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清淨一隅,被綠蔭掩蓋著,少有人留意。

“喝什麽?”風霆落座,側臉神秘英俊。

“我不喝酒。”

“嗬。”風霆薄涼的笑容在臉上停了幾秒,緩緩抬眸睨他。他的睫毛很長,瞳孔襯得說不出的深邃,卻又偏偏犀利得能刺透黑暗,“上次你可不像不能喝的樣子,跟我裝呢。”

“沒裝,就是不想和你喝。”蘇青也就很直白地回他。

風霆抿了下唇,要了一杯威士忌,兩個酒杯。

掏出煙盒,抽了一根叼在嘴裏,點燃。火星子一亮,那張臉輪廓漂亮得厲害。

蘇青的心一顫。

女人害怕衰老,但男人在這方麵顯然是沒有這個擔心的,尤其是有權勢的男人。歲月不會催他們老,隻會在他們身上催生出成熟的氣質,一種女人無法抵擋的魅力。

煙味飄了過來。

“能不抽煙麽?”蘇青皺眉。

她記得他以前戒掉的,還是在她的勸說下戒了煙,現在怎麽又抽上了。

風霆高懶懶一笑,沒有掐煙,反而是張狂地往她臉上緩緩噴了一個煙圈,“怎麽?怕沾了味兒,回家被男人發現?”

“嗯。”

她的確是怕被男人發現,怕家裏的“小男人”發現。

遠遠還不知道煙酒味是什麽,但是他不喜歡那個味道。每次應酬,蘇青都是盡可能離那些抽煙的人遠一些。

風霆的笑容頓了一秒,還真有男人了。

她身邊的男人就沒斷過,而且還是同時進行。

修長的手指,彈了彈煙灰。

“你男人知道你這麽累?還是你拚死拚活是為了養他?怎麽,越混越回去了?養小白臉?”

他記得她家境不錯,家裏送她到巴黎留學。

剛認識的時候,她二十四歲,設計係研究生,一臉十八歲少女的明媚,幹淨又善良,典型的被家庭保護得很好。

而現在……她變成了一個為生計努力的上班族,成熟,滄桑,老練,和大多數人沒有區別,生活在她身上磨出了一層繭。

風霆忽然有些心煩,不禁嘲道:“若你當初跟了我,也不至於這般。”

跟他?哈。

蘇青隻想冷笑。

若她跟了他,那她現在就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小三,又或者他早玩膩了她,一腳踹了她,她可能已經自殺了。

畢竟從前的蘇青柔弱又天真,分手就足以給她致命一擊。

她也是從為了養活寶寶努力工作開始,才一點一點褪去往日的柔弱,變成今日的蘇青。

她臉上這個笑容是不屑?風霆覺得刺眼。

他是瘋了,才會在一個給他戴過綠帽子的女人麵前找不痛快。

威士忌剛上來,風霆就一口灌下一整杯酒。

又抽煙又喝酒,這男人,蘇青十分看不慣。不過她看不看得慣不重要,他老婆看得慣就行。

她心裏時刻惦記,是怎麽和他撇清往來。

“風總貴人事忙,可以將別墅裝修的事情交給負責人,由我和負責人對接。”

“自己的別墅,當然是自己親力親為好些。”

蘇青淡笑,“風總的房產遍布世界各地,親力親為,怕是忙不過來。”

“我喜歡,你管得著?”

“……”

好吧。蘇青自認的確管不著。

風霆把煙頭摁熄在煙灰缸裏,“遇到個朋友,過去打聲招呼。”

他雙手一撐沙發,起身離開。

蘇青閉眼,暗暗籲了口氣。

這男人氣場太強,四年前是讓她時刻心動,現在則讓她分秒窒息。她沒有辦法想象繼續與他打交道。

手機震動。

來電人顯示陳芸,照片是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兒,兩三歲的模樣,大大的眼睛似極了陳芸。

他果然還是娶了陳芸,還有一個可愛的寶寶。

蘇青的心像是被忽然紮了一下,滋生出諷刺感。

沒想到時隔四年,還是會痛。

她就那麽呆呆地望著屏幕,直到它暗下去。

風霆坐回她對麵,“在看什麽?”

“走吧,你老婆孩子催你回去了。”蘇青笑了笑,不等他回答,拿起包起身。

風霆摁了一下手機側鍵,一通未接來電。

蘇青走得很快,連出馬路都沒發現,被風霆一把拽了回去,“找撞?”

“別碰我!”她大喊,一整晚的平靜如水突然被打破,歇斯底裏得叫風霆猛地一怔。

她做什麽?就這麽討厭她?

風霆不悅地蹙眉,“以前在和我親密的時候不是挺愉悅的,現在碰不得了?”

“風霆,你說這話對得起你女兒?”

風霆被她噎得好幾秒才開口,“我現在又不是要睡你。”

“那就離我遠點!”蘇青推他的手,滿眼不耐煩之色,著急擺脫他,“再牽扯不清對你我都沒好處。”

說罷,像是怕他會追上來似的,急急攔了一輛車。

風霆一直瞪著那車消失。

一直如死水一般的心,自從她出現就徹底毀了。

他的情緒還是被這個女人控製著。

明明她就不配。

……

溫馨的兒童臥室,一盞小燈投映出暖暖的橘色燈光。

可愛的大白鴨絨被裏,露出一張圓圓的小臉。粉嘟嘟的小丫頭,睡得很熟。

風霆就守在女兒床邊看了半小時,瞬也不瞬,舍不得眨眼。

他可以這樣一直看下去,一生。

曾經的溫柔隻對蘇青,自從女兒出生後,他將所有的柔情都傾注在了女兒身上。對於一個在外雷厲風行的男人,女兒就是他的軟肋,就是他心底最柔軟的一片土地。

“爹,爹地?”小丫頭迷迷糊糊醒來,揉了揉眼睛。

“爹地,你回來了……”

“嗯,寶貝。回來了。”

“爹地,我想去遊樂場。”

“好,明天陪你去。”

小丫頭可愛的臉上,綻放一抹燦爛的笑容,“爹地,我愛你……”

“我也愛你,寶貝兒。”

在兒童房一直待到十一點,風霆才戀戀不舍地起身回了隔壁主臥。

陳芸手裏拿著他的西裝,皺眉。

西裝上有香水味。

這樣身份的男人逢場作戲在所難免,陳芸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今晚的香水味不同,不是那種夜場女人的香水味,比那個有氣質。

難道,不是那種地方的女人?

他不會養小三了吧?

陳芸心生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