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公婆
陸仲略和穀惠靈的婚禮定在了正月初六。
柯凝歡的結婚報告一直到快過年了才批下來。
陸家本來就沒什麽好審的,但形式還是要走。沒想到這形式一走還真走的時間不短,政審結束後,又等政委簽字,時間一拖拉就到了年底。
柯凝歡拿著結婚批準報告,開出了介紹信,辦理好休假手續便飛回N市了。
本來,陸緒平要她去京城陸家過年,但是她不同意。
小姨說過,N市的規矩是未結婚的姑娘不能在婆婆家過年,因此柯凝歡便說過完年再去也是一樣的。
她在家陪著爸爸和小姨一起過了年,在初四傍晚到了京城。
陸緒平從機場接到她,已經是華燈初上。見從閘口出來的小姑娘風塵仆仆的樣子,陸二少心情好的不得了,也不顧及有沒有人看到,一手接過行李交給隨行的錢程,另一隻手攬過人就親了一口。
柯凝歡仍不習慣當著別人麵和他親熱,微微羞紅了臉,推他一把:“走啦。”
陸緒平勾著嘴角一樂,拉著她上了車便直奔西華園陸家。
再回到西華園的小院,柯凝歡有點感慨。去年被接來這裏養傷的時候,她怎麽也不會想到,她終有一天會嫁到陸家,時隔不到一年,她竟然以準兒媳婦的身份來了,命運真的神奇。
車子剛一停到院子裏,李伯就迎了出來。
“柯小姐,二少,首長和教授都在等你們回來吃飯呢。”
“李伯伯好。”柯凝歡和老管家打著招呼,心裏不免有些打鼓。
陸緒平像是知道她心裏有些緊張,便緊握著她的手,拉著她往後院走。
大年初一的時候京城下了場雪,院子裏卻打掃的很幹淨,雪都堆到了樹根底下,院子裏有幾盞燈,照著幾條石子路清清楚楚。在正屋的廊簷下,有兩盞大大的紅燈籠,描金的邊沿,顯得很喜慶。
錢程把行李送到東廂,陸緒平直接帶著柯凝歡去了北屋。
周雲華夫婦正在樓下客廳裏說話,大約也是在等他們從機場回家,見陸緒平帶著柯凝歡進來,立刻高興的站起身。
“喲,接回來了。”
陸緒平一把把柯凝歡推到前麵:“爸媽,我把你們小兒媳婦接回來了。”
一句話讓柯凝歡的臉燒了起來。
“首長好,陸伯伯好。”她略有些緊張地微欠著身子說。
話音剛落,陸緒平便瞪她一眼:“還叫首長!”
柯凝歡看抬眼看著笑眯眯的周雲華,才軟著聲改口叫道:“阿姨。”
陸潤之笑著說:“快進來說話吧,外麵冷。”
陸緒平幫柯凝歡脫下羊絨大衣掛到一側的衣架上,周雲華已經拉著柯凝歡坐到沙發上。
“你爸爸還好嗎?”周雲華親切地問她。
“爸爸和家人都好。他要我代問您和陸伯伯好。”
“我年前實在是太忙,又因著你們大哥的婚事,所以就不能去看他們,按理,我應該和你陸伯伯一起去N市看望他們的。”
“阿姨您快不要這麽說,您這麽忙,爸爸說他會來京城看您和陸伯伯。”當初小姨也就是
那麽一說,她哪敢真讓周雲華夫妻去!別說首長這麽忙,輕易脫不開身,就是能脫開身,N市豈不是憑空多了個二級任務?同行若知道了,不背後罵她才怪。
周雲華似很了解的笑笑:“我們男方家長是要到女方家提親的,這才合老理兒,隻是你們大哥大嫂的事情太急,定是要年前結婚,我和你陸伯伯也都去不了A市,隻好把穀家爸爸媽媽都接來。”
“大哥呢?”正說到這兒,恰陸緒平停下和父親的交談問過來。
“去酒店了,穀家爸爸媽媽住在萬基,你大哥帶著惠惠和小北去看他們了,大約也在那邊一起吃飯了。”
陸仲略已經在昨天把穀家爸爸媽媽接到京城了。
原本他在離西華園不遠處買了座房子,是一處極小的四合院,二進院,院子很規矩,改造的也很好,用來安頓穀家兩老還是很合適。但是穀家爸爸媽媽表示不適應這裏的氣候,等穀惠靈完婚了,還是要回A市去。
