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不舍得放她走。
聽著，果然這麽快就多了愛昧的成分。
葉悠悠心煩這種誤會。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楊總……”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做這種無意義的解釋，但剛一開口，茉茉就匆忙擺手打斷，“我不是那個意思啊，我是指你這麽有才華，楊總很看重你，自然不舍得放你走。我也舍不得，如果你能留下就太好了。”
“……”
葉悠悠不相信她是這麽想的，更不相信她是希望自己留下。
全辦公室的人，都當她是個炸彈。
這種工作環境，有夠惡劣的，叫人頭疼。
盡早離職吧。葉悠悠更堅定了這個決定。
拿起資料，進了楊航辦公室。
“楊總。”
楊航抬頭，原本是有些淡漠的輪廓，卻因為她而生出一種如沐春風的柔和，“不舒服的話在我沙發上躺一會兒？”
“不必了。設計圖我都給茉茉了，下次您直接找她吧。”葉悠悠公式化的口吻道。
楊航也聽出了她的“公式化”。
“將自己的心血交給別人，不會心疼麽？”他輕輕一笑。
“設計圖做出來本來就是給人用的，而且我以後會繼續做出更好的設計。那些都在我腦子裏，源源不斷地產生。完成一個項目，就是一個結束，沒什麽好心疼的。”
“可不能看著自己的設計圖紙變成真正的建築，多少會有些遺憾吧。”
“我相信在其他人手裏也可以。”
“但是每個設計師都有自己的想法，多少會有所改變。自己的成果到了別人那，可就變成‘後媽的孩子’了。”
他說出這麽接地氣的比喻，葉悠悠一下子不習慣。但是聽的出來，明著暗著，楊航都是想留住她。她不想他再抱有任何期待。
“楊總，離職的事，我已經決定了。”
“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說不定你會改變主意。”他抬手打斷她的話，“我一向堅信事在人為，不到最後一秒，不知結果如何。”
葉悠悠想想，也沒什麽好和他爭辯的。多說無意義，反正辭職信她已經遞交了，完成交接工作，她就功成身退。
“還有一點，希望你別再在其他同事麵前說出讓人誤會的話，我們的緋聞好不容易才平息，沒必要再生波瀾。”
“我說什麽了？”楊航側頭，思考幾秒，然後眼眸清明地抬頭對她微笑，“似乎沒有。”
他繼續道：“昨天我們不是已經說定以正常上下級關係相處？我自認為我遵守了諾言。”
“可是其他人……”
“你很清楚，無論我們怎麽相處，他們都會有說辭，那不是你我能控製的。”楊航笑得心平氣和，“盡管把心放寬。”
麵前的楊航，沒有棱角，倒像個心靈雞湯大師，葉悠悠有再多想說的，都隻能吞回腹中。
楊航見她沒話說了，才拿過設計圖，笑得意味深長。
“以你的才華，如果繼續留在尚明，兩年之內就能升為總監。你現在處在最好的階段，卻要放棄，我真心惋惜。”
“我不會放棄設計。”
“但是錯過一年就是一年。在最該爭分奪秒的時候停下來，就是一種蹉跎和浪費，每分每秒都可能被‘後浪’取代。”
“如果我這麽容易被取代，那麽將來也不可能在設計界站穩腳跟。”葉悠悠反駁道。
“你還是太年輕，經曆的挫折少，才會說出如此天真的話。設計界，時間就是金錢，你沒分每秒都在和時間賽跑。你正在浪費自己最寶貴的東西。好了，我隻能言盡於此，否則你又要嫌我煩了。我隻是作為過來人，提醒你一句，不想你將來後悔。”
“謝謝。”葉悠悠不多說了。
兩個小時後，待她從辦公室出來，打印文件。
茉茉假裝若無其事地晃到她身邊複印，“你還要辭職嗎？”
葉悠悠低低“嗯”了一聲。
“楊總沒有留你？”
“這是我個人決定。”
“那楊總……”
葉悠悠把打印好的文件交到她手上，“員工去留是正常現象，別再刨根問底。”
“哦哦，好吧。”
……
下午，六點。
葉悠悠心思重，精神有些乏力，無精打采地關了電腦，收拾東西裝進包包。
“好消息好消息，今晚楊總請客，吃飯唱K一條龍。”秘書吆喝道。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看了眼葉悠悠，隨即嗨起來，“耶，有大餐吃了，楊總萬歲。”
“哪間餐廳？”
“自助餐嗎？”
“日料吧，日料貴，哈哈。”
葉悠悠在熱烈的討論聲中離開。
“悠悠，今晚吃飯。”茉茉拉住她。
“你們去吧，我不去了。”
“你是主角，怎麽能不去呢？咳咳，我的意思是……楊總第一次請客，大家都去，你就這麽走了，也太不給楊總麵子了吧？不太好。”
“我已經辭職了。”
“這不是還有一周嗎？我知道你不喜歡玩，總得吃個飯吧。”
葉悠悠沒再回應，揚長而去。
辦公室內出現一陣古怪的沉默。
楊航站在辦公室門口，雙手插袋。鏡片遮住了眸中的深意。
……
出租車上。
直到到達霍氏，葉悠悠仍在撥打今天第十通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不方便接聽……”
“小姑娘，到了。”
“謝謝。”葉悠悠一邊付錢，一邊匆匆下車。
一行西裝筆挺的男人簇擁著尊貴的上司從霍氏門口走出，為首的男人器宇軒昂，鼻梁如希臘峰一般高挺。
但是他的側臉繃得很緊，嘴唇也緊抿著，一臉冷漠，情緒不快，導致周圍被他卷入低壓氣旋中的董事局，也都戰戰兢兢，不敢出聲。
勞斯萊斯停在門口。
方特助打開後座門。
“等，等等……”一道氣喘籲籲的女聲。
眾人望去。
霍寒蕭冰封的瞳孔也在那一瞬間泛起一絲波瀾。
但是他逼著自己，沒有轉頭，徑自上車。隻是，動作放緩了些。
“等等。”葉悠悠小跑著追上來，在最後一刻，葉悠悠掰住了車門，著急地望著他。
“哪來的野丫頭，竟敢攔霍總的車，不要命了？”
“走開走開！”
“別擋霍總的道。”
“沒長眼睛嗎？讓開！”董事們急著驅趕她，命令一旁的保鏢，“你們是木頭嗎？還不快把她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