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失心(10)

我不再理會秦宇的信息,跟一個素昧平生的人沒必要說太多,有些問題我已經知道了答案。

周末,夏昆帶我去了墓地,墓碑上那個笑顏如花的女子是我的親生母親。我安靜的抱著墓碑,就像抱著自己的母親。但透過衣服傳來的隻有冰冷,石頭的冰冷一直傳到我心窩裏刺得生疼生疼。為什麽給了我生命又把我拋棄在世間的殘酷現實中?我在心裏問著,淚水就這樣無止境的滾落。沒有人能告訴我為什麽,生命就是無常,讓你無力選擇。

汪麗莎自殺了!我本來打算等她情緒穩定些問問她關於我母親的事情,想不到她就走了這條路。關於母親的記憶隻剩墓碑上的照片,還有夏昆說起的關於他們的熱戀,我固執地認為這樣的男人不佩愛我的母親,她是一個多麽高尚的女人?成全了愛的男人的事業,又成全了我的生命。

最後見過汪麗莎的同事說,死前她承認那些抽屜和儲物櫃裏的豬心髒是她放的。她隻是經常處在一種高度緊張的情緒中,她其實很害怕看到心髒,甚至怕人說到心這個字眼。她的心理谘詢師告訴她越怕什麽就越接近什麽,她才買了大堆的豬心回家,但是這個方法的結果是讓她幾乎崩潰。而她解釋去夏昆家鬧完全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她當時的念頭要不是當年夏昆一番好意調她過來,她應該不會在這樣的科室上班。

汪麗莎自殺的時候,一柄水果刀準確無誤地插在胸骨左邊兩指處。我想起她睡覺時候緊捂住心髒臉上痛苦表情的那一幕,分外同情這個受了一輩子精神折磨的女人,或許死對她是最大的解脫?!

科室裏最近氣氛都很沉悶,很多病人聽聞到些風聲,隻要不是性命攸關的病人都申請出院,隻每天按時來檢查打針。人們議論紛紛說心髒科中了邪,怕住進來被活活挖了心去。

病房空出了許多,我們也省事,夏昆的眉頭卻一直緊鎖著,汪麗莎的死他心裏該是有許多愧疚吧?

活到二十多歲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我心裏複雜極了,想到母親那麽年輕的生命,和無私地付出,我該恨夏昆這個男人。可是想到我的身體裏畢竟流著他的血,我又開始可憐他。

下班後我沒有直接回家,我到杏林書吧去喝茶,暫時逃避煩悶的心情也好。書吧老板是個40多歲,或者更老的男人,每次他都衝我輕輕點頭,囑咐服務生給我泡上一杯綠茶。今天我無心看書,我在懷疑自己活在這個世上的意義,不經意間手觸到了胸骨左邊沉睡著傷口的位置,跳動著別人心髒的我,還是完整的我嗎?

樓道上的燈又壞了,羅興又蜷縮在我的家門口睡著了,我絲毫沒有第一次那麽驚慌,他應該是跟著自己心的感覺來的,我把他弄進屋安置在沙發上。很多東西借了可以歸還,那麽心呢?看著像嬰兒般熟睡的羅興我找不到答案。

";汪姐,汪姐昨天回來過!";一早科室裏的人就躁動不安,林霏霏哭著吼著。我把羅興送回病房,想問問究竟出了什麽事情?

昨天晚上後半夜,林霏霏說剛給一個病人推完針出病房,就看一個穿護士服的人匆匆從我們科室竄出去進了電梯,等她回到護士台時看到了好幾個血淋淋的心髒擺在護士台上。

";汪姐的葬禮我們都參加了,你別瞎說啊!";說話的小護士自己都嚇得全身哆嗦了。

我覺得腦袋亂得一團糟,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了下來,桌上竟放著一封剛送到的信,有些意外,拆開一看居然是汪姐寫給我的:";小凡,我和你媽媽是最好的朋友。畢業的時候就分開了,她的葬禮我都沒有參加,隻是她一個朋友轉她臨死的話要我去孤兒院看你。當時見你命在旦夕,我才自作主張找了你的父親,你的父親一直很愛你,在你換心之前他幾乎想盡了一切辦法,所以不要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