陸仲略沒辦法,隻好在A市重新給他們買了間帶電梯的公寓,重新安置了兩位老人,如若不安置好,穀惠靈怕也不能安心在京城呆下去。
陸仲略的新房還是安在後院,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
穀惠靈想著是陸仲略住這地方習慣了,他腿不是很方便,這屋子裏的設施都齊全,離他的公司也近;而陸仲略則覺得穀惠靈剛來京,如若住在外麵單獨安家,她要多操心,又人生地不熟的,於是陸仲略和父母商量了一下,決定婚後還是先住在這裏。
周雲華趁陸緒平又在和父親說話,對柯凝歡略一點頭輕聲說:“小歡你跟我來一下。”然後起身帶著柯凝歡往裏麵的她的書房走。
柯凝歡回頭掃了陸緒平一眼,陸緒平亦瞪著眼看她,有些不解地看看母親,又看看柯凝歡,最終隻能是無奈地看著小姑娘斂眉垂眼著母親進了書房。
陸潤之早已經發現了兒子的不安,他微笑著拍拍兒子的腿:“你母親大約是不放心她的傷。”
陸緒平這才恍然,隨安下心來。
周雲華將柯凝歡帶進層子,拉她坐在沙發上,自己去辦公台上找到花鏡戴上,又回到沙發上坐下,側著身子細細端詳著柯凝歡:“身體都好了嗎?讓我看看傷口長的怎麽樣。”
“首長,都好了,您不用掛心。”也許是身份不同了,她覺得這次周雲華完全當她是孩子般的口氣,這讓她心裏即溫暖又緊張。
柯凝歡今天穿的是件棉布襯衫,外麵搭了件純羊絨小開衫,解起來不費勁兒,她半垂著頭,慢慢解開襯衣的扣子,她拉開一個角度給周雲華看。
周雲華伸出手,輕輕地撫摸了兩下傷口的位置,心疼地說:“還是有印記,穿禮服會露出來的。”然後又微蹙著眉問,“複健做的怎麽樣?活動還受影響嗎?”
“已經沒什麽影響了。”柯凝歡伸展著手壁給她看。
“唉,你這孩子。”周雲華似有些感歎,隻是用她那隻簽過諸多重要文件的手,幫她扣好了扣子,拉著小姑娘纖瘦的手輕輕地撫摸著。
“是不是刮風下雨還會疼?”
“有一點,不是很嚴重。”
“嗯,等你過來了,找個中醫看看吃幾副中藥調整一下。”
“嗯,我記得了。”
“小歡。”周雲華忽然臉色肅整,“緒平在元旦去N市回來,就和我匯報了你們之間的事。他問我的意見,我對他約法三章。”
柯凝歡驚奇地瞪大眼睛看著周雲華。
“第一,不許離婚;第二,不許鬧緋聞;第三,要相互尊重信任。”周雲華微歎,“這三條看似簡單,可是夫妻倆個相攜走完這一生,真正要做到也不容易。這第一條是我們周家和陸家的家風;第三條是做到條二條的基礎。你們還都年輕,都在外麵有自己的事業,緒平是我兒子,他的性子我清楚,現在環境複雜,他需要自律,你需要信任,夫妻之道,還需要你們慢慢磨合。”
周雲華要比柯凝歡的母親大很多,譚琳更和陸大少是一個年齡段的,因此在柯凝歡的感覺裏,周雲華像母親一樣親,卻又比母親更讓她敬重。
何其幸運,她將和她成為一家人。因而麵對她的諄諄教導聽起來就更認真。
“首長我記住了。”柯凝歡點頭答應著。
周雲華一怔,隨即笑眯眯地拍拍她的手:“再這麽叫,讓緒平聽到了會罰你的。”
簡單一個“罰”字,本是周雲華依著對自己兒子的了解,怕這小姑娘又吃他的斥責,可柯凝歡聽在耳裏卻忽然有了一個不太健康的想法,陸緒平那張流氓嘴臉一下子就呈現在眼前,她騰了紅了臉,根本掩飾不了,真是尷尬的恨不得鑽到沙發空裏躲起來。
周雲華一看這小姑娘臉紅的和隻蘋果似的,越發覺得可愛,又見她這樣羞澀的表情,不由得想起自己那個執著的兒子,周雲微微一笑,暗罵自己那傻兒子倒是有點豔福,心下頗覺得欣慰。
在去年到Z省參加會議,她就看出來自己那個兒子有點不對勁,從他跟著自己去M市考察開始,那雙眼睛就偷偷往人家小姑娘身上溜,她周雲華是什麽人,自家兒子那點心思她還能不知道!
