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失心(8)

開完一堆處方,我坐到護士台的電腦前想查查醫院有沒有羅興的記錄。搜索羅興出來5個病曆,我一個個看過去,25歲以上三個,還有個是女的,最後一個好象是20年前的病人了。

";5歲,先天性心髒病入院,實施心髒手術。";而主刀醫生正好是夏昆,難道現在病房裏的羅興就是二十年前的這個小男孩?二十年前的手術出過什麽問題嗎?為什麽夏昆會特許在科室裏收下一個精神病人?

二十多年不單是夏昆對我這個養女一無所知,其實我對他也是一無所知。

我是無意間看到那張照片的,在夏昆經常鎖著的那個抽屜裏。那天他開了抽屜沒來得及鎖,正巧有病人家屬叫他,我起身倒開水時看到了。

那簡直就是另一個我,隻是穿著打扮像二十多年前的女生。我想趁辦公室沒人拿起來看個究竟,辦公室門響了,我裝作倒水。夏昆進來了,他把抽屜推上鎖了起來。我有種感覺,那個照片中的女人一定和我有關係,夏昆一定知道我的身世,可是他為什麽要告訴養母我是他在科室撿到的棄嬰呢?

我幾次開口想問他,不知道該從何問起。最後隻好放棄,不如自己去弄明白好了,可是唯一可能知道點真相的應該是汪麗莎,她又借病退不再到醫院來。

夏主任家出事了,早晨接到林霏霏驚恐的電話我還沒有起床。掛了電話楞了一會,我忙收拾了一下趕回那個熟悉的家裏。

醫院裏來了好幾個同事,據說汪麗莎半夜敲開了夏昆的門,兩個人好象為什麽事情爭執起來,汪麗莎從包裏掏出了大串的豬心往夏昆砸過去,最後盡摸出一把手術刀要刺向夏昆。地上有很多陳舊的血汙跡,夏昆坐在沙發上聳拉著腦袋一根接一根地抽煙,一夜之間他的頭發幾乎全白了。

剛被人拖出去的汪麗莎,嘴裏還在嚷著:";我給你那麽多心,放過我吧!";看樣子好象精神失常了。

";你們隻是同事?";警察在做著筆錄,";有沒有什麽恩怨?";

";真的隻是同事,我都跟你們說過了,她來找我時我就覺得她不正常。我以為她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沒想到就發生這些事。";夏昆回答地有點不耐煩了。

";好吧,我們走了。想起什麽事情跟我們聯係!";警察走了,醫院的同事因為要上班也告辭了。

我和陳院長留了下來,陳院長是我養母的父親,我從來沒有叫過一聲的外公,隻記得小時候對他所有的印象都是他在夏昆麵前趾高氣揚的樣子。

";夏昆,你到底想怎麽樣?";這個白發老頭的氣焰絲毫沒有被時間滅掉一些,";我女兒才死了不到一年,你就整出這麽多事來?當年要不是我女兒喜歡你,你以為你會有今天?";

夏昆一直低著頭不說話,二十多年一直是這樣,我想如果他哪怕一次能昂首挺胸地跟這個老頭說一次話,我對他的厭惡也不會這麽深。老頭見罵了半天沒用,摔門走了,屋子裏就剩下我和夏昆,我開始打掃地上的髒東西。

";凡凡,你一定很看不起我,一定很恨我。但是你要記住我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我愛你,我想你健康地生活而且能生活地很好。";

";我的母親在哪裏?汪麗莎一定知道你什麽事對不對?你不能告訴警察,難道你想瞞我一輩子?";

那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我的親生母親林豔和汪麗莎是同班同學,夏昆和林豔是一對熱戀的情侶。三個人原來是很好的朋友,我的養母陳曉夢卻愛上了夏昆,一直窮追不舍,夏昆一直不予搭理。

後來陳曉夢的父親找到了夏昆,這個本市最好醫院的院長告訴了當時還是毛頭小夥的夏昆什麽對男人重要。夏昆起初並不領他的情,可是在找工作的時候看著一個個不如自己優秀的同學都有醫院去,自己卻總被拒之門外,他開始整夜整夜地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