,算是不虛此行吧!

這便是傳說裏的‘罪獄’嗎?幾人都在心裏感慨著,一時都無人說話。

陸馨端起水杯喝了好幾杯茶才順過氣來,目光定定的看著周藍陵,“如今怎麽辦,這裏的守衛森嚴,可不是鬧著玩得,搞不好,會喪命!”

周藍陵搖搖頭,“不要擔心,隻要我們能把小姐帶出去,一切都會有人擺平。”

“擺平?”陸馨不是很理解。

慕容盈盈白了眼一向與自己關係不錯的陸馨,清淺的開口,“就是說這‘罪獄’裏有關韓笑晴這個人的一切,都會被抹去!周大人,盈盈可有說錯?”

憑著林月回的身世,以及在她背後的人,要做到這些事情,絕對不難!

周藍陵點點頭,對上慕容盈盈帶著質疑的眼神,毫不在意的開口,“慕容姑娘還是覺得周某不可相信?”

“來曆不明的人,我為什麽要信你?”慕容盈盈非常不給麵子的哼了一聲。

“要說來曆不明,姑娘似乎也差不多。”周藍陵笑了笑,目光如炬的盯著慕容盈盈。

慕容盈盈正待反駁,院裏忽然刮過一陣不尋常的清風,大廳裏的油燈明明滅滅,最終還是熄了。

大廳裏頓時變得伸手不見五指,幾人頓時警戒起來,各自握住自己的武器,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既然來了,何必畏頭畏腦的。”周藍陵控製好自己的音量,不高不低的說道。

一陣清風閃進大廳,幾人頓時察覺來人已經立在大廳裏,正欲動手,一道如清風般聲音響起,“慕容姑娘。”

熟悉的聲音讓慕容盈盈身體抖了抖,她幾乎是不敢置信的抖著聲音開口,“是李公子嗎?”

為何會在此時此地,遇見李墨白?難道他也是為了救月回姑娘而來嗎?

慕容盈盈心裏微酸,卻還是徑自隱忍住,片刻之後忍不住再次問了一遍,“李公子,是你嗎?”

“是我。”李墨白輕聲的應著,感覺眼前火光一閃,趕忙開口,“藍陵,先不要點燈,先把門關上。”

“我來關門。”陸馨不知道盈盈姐口中的李公子是誰,見盈盈姐似乎很激動,而來人似乎與周藍陵也熟,離門最近的陸馨順從的把門給關上。

弱小的火花再次閃了閃,周藍陵將油燈再次點亮,待看清眼前人懷裏抱著的人時,不由嚇了一大跳。握緊拳頭快步上前,“小姐這是怎麽啦?李墨白你對小姐做了什麽?”

李墨白卻不理他,繞過他站到慕容盈盈的麵前,“小梨她中了‘軟玉溫香’,你看看還能不能解?”

“‘軟玉溫香’?”陸馨尚處在眼前這個俊美無儔的男子居然就是李墨白的震驚裏,之前她去慕容山莊時李墨白已走,所以未曾見到過,此時忽然見到,想著他在月回心目中占的份量,不由得細細的將他打量了一番。待聽到‘軟玉溫香’這個名字,當即反應了過來。“這個毒不能亂解,我知道解毒的方法。”

她‘七毒門’的毒藥,她自然是知道解毒的法子的。

“她是嫂子的妹妹,陸馨。”慕容盈盈見李墨白困惑,不由自主便解釋道,又伸出手將他細心的抱在懷裏的人接過,“交給我們吧!馨兒,來幫忙。”

陸馨應了一聲,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李墨白豎了口氣,又將陸馨打量了一番,原來這就是陸采兒的妹妹嗎?果然與陸采兒不太一樣,不過也幸好她沒有生得陸采兒那般刁蠻的性子,不然這裏可就不得安寧了。

不過李墨白卻也沒有料到,即使沒有陸采兒在,這‘罪獄’,一樣無法再繼續安寧下去了。

當然,這是後話了。

此刻,整個大廳裏,就隻剩下李墨白與周藍陵二人。

周藍陵看著小姐被抱進去,眼睛緊緊盯住李墨白,“這是怎麽回事?小姐她為什麽會中‘軟玉溫香’?你又為什麽會在這裏?”

“藍陵,好久不見。”李墨白見對慕容盈盈臉色尚可,知道大抵是無礙的,便也略略放下心來,對著周藍陵露出自己的招牌笑容,那叫一個怎是妖嬈了得。

“回答我的問題。”不理會李墨白打哈哈,周藍陵一本正經的開口。

李墨白似是隨意的在廳裏坐下來,拿了茶盞倒了杯茶,“你什麽時候與慕容宮晨一個做派了?”

