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正趴著看漫畫，小臉蛋似乎定了兩秒，隨即輕描淡寫地“哦”了一聲，“好啊。”
“到時候會打麻醉，不會疼的。”
“媽咪，我都說了我是男子漢，男子漢怎麽可能怕疼呢。你不是說小手術嗎？那肯定睡一覺就好了對不對？”
蘇青鼻子一濕，“嗯，很快的，睡一覺醒來就好了。”
手術一定會很順利，遠遠一定會恢複健康。
一定會的。
“媽咪，這頂帽子是織給我的嗎？”遠遠拿起帽子在頭上比劃了兩下，“是不是有點小了？”
蘇青破涕為笑，“還沒織好呢，才織了一半。”
遠遠當然知道才織了一半，他隻是……想分散媽咪的注意力，不想媽咪為他擔心，為他難受。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病並不像媽咪說的那麽簡單。從醫生護士擔憂的眼神中，他能感覺出來。可是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挺過去，因為他還要照顧媽咪一輩子呢。
“媽咪都織了一天了，休息一下吧，別太辛苦了。”
“是我手笨，本來想送給你當聖誕禮物，現在隻能當做元旦禮物了。”
“那媽咪要努力了哦，作為六一兒童節禮物，這個太熱了。不過隻要是媽咪織的，熱我也戴著。嘻嘻。”
“遠遠。”蘇青忍不住擁住懂事的兒子，“對不起……媽咪很愛很愛你。”
這種感覺隻有母親才能懂。千言萬語都不足以描述。
“我也愛媽咪。”遠遠給了她一個大大的麽麽噠。
“十點了，該準備睡覺了。”蘇青起身，去關窗子，發現又下雪了。
她不自禁眺望花園，一個人都沒有，路燈顯得非常寂寞。
眼眸一暗。
隨即自嘲一笑。
她在期待什麽，期待風霆風塵仆仆地踏雪而來，陪他們過平安夜？
平安夜是用來陪家人的，他已經有自己的家庭。而她，更不該抱有這種期待，她從來都不該對他有奢望……
隻是情緒莫名的有點低沉。
“叔叔！”遠遠驚喜地喊道。
蘇青第一時間回頭。風霆站在門口，一米九的修長身材，高大偉岸，黑色大衣上沾著雪花，手裏拎著大包小包的禮物。
蘇青的心猛地一跳，加快了，又似乎停止了，人隨著一抖。
他怎麽來了？
她瞳孔放大，吃驚地望著他。
“平安夜快樂。”風霆凍得青紫的臉上洋溢著笑容。
“叔叔！”遠遠驚喜地叫著，開心得從**蹦了起來。
風霆脫下外套，走過去抱他，“聖誕快樂。”
“叔叔也聖誕快樂。”遠遠沒有問他為什麽突然來，他快樂得就像一隻跳躍的企鵝。
“我買了蛋糕，過來一起吃吧。”風霆轉頭對蘇青笑。
蘇青的心夾得更緊了，忽然有些不知該如何應對，全身發麻。
趕他走？
可她不忍心讓遠遠失望。
和他一起過聖誕？
這又算怎麽回事呢？他們算什麽關係？她會感到很羞恥，好像搶了別人的丈夫和父親。
“過來吧。”
蘇青頭皮發麻，無法思考，還是順從本能地走過去，“你，你怎麽來了？”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聖誕老人來送禮物。”風霆笑得很溫暖，一如四年前，不，是比四年前更加溫柔了。成為了父親的人，會比之前更多柔情。
“謝謝叔叔。”遠遠開心地道謝，然後迫不及待拆開，“哇，是鋼鐵俠，超酷！”
蘇青一怔。遠遠最愛的英雄就是鋼鐵俠，他還經常說鋼鐵俠就是他爹地。這就是所謂的……父子連心？
“你喜歡就好。”
“這是你的禮物。”風霆遞給她。
蘇青猶豫了一會兒，才低聲道謝，接了。
“媽咪，快拆開嘛。”遠遠抱著鋼鐵俠催促道。
蘇青已經多少年沒有收過禮物了，心跳竟然有些加速，砰砰直跳，臉頰也不可抑製地發熱。
一條紅色圍巾，不薄不厚，手感絕佳，一拿在手裏整隻手都是暖的。
“媽咪媽咪，這條圍巾好漂亮，趕緊戴上呀。”
“先不戴。”
“戴嘛戴嘛，媽咪戴這條圍巾一定很好看。”
“戴上試試。”風霆溫柔地凝視她。
蘇青動了動唇。
“我來幫你。”風霆接過圍巾，幫她係上。
“哇哦！好漂亮啊，好有聖誕氣息。”
“我媽咪是全世界第一美人。”遠遠驚歎不止。
風霆站在蘇青身後，幫她把圍巾裏夾著的頭發撥出來，散在頰邊。頭發垂落下來的她，比剛才的紮著馬尾更多了一分女人的溫柔，也更年輕，看上去恬靜美麗。
風霆不可抑製地蘇了。這張臉，他願意看一生一世。
空氣中彌漫開愛昧的氣息……
蘇青的臉越來越燙，好像有熱在裏麵翻湧似的，透出一層迷人的粉色來，耳根也熱熱的。
“謝謝。”
“吃蛋糕吧。”蘇青著急地去拆蛋糕，離風霆遠了些。
他的氣息讓她迷醉，無法思考。
剛離遠一些，做了一個深呼吸，風霆又走到了她身邊，“先點蠟燭。”
蛋糕是紅綠色的聖誕款。
風霆將聖誕老人蠟燭插在蛋糕上。
蘇青很配合地關了壁燈，隻剩下這珠光和閃爍的燈光。
“許個願吧。”
遠遠合十雙手，嘴裏輕輕地念念有詞。
睜開雙眼，吹滅了蠟燭。
“聖誕快樂！”
病房內充斥著孩童開心的笑聲，一掃剛才的安靜，氣氛變得愉快起來。
遠遠一手攬著蘇青，一手攬著風霆，先給了媽咪一個大大的頰吻，又轉頭去親風霆。
“叔叔，你好高呀，將來我也會很高吧。”
“嗯。會的。”
風霆近距離看著兒子的大眼睛，心中驀然彌漫開神奇的感覺。明明分開四年才剛接觸，卻仿佛在一起很久了那般，絲毫不需要時間去接受和適應。
遠遠就是他兒子，他這一生的寶貝。
三人吃完了蛋糕。
這一晚，遠遠笑得很開心很開心，蘇青也跟著笑。
看著兩父子玩得不亦樂乎，她心裏忽然有些酸酸的。她虧欠兒子太多太多了……
“很晚了，遠遠該睡覺了。”蘇青放下帽子，“都玩瘋了你。”
“人家今天開心嘛，媽咪也很開心對不對？”遠遠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星星。
“開心，遠遠開心，媽咪就開心。”
風霆凝視著蘇青，想：你開心我就開心。
隻有和她在一起時，他的心才會這麽溫柔。隻有和她在一起時，他是完全輕鬆的，愉悅的。
遠遠乖乖躺進被子裏，大大眼睛期待地望著風霆，“叔叔今晚留下陪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