隻不過小姑娘受傷後,那個吳誌友說是他兒媳婦,她還在心底惋惜地歎了口氣,除了暗示性地警告了兒子外,也看在小姑娘的份兒上淡淡地對省裏的人說了不要牽涉太多人的原則。後來她風聞兒子插手槍擊件事的處理,她有些警惕,叫了他到跟前,打算阻止。可是當兒子拿出那些照片給她看,她才知道那個吳誌友擺了那麽大的一個烏龍,隻是利用她對小姑娘的偏愛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她這才對兒子做的事睜隻眼閉隻眼由了他去,但她心裏還是知道兒子做事是有分寸的。
後來她又聽到夫人那邊傳過來話來,全是誇讚那個小姑娘話,便知道自己兒子就是始作俑者,心下也就默許了。隻是現在回想起來,她不知道該說是自己兒子的眼光好,還是要說命運的奇特。
婆媳兩個正說著,李伯敲門說可以開飯了。
於是周雲華起身帶著柯凝歡走出書房,同等在客廳的陸潤之陸緒平父子一起從回廊繞到西廂的餐廳吃飯。
今天晚上餐桌的菜很豐盛,共有兩桌,還有酒。
工作人員一桌,周雲華夫婦加上陸緒平、柯凝歡、李伯和錢程幾個人一桌。
晚餐開始後,周雲華夫妻和陸緒平就去了工作人員那一桌敬了一杯酒,向他們道了辛苦。
這讓柯凝歡覺得很新奇。
陸緒平見她一臉迷惑不解,便笑著給她悄聲慢慢解釋。
今天是大年初四,是俗稱迎接“灶神”回民間的日子。
予灶神是中國古代神話傳說中的司飲食之神。按照民間說法,臘月二十四日到大年初四,天界要派天神到下界巡邏。正月初四輪到灶王爺點查戶口,所以家家戶戶都要守在家裏,準備豐富的果品,焚香點燭並燃放鞭炮恭迎其到來。京城舊時一般商店要在初四晚上宴請大小夥計,分發紅包。掌櫃的舉杯祝賀,向大家道“辛苦”,這就叫“官話”。民間有句老話:“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初四晚上掌櫃的說官話。”官話講完後包子端上來,掌櫃的親自夾包子,包子放誰碗中,誰就被暗示已被解雇,被辭退之人飯後自動收拾行李告辭,所以這頓便宴俗名叫“吃滾蛋包子”。
民俗都是帶有迷信色彩的,周雲華的母親是大戶人家出身,過年是非常有講究的,因此陸家在過年的時候,一些習俗就慢慢沿習下來,比如初四這天,家裏的工作人員都會聚到一起吃頓團聚飯,周雲華夫婦和兩個兒子也會向所有的工作人員道辛苦,隻不過把吃包子改成了吃餃子,也不會讓誰滾蛋。
陸院士聽到他們在小聲說這些,便也在一邊插話說:“我和你阿姨隻是借這個機會向工作人員表示一下心意,這樣即可以把年過的熱鬧,又可以了解中國的春節文化,因此陸家多年以來一直保留初四晚上和工作人員一起聚餐的習慣。”
柯凝歡暗自尋思,陸家家學淵源,陸氏夫婦不但工作作風嚴謹,家風也講究,難怪穀惠靈會說一入候門深似海。
作者有話要說:晉江抽的厲害,評論看不到,小汐更新不力,非常抱歉~
明天小汐要出門兒,會帶著本本,會抽時間碼字兒。
小汐愛你們,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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