周藍陵恨恨地看著李墨白,想著前些日子小姐在客棧門口哭得那般撕心裂肺,便對眼前這個人提不起一絲好感來,“你可知道小姐她為了你……”

“我知道。”李墨白打斷周藍陵的話,狀似不經意的喝了口茶,然而緊緊握住茶杯,青筋畢露的手卻泄露了他的真實想法,“隻是我卻不得不那樣做。”

那個時候,他要是與小梨見麵,隻怕小梨現在的處境會更加的危險。

“我相信你會保護好她。”李墨白紫氣繚繞的眼睛看向周藍陵,黑色的瞳仁裏一望無際的幽深。

“那你就不該把那勞什子的草送給小姐。”沒有理會李墨白的阿諛,周藍陵淡淡的責怪著。

其實他自己也明白,他們兩人同為主人派來保護小姐的人,又有什麽立場去苛責對方呢?所有的一切,皆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

而且在這一方麵,李墨白比他可要強多了。至少,他敢違抗主人的命令,依著自己的想法行事。否則,小姐沒了‘龍涎’,如今怕是會更加淒慘。

李墨白對小姐的好,遠遠都不是他能比的,他如何能去責怪他呢?

“小姐的武功,是你教的?”周藍陵也做了下來,恢複自己一貫的風流神色,幽幽問道。

“她顯露自己的武功了?”李墨白喝茶的手一頓,隨即又恢複如常,隻是瞳仁裏裏的神色,愈發的深沉。

沒有否認。周藍陵暗暗歎息著,“放心,我沒有稟告給主人知道,主人應該還不知情。”

“她既然顯露了自己的武功,主人遲早會知道。本來想留著做殺手鐧,如今看來是沒希望了。”李墨白依舊妖嬈的笑著,不甚在意的樣子,“不用擔心,主人那裏,以後再說吧,現在還是先度過各自的難關再說。”

周藍陵點頭附和,眼前的難關都沒有過,哪裏去談以後啊!

正想問問為什麽李墨白會在這裏,陸馨忽然從側門衝了出來,紅著臉龐,手裏提著一根長鞭,不由分說便向李墨白抽去。

李墨白頓時莫名,卻也不可能白挨一鞭子,當即閃躲開去。

見他如此輕易便閃過了自己的攻擊,陸馨又氣又惱,又是一鞭子揮了過去,手上使得勁道越大,招式也越狠。

這屋子本就不大,陸馨的鞭子很長,閃躲起來很不容易,而且又不能還手,見周藍陵在一旁安然看戲,李墨白一把她將扯在身前做擋箭牌,“你倒是快點阻止她啊!”

周藍陵見無法置身事外,隻得製止了陸馨,“怎麽回事?”

陸馨無奈的放下手裏的鞭子,惡狠狠地瞪著李墨白,“你倒是問他做了什麽?”

見到二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聚集,李墨白頓時叫苦不迭,心下感慨著,這兩姐妹不愧是同一個爹生的,果然都是這般蠻橫不講理。

李墨白知陸馨是在為什麽事情生氣,奈何卻反駁不得。他來得匆忙,沒有為小梨尋一件衣服,小梨依舊是隻穿著肚兜就交給了她二人。要是她們知道小梨的衣服不是自己脫下,隻怕會引起更大的反應。要是被主人知道,隻怕這裏所有人,都將會不得安生。

而且,這種不甚光彩的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於是當下也沒有反駁,算是默認了下來。

陸馨那叫一個氣,也不再顧忌周藍陵,對著他二人揚起鞭子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抽,把在外巡邏的侍衛都吸引了過來,周藍陵忙隔著門回答不用擔心一類的話語。

“姑奶奶,有話你說清楚行不?”周藍陵躲得是氣喘籲籲,累得快要直不起腰來,隻得認輸。

陸馨紅了臉,憋了半天,卻也沒有憋出一個字來,隻是那眼神刀子似的,落在李墨白的身上。

最終,跺跺腳又從那側門離開。

李墨白鬆了口氣,看著一屋子狼藉,忍不住感慨著,“這般女子,真是讓人無福消受啊!”

“放心,她已經有人禍害了,我們不用擔心。”周藍陵累得倒在大廳裏唯一一張完好的椅子上,半天沒有動彈。

李墨白定定的看了他半晌,輕輕地一拳捶在他的胸口,淺淺的笑了。“什麽時候,咱們幾個再去遊遊湖、逛逛青樓,可好?”

“那是自然。”周藍陵也是輕輕的錘了錘李墨白,回憶起過去的時光,一時感概良多。

十年前,當他、李墨白、葉落安與紀尚這四個迥然不同的人被主人聚集到一起時,同是心高氣傲、趾高氣昂的少年郎,曾經怎樣的打鬧過呢?

又是怎樣的惺惺相惜,互相欽佩,才終於將他們連在一起呢?

那些年,他們一起輕舟泛湖,惹得眾多閨閣女子投果擲壺,隻為讓他們幾個看上她一眼呢?

那些年,他們一起宿醉青樓,又有多少多情的女子,為他們空守閨房呢?

那些年,他們相約遊山,又有多少熱情奔放的女子,對他們大膽示好呢?

這些景象,明明已經過去許久,如今想起,卻依然曆曆在目。

要到什麽時候,他們四個,才能夠再相邀去逍遙一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