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悠悠後腦勺都感受到了一陣殺氣，回頭。
曹芳表情古怪地站在她麵前。
之所以表情古怪，是因為曹芳非常努力地控製著怒意，導致臉上的神經緊繃著，一抽一搐，顯得非常別扭。
“恭喜啊！”曹芳酸溜溜地說道。
整間辦公室都飄滿了酸味和硝煙味。其他人都不吭聲。
“謝謝。”葉悠悠笑笑。
“心裏都樂開花了吧。”曹芳沒忍住又說了一句。
“還好，大家都是尚明的員工，都要為公司盡心盡力。”
“哦，你的意思就是我們其他人都不努力，就隻有你一個人盡心盡力？也是，你談下了一個一億的大項目，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我們還不是隻有應和的份？”
“大家都是打份工。”
“喲，可真謙虛呢。對你來說可不隻是打份工而已吧，剛進公司就這麽大出風頭，怕是很快就能坐上我的位子了。畢竟我花了三個月都談不下來的單，你可是輕輕鬆鬆兩天就搞定了。”
葉悠悠心裏想：既然談不下來就閉嘴，還有臉擠兌能談下來的人？
但她不想引起什麽衝突，隻道：“大家都是為了公司，我隻想努力做好眼前的，沒多想其他的。”
她越是這麽說，曹芳就越惡心她虛偽。明明功利得要死，還把場麵話說這麽好聽，一朵白蓮花！
她湊到葉悠悠耳邊磨牙道：“這次算你走狗屎運，沒點本事，休想在尚明待下去。”說罷，又給了葉悠悠一個警告的眼神，才轉身離去。
晚上肖總開慶功宴，葉悠悠本不想應酬，但是作為主角不得不參加。
她沒有喝酒，九點多就離開了，其他人去第二場唱K她也沒去。
一個人沿著街道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走著走著，察覺自己竟然走到了葉明宇發生車禍的地方。
眼前閃過葉明宇倒在血泊之中的血腥一幕。
葉悠悠的心髒再一次發抖。
“明宇……”她紅了眼。
無數次期盼這隻是一場噩夢，醒來後明宇還活著，還像以前那樣惡聲惡氣地關心她。
“喂，葉悠悠。”
“葉悠悠你是笨蛋嗎？”
“你不是我姐我才不關心你。”
……
夜空中飄下雪花。
“哇，下雪了。”
“今年第一場雪呢。”
“初雪，好浪漫啊。”
“天氣預報沒說今天會下雪啊，好神奇。”
路人停下來拍雪。
雪下得很大，紛紛揚揚，葉悠悠伸手接住了一朵雪花。
“明宇，是你在和我打招呼麽？”
葉悠悠失神。
一輛黑色賓利在葉悠悠麵前停下，倨傲尊貴的男人從後座打開門，一些雪花飄了進去。
葉悠悠沉默地上車，上車後依然是安安靜靜的。
霍寒蕭看了她好幾次，她圍著一條白色的大圍巾，大半個下巴縮在圍巾裏，襯得那張巴掌的臉更小了。
她又瘦了。
心疼不已。
好想將她緊緊地擁在懷裏。
他有一萬種衝動，卻始終缺乏一次的勇氣。
良久。
仿佛有一個世紀般漫長。
“越氏的項目，是你幫了我。”葉悠悠並非疑問句。
一切很順利，她一去就由總經理親自接待，然後順利地簽約。一切發生的太快，她隻能跟著對方的程序走。直到簽完字後回去一查信息，才知道越氏的總裁正是越澤。
她不相信什麽好運。
“對不起。”霍寒蕭害怕她生氣。
葉悠悠苦笑，“還是逃不開你。”
“我保證不會有下次。”霍寒蕭忙承諾道。
“再過兩個月，拿到工資，我就會離開A市。”
“你要去哪？”霍寒蕭急了。
“去一個沒有你的地方。”
“……”霍寒蕭的心驟然一痛，密密麻麻地彌漫開痛苦。
“悠悠，我們真的不能重新開始嗎？我愛你，愛的心都痛了。”
葉悠悠眸中無波瀾，“你不是說時間會衝淡一切麽？那也包括這種心痛的感覺。你會遇到其他人，和她相愛，忘記我。”
“我這一生隻愛你。”霍寒蕭信誓旦旦。
葉悠悠望向窗外，“是不是，都與我無關了。在我看來，我們早就已經結束了。”
“剛才那兒，就是明宇出車禍的地方。我永遠都忘不了他的死，永遠忘不了。和你在一起，我會想到自己深重的罪孽，我永遠無法解脫。分開，我才能重新生活。”
“霍寒蕭，若你真為我好，那麽我求你，放我重新生活。”
霍寒蕭眼眸蒙上了一層灰，那是希望被奪去之後隻剩下的死灰。
他從未想過放棄她，保持距離的範圍內努力地爭取著，直到剛剛……她求他，她想要重新開始。
是否他太固執？是否他太自私？
“放我自由吧……”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越下越大。
車子停在公寓樓下。
地上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雪。
車內安靜極了。
“這是你想要的？”霍寒蕭困難地問，聲音幹澀。
“嗯。”
“好，我放你自由。”
那一刹那，葉悠悠的心如同被鬆綁了，輕鬆了，同時，也失重了，說不出的難受。
最終還是落得這樣的解決，不該在一起的人，即便拚命努力，也不會改變結果。早一點分開，早一點結束痛苦。
“謝謝。”葉悠悠推門下車，消失在風雪之中。
霍寒蕭的眼眶逐漸蒙上了霧氣。
……
醫院。
“媽咪媽咪，下雪啦！”
“好大的雪，好漂亮啊！”
遠遠擦了一塊窗戶，趴著驚喜地望著窗外，“哇哦！好美哦！”
“嗯。很美。”
“媽咪，我想出去看雪。算了，媽咪肯定會擔心我著涼，不讓我出去。”遠遠自言自語，但是有些失望。
“你想去嗎？”
“想！”小家夥立刻抬起頭，大大的眼睛閃閃發亮，“我……能去嗎？”
“可以，但是要穿多一點。”
“沒問題。”遠遠迫不及待地跳下沙發。
蘇青給遠遠穿上了厚厚的藍色羽絨服，帶著小鴨子的奶黃帽子，過著同款圍巾，兩母子手牽手走出醫院，雪花落在他們身上，紛紛揚揚。
遠遠興奮地在雪地裏跑來跑去，“媽咪，明天我們堆雪人好不好？”
“好啊。”
“我還要跟其他小朋友打雪仗。”
“嗯。”
“媽咪我太愛你了！”
看著他快樂奔跑的身影，蘇青既開心又難受。老天爺，為什麽要讓一個三歲的孩子承受這些？他還那麽小啊。
想到這些，蘇青又忍不住難受得想哭。
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