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三眼(6)

該怎麽辦?我沒了主意。

車廂裏非常擁擠,根本沒有空間回身踢一腳,可又擺脫不了那人的騷擾,我幾乎急的要哭了。身為女人,我還從未感到自己哪點不如男人,但現在,我卻意識到,自己隻是個柔弱的女人,需要一個強壯有力的男人保護。

如果這時刻,長孫青在身邊該有多好!

車終於到站停了,我逃似的下了車,那個猥褻可惡的男人沒再跟來,我長出一口氣,勇氣又回到身上,對著遠去的公交車直中指,口中喊出平生第一句國罵。但再仔細一看,回家的路隻走了一半,不由的有些泄氣。

要是有一輛自己的車就好了,我邊走邊想。

突然間,我想明白早上下班時同事們鄙夷的目光,是有人聽到我昨晚在廁所的話,傳了出去!這會大概婦幼保健醫院裏所有同事都知道了吧?我頓時感到羞愧無地自容,那些話雖然是玩笑話,可傳到別人耳朵裏大概就已經變了味,要是傳到長孫青耳朵裏,那該怎麽辦?

我感覺到,街上行人看我的目光有些奇怪,似乎在嘲笑:看哪,這就是那個以傍大款為人生目標的丫頭!

天哪,如果長孫青也這麽看,那我就不要活了!

到家後,我吃了點東西,洗了個澡,裹著浴巾把自己丟上床,猶豫再三,還是給長孫青打了個電話。他今天白班,這會應該在巡房,大概不會妨礙他工作。

“喂?是我……”

“曾香啊,聽說昨晚你和那個畸形兒呆了一晚,他沒再說什麽吧?”

我沒料到長孫青竟然會問這個問題,有些**。

“噢,沒有啊!”

“對了,我還聽說你要傍大款,是哪個帥哥有這麽好的運氣?”

“沒有沒有,你別聽她們瞎說,根本沒有的事。”

“嗬嗬,沒關係,其實你也該嫁了。”

長孫青不三鹹不淡的說了幾句後就掛了,但他的每一句話都似乎話裏有話,像是在指責我水性楊花,這讓我感到委屈,但轉念又覺得他似乎在暗示我什麽,也許我該再主動些。牆上的鍾滴答滴答的響著,亙古不變。

一時間我心亂如麻。

今天我休息,一個人在家打掃衛生,可不管怎麽收拾都覺得房間裏很亂,心情也很亂。

後腰有些痛,小腹也不舒服。我從小就痛經,每到痛經時都感到生不如死,但自從戴上父親送的玉腰帶後,痛經似乎得到緩解,但心情卻還是暴躁,看什麽都不順眼。父親一早就出門了,說是約了人打牌,中午不回來吃飯了。其實是躲我,這個老狐狸。

電視節目還是一如既往的無聊,李湘滿臉假笑,故做驚訝的神態讓我心煩。換台,是央視版神雕俠侶,小龍女正和丐幫打扮的童年楊過在花間追逐遊戲,怎麽看怎麽滑稽可笑。

關了電視,躺在床上突然想起文彬,心底竟湧起一絲寒意。

起身到窗前,外麵風和日麗,我在畫布上繼續塗抹那畫了近一個月的油畫。是答應一位孕婦朋友,幫她畫的嬰兒,基本已經收工,隻有局部還需要修改。我注視著這幅畫,忽然感覺缺少了什麽,持筆的手不由自主的向前伸去,快速的在那嬰兒兩眉間揮動,隻片刻功夫,一隻豎著的眼睛已經在那張純真的臉上成型,而且是睜開的!一如文彬昨晚看著我的模樣,整幅畫頓時變得詭異莫測,那原來可愛的笑容變成了譏諷,甚至恐嚇。

我呆住了,不敢相信這是我畫的,靜靜退後一步,畫筆從指間跌落,我匆忙彎腰揀起。再抬頭仔細看去,那第三隻眼睛正邪惡的逼視來,仿佛要從畫布上爬下來,甚至有嬰兒的笑聲在屋裏響起。畫筆再次落地,而這一回我已經沒有勇氣揀起。

怎麽會這樣?我問自己,但是沒有答案。

我感覺到了,那一股巨大無形的恐怖力量在逐步控製住我,它在侵蝕我的靈魂,毫不留情。而這一切,都是那個三眼的畸形兒,文彬所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