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葉悠悠的追問，霍寒蕭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最慶幸的感覺莫過於虛驚一場，而最可怕的感覺莫過於醒來發現並不是一場噩夢。
他幹涸的嘴唇動了動，隻道：“你現在身體還很虛弱，要多休息。”
“那，那你讓明宇來見我啊，我現在就想見他，你去找他好不好？”葉悠悠緊緊抓著他的手央求著，“我要見明宇……”
霍寒蕭閉了閉眼，逼著自己殘忍地說，“他已經死了。”
“那隻是噩夢，明宇沒死，他還好好的呢。”
“你快去啊，去啊！”葉悠悠推著他。
“悠悠，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也很遺憾，但是明宇已經死了，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對不起。”霍寒蕭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你胡說，明宇不會死！”
“明宇還活著！”
“你為什麽要詛咒他。”
“我要去找明宇！”葉悠悠說著就拔掉了針管，濺出血滴。
“悠悠……”霍寒蕭心頭一驚，想阻止她但已經遲了一步，“悠悠，你別這樣……”
“我知道你一時間很難接受，但是葉明宇已經死了，他不可能活過來了。”霍寒蕭將她整個抱住。
“你胡說！”
“你說謊！”葉悠悠難以接受，猶如一隻憤怒的小獸一般在霍寒蕭懷裏瘋狂地掙紮著，推搡著，歇斯底裏地尖叫著，衝撞著，“你放開我，明宇沒有死。”
“霍寒蕭，你這個混蛋，為什麽要詛咒明宇。”
“你閉嘴！”
“明宇還活著，他好好的。”
“他才十九歲，他還那麽年輕，他沒死！我不允許你說他死了。”
“他沒死！”
“明宇！”葉悠悠的怒吼聲逐漸變成了哭聲，淚水簌簌往下掉，滑入口中，變得鹹澀。
“明宇……嗚嗚嗚……”
她不相信明宇已經死了，明明昨天白天他們還在打電話，明明明宇那麽開心地告訴他，他喜歡了一個女孩子，要向她表白。
他的人生才剛開始，還有那麽美好的未來，老天爺不能那麽殘忍。
不，殘忍的不是老天爺，而是霍寒蕭！
“是你，是你害死了明宇。霍寒蕭，殺人凶手。”
“要不是因為你，明宇不會死。”
“殺人凶手，還明宇命來。”
“你把明宇還給我。”葉悠悠撲打著，拉扯著他，仿佛要和他拚命，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啪——”重重的一耳光，狠狠扇在霍寒蕭臉上，手指在他臉上抓出五道血痕。
葉悠悠又叫又罵，連踢帶打，發瘋似地在他身上宣泄著怒氣。
那些拳頭像雨點一樣打著霍寒蕭，身上被她咬得，抓得鮮血淋漓，臉上都是傷。但他一動不動任她打罵，他寧願她這樣暴力地發泄出來，都強過她憋在心裏，那樣他更心疼。
“凶手！”
“凶手！”
“為什麽死的人不是你？我們明宇是無辜的，他不該死。”
“該死的人應該是你。”
“霍寒蕭，我恨你！”
葉悠悠歇斯底裏地發泄了一通，霍寒蕭隻是安靜地任她打罵。
“咣——”葉悠悠摔了一個花瓶，又發瘋一般拿起水果刀。
霍寒蕭心頭一驚，“你先把刀放下！”
他害怕她傷害自己。
“我要殺了你，為明宇報仇。”葉悠悠反手握著刀柄，仿佛隨時可能一刀捅入他的心髒。
“隻要能讓你解恨，要殺要剮都行。但是請你別傷了自己，悠悠……”
葉悠悠的眼淚斷了線般往下掉，“你以為我不敢？”
刀鋒刺在他心髒上。
霍寒蕭不為所動，他甚至希望她一刀捅下去，讓他少一些愧疚。
若能拿自己一條命換回葉明宇，隻要讓她不這麽傷心，他絕不猶豫。
刀刃劃破了他的襯衫，葉悠悠握緊刀柄，手在發抖。耳旁有一道聲音不斷催促她捅下去，殺了凶手替明宇報仇……
如果不是他結婚，她就不會那麽痛苦。如果她不是那麽痛苦，就不會去喝酒。如果她不喝酒，就不會喝醉衝出街道，明宇也不會為了救她被車撞死。這一切的根源，都是他霍寒蕭導致的，他必須對明宇的死負責！
殺了他！
可是她做不到。
抬手，朝自己手腕劃去。
“悠悠！”霍寒蕭驚叫著握住了刀刃，鋒利的刀子劃破了他的掌心，鮮血直淌，霍寒蕭奪刀，扔得遠遠地，“你想怎麽對我都行，但別傷害自己。求你……”
“明宇……”葉悠悠癱坐在地上，放聲痛哭……
……
三天後。
營養液靜靜流入葉悠悠血管。
她的臉色比之前還要慘白，沒有一絲絲血色，仿佛透明一般，隨時可能消失。
醫生歎了口氣道：“葉小姐不吃不喝，總靠營養液維持也不行啊。而且她經常情緒失控，孕婦本來是不該用鎮定劑的，會對胎兒產生一定影響。”
霍寒蕭擔憂地望著病房內的她失神，忽然間一動，不敢置信地望向醫生，“你說什麽？孕婦？”
“嗯，葉小姐已經懷孕一個多月了。您不知道？”
“……”
霍寒蕭一直以為她打掉了他們的孩子。
他們的寶寶還在！
失而複得的驚喜短暫地衝淡了他心頭的沉重。
這是黑暗中唯一的一絲光芒了。
這幾天，她每天一醒來就哭鬧，鬧自殺，鬧著要自殘，他心疼得心都要碎了。
他原以為找到他母親，解決了霍家，他們就能重新在一起，將來不會再有任何苦難。卻沒想到葉明宇突然發生意外，而且他了解過，葉明宇是為了救她而死……他不敢去想，這會給她造成多大的陰影。
霍寒蕭更不敢去想，這樣一來，他們之間的可能性是否就被徹底毀滅了。
葉明宇的死，他脫不了幹係，她不會原諒他，更不會和他結婚。
一想到這些，霍寒蕭就快被這些沉重的壓力壓垮。
但那些都是之後的事了，現在最重要的是陪伴她，緩解她的痛苦，幫她走出來。
“葉小姐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光靠強行輸液肯定不行的。再這樣下去……”醫生猶豫了幾秒才道：“很可能有流產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