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歐說得非常誠懇,眼神猶如一汪深泉,但是葉悠悠沒有一絲感覺。

是的,死心之後。感情的神經仿佛也被她從身體裏邊剔除出去了,她變成了一個沒有知覺的人。

“對不起。”她的回答隻能是如此蒼白的三個字。

“我沒有讓你立刻回答我,隻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給我一個機會。”

“我不想再談感情。”

“那隻是暫時的。悠悠,你需要治療,讓我去治愈你心上的傷……”風歐爭取著。

“我不需要治療,我需要的是自己一個人。”葉悠悠目光平靜,臉上已經沒有了屬於二十一歲年輕女孩兒的朝氣。現在的她,心態就像30歲那麽的蒼老。

心,早已千瘡百孔。

孩子,是她努力生存下去唯一的動力。

“悠悠……”

“若你繼續這樣,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葉悠悠把話說絕了。

風歐一臉受傷,“難道我連一點機會都沒有麽?”

“隻是陪伴和守候也不行嗎?”

他將自己放得很卑微。

“風總,感謝你過去對我的幫助,我也很願意和你做朋友。如果沒事,我先去吃飯了。再見。”葉悠悠推門,離開了房間。

風歐沉默地站在原地,窗外一縷光灑在他臉上,半邊臉隱匿在陰影之中,說不出的無力。

……

風家。

“敏敏,我進來了。”白晴端著燕窩推門而入,隻見風敏舉起一把匕首。

“快住手!”白晴尖叫著扔了手裏的湯盅,衝上去奪刀,“你千萬別想不開啊。敏敏。”白晴緊張地喊著,三魂沒了七魄。

但是風敏一臉淡漠。

“自殺?我沒那麽蠢。”

她冷笑著抽手,一刀刺進葉悠悠的照片。

“葉悠悠”的臉被捅了一個大窟窿。

白晴鬆了口氣,隨即不解,“你為什麽拿著葉小姐的照片出氣?”

白晴心驚,這得多恨,才會去捅人家的照片。

“因為她該死!”風敏恨恨道:“她就是霍寒蕭的三兒。”

“……”

白晴徹底怔在那兒,沒想到背後還有這麽錯綜複雜的關係。

“葉小姐看著不像那種女孩兒……”

“那是她會裝!難道表子會表子兩個字寫在臉上?”風敏反問。

這用詞實在有些難以入耳,從自己一向高貴優雅的女兒口中說出來,一時間叫白晴有些接受無能。

“霍寒蕭是因為她才拒婚?敏敏,你明知道他和葉小姐的關係,怎麽還堅持和他結婚?”

“因為我不可能輸給葉悠悠,我不接受。”風敏咬牙切齒,“我哪裏都比她強一千倍一萬倍,我怎麽可以輸給她。”

“可愛情是不講道理的……”白晴有滿肚子話,但是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那你哥知道他們的關係嗎?”

“他當然知道。但葉悠悠那表子會裝,把哥迷得神魂顛倒,還打算和她結婚呢。”

“若真是這樣,那她的心機也太深了一些。”白晴自然相信自己的女兒,對葉悠悠產生了敵意,“我決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風敏的眼神就更是狠毒,“我會讓她付出代價的。”

……

白晴一整晚沒睡。想到女兒受的種種委屈與葉悠悠有關,又想到兒子對葉悠悠的一往情深,不由得非常不舒服。

第二天早晨,她查出葉悠悠跳槽到了尚明,便隻身前往。

“夫人,這裏就是尚明公司。”

白晴一身雍容華貴的打扮,似極為了歐洲貴婦,戴著英倫禮帽,麵紗遮住了半邊臉。

司機下車為她開門,白晴正要下車,一道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現在她視線之中,激起了千層巨浪。

是他!

葉峰!

十幾年不見,他老了很多,但就算是化成灰,白晴都認得。

害怕被他認出來,她急忙躲回車內,把頭壓得低低的,害怕被發現。

倒黴,怎麽會在這遇到,白晴心慌不已。

原本想等葉峰走了再下車,誰知這時候葉悠悠從尚明辦公樓出來,葉峰立刻上去拉住了她的手臂。

白晴整個大腦像被錘了一重錘。

吃驚地望著眼前這一幕,大腦有片刻空白。

“爸,你怎麽來了?”

“中午休息,來找你吃個飯。你怎麽換工作了?”

“我們邊吃邊說吧,一會兒我還有工作要忙。”

兩人進了一間茶餐廳。

爸?

葉悠悠是葉峰的女兒?也就是她女兒?

白晴猶如石化了,整個人麵如死灰,不敢相信。

第一眼見到葉悠悠,她就有一種認識的,很不舒服感覺,沒想到竟然真是她女兒。

久久,白晴才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原以為一輩子不會再見到的女兒,竟然以這樣的方式再一次出現,攪亂了她的生活。

她和霍寒蕭的關係,風歐對她的一往情深,多種感情交織在一起,白晴快瘋了。

老天爺是故意懲罰她當初拋夫棄女,所以才讓她以這種方式打亂自己的生活?

太可怕了。

分開這麽多年,白晴對於被自己殘忍拋棄的女兒是有愧疚的,但是感情已經被時間給衝淡了。現在風敏和風歐才是她的兒女,而不是葉悠悠。

再把話說得殘忍一些,葉悠悠現在對她是一顆定時炸彈,風敏很害怕她把當年的真相炸出來,毀了自己現在的生活。

緊張地捏緊了包帶。

她決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白晴自私地想著。

她需要冷靜,好好想想該怎麽做。

“回家。”

“可是夫人,我們才剛到……”

“我說回家。”

白晴不耐煩的語氣把司機嚇得一愣。

他從沒見夫人發過火。

“是,夫人。”

……

茶餐廳內熙熙攘攘。

女兒憔悴的臉叫葉峰心疼,“這段時間沒休息好吧?臉色這麽難看。”

他光說她,實際上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短短一段時間內,頭發全白了,像個六十多歲的糟老頭子。

“我還好,李姨好點了麽?”葉悠悠滿心愧疚。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白發人送黑發人。

“哎,她病倒了,現在躺在**,整天以淚洗麵。你知道的,她平時為人霸道,但是把明宇當成命。這次的事對她打擊很大,病得很厲害。”

“對不起。”

“哎,這也不是你的錯。你不要因為明宇是為救你,就覺得是自己害了他。明宇天上有靈,也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葉峰握住她的手,“你還年輕,人生還長著。活著的人,更要好好的。”

“爸,你也要好好的。”葉悠悠哽咽。

“對了,明宇是不是交女朋友了?有個女孩兒看著和你差不多大年紀,來參加過葬禮,哭得很厲害。後來你李姨生病,那個女孩兒也來看過她,帶了花和水果。我問她,她隻是說是明宇的好朋友,但看得出她很喜歡明宇。可惜了……”

葉峰說這些話時,語氣非常沉重。

葉悠悠眼前不自禁浮現起明宇談起那個“她”時幸福而期待的笑容,心就更酸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