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寒蕭高大的身體定在那兒。

背對著她。黑色西裝,沉穩疏離。

他身材修長,個子很高,雙肩寬闊,曾經在葉悠悠看來充滿安全感的身軀,此刻卻冷漠至極,寒意一直滲透入她骨髓去了。

她的心沉在無底的冰原之中。

阿蕭……

然而霍寒蕭隻是短暫地頓了一秒,甚至更短的時間,便坐進了車裏。

葉悠悠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他離開,那顆已經出現裂痕的心,此刻支離破碎。

眼淚飛在空氣中。

緩緩蹲下,抱著自己的膝蓋,哭了起來。

……

白色賓利停在公寓門口。

葉悠悠雙眼空洞,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娃娃。

風歐心疼地凝視她一路,然而,她像是根本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我送你上去吧。”

長長的睫毛掛著水珠,垂落,葉悠悠的眼妝已經花了,眼瞼烏黑,“不用了。”

她的聲音很虛弱。

抬手,摘下皇冠。

“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希望你能收下。”

“這對你而言是禮物,但對我而言是負擔。”葉悠悠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聲音極為冷靜,克製。

風歐怔著。

負擔。那麽對他對她的感情於她而言也是負擔麽?

“我會等到你願意。”風歐接過皇冠。

終究不舍得勉強她。

葉悠悠推門下車。

“悠悠……”風歐伸手拉她,“我會一直在,你不是孤身一人。”

……

車內。

“霍大哥,你剛才幹嘛不幫我把皇冠搶回來。那可是我們風家的錢,五個億,她怎麽好意思心安理得地占為己有?”

“你現在見識到她的手段了?裝清高,可還不是蠱惑我哥送她那麽貴的皇冠?”

“她和你在一起,也是圖你的錢,你……啊!”

風敏突然一聲慘叫,整個人被霍寒蕭掐住脖子摁在了車窗上。

“砰——”風敏驚慌失措,喉嚨被掐得死死的,擠不出一絲聲音。

麵前的霍寒蕭臉色恐怖,猶如閻王,整張臉都緊緊皺在一起,陰雲密布。

“唔……”風敏推著他的手。

霍寒蕭很用力,手指上都爆出了青筋。

他要掐死她嗎?她無法呼吸了。

“再說她一句不好,我就殺了你!”

一把甩開她,風敏從車座上摔了出去,一頭撞上前麵的車座。

“咳咳,咳咳咳……”捂著喉嚨,激烈咳嗽,淚水簌簌往下掉。

她想到了人生中最屈辱的夜晚——霍寒蕭找人恐嚇她,她被那幾個混混侮辱,撕碎了衣服。

而今晚,他又一次親手羞辱了她。

一直以來的意難平化作恨意之火在風敏心頭燃燒。

她恨這個男人。恨他踐踏她的尊嚴,肆意羞辱她,恨他不愛她。

但她更恨葉悠悠,她一定親手將那個女人推入地獄。

……

接下來的一星期,葉悠悠就像一具行屍走肉,工作完全不在狀態,蘇青找她談過好幾次,表示可以給她假期。

葉悠悠拒絕了,一個人待在家裏,她會發瘋。

到第七天時,她眼前一黑,失去知覺,再醒來,人已經在醫院裏。

陪伴在她身側的,是陳安安。

而剛才在夢裏,她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是霍寒蕭。

現實如此殘酷。

葉悠悠毫無靈魂,“我的手機呢?”

“你現在應該好好休養,還看什麽手機。”

“快給我,手機給我。”葉悠悠就像一個病入膏肓的人急著用藥。

陳安安隻好把手機給她。

一通未接來電,是他嗎?

葉悠悠急忙劃開,然而,電話是風歐打來的。

她又不死心地看微信,沒有信息。

這幾天她像瘋了一般每天給他打十幾個電話,發幾十條消息,然而都像沉入大海,毫無回應。

眼眸中焦急的光芒,瞬間黯淡下去。

“你等不到的,算了吧。”陳安安心疼地拍拍她的肩膀。

分手後對於女人最難熬的階段,莫過於接受現實。

可是葉悠悠還想再試一次。她不甘心。

“你認識什麽相熟的醫生嗎?”

“我姨媽是這間醫院的醫生。”

“幫我個忙。”葉悠悠抓緊她的手。

……

當晚。

霍寒蕭結束應酬,從會所出來。

今晚他自虐般地灌了很多酒,頭痛得難受。正要上車,不遠處一道瘦弱的身影闖入他眼中。

這兩日氣溫已經驟降到十幾度,而她身上仍穿的單薄的長袖。

她想凍死自己嗎?

霍寒蕭本能地就急著脫了身上的外套。

然而,在那一瞬間,他的動作猛地戛然而止。

他,不可以。

幽深的瞳,徹底變得暗沉。

收斂起所有情緒,收回目光不再看她一眼,冷漠地要上車。

“阿蕭。”葉悠悠追上去拉住他,“我有話想對你說。”

“已經說的夠清楚了,別再浪費時間。”

“就幾句,不會耽誤你很久。”葉悠悠央求。

……

方特助候在車門邊。

車內死寂。

“有什麽話,說。”

霍寒蕭開腔,猶如一塊石頭,砸在冰冷漆黑的深潭裏。

葉悠悠閉了閉眼,捏緊了手指,遲疑著從包裏掏出一張紙遞給他。

霍寒蕭打開一看,是一張醫院的手術單。

“孩子,我已經打掉了。”葉悠悠發抖地說,緊張地觀察著他的反應。

來之前她已經做了決定,如果他憤怒,哪怕眼中隻是流露出一絲的不舍,那代表他一定是有苦衷的,她無論如何都要繼續堅持下去。然而令她失望的是,霍寒蕭的眼神平靜得可怕,沒有一絲波動。

葉悠悠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他沒有感覺?

這是他們的寶寶啊。

霍寒蕭瞥了一眼後,反倒是笑了笑,“已經準備找下一家了?風歐?”

“啪——”受到刺激的葉悠悠,一耳光扇在他臉上。

霍寒蕭挨了一耳光,也沒並未有什麽反應,隻是摸了摸臉,冷漠地望著她,“你給我看這個,是想要補償?多少錢,開個價。”

葉悠悠氣得發抖,“我們的感情在你看來是用錢能打發的?你是在侮辱我,還是在侮辱你自己?”

霍寒蕭不以為意,薄涼一笑,“在我看來,所有女人都能用錢打發。你特意來通知我,不也是想要錢麽?”

“我打掉了我們的孩子,難道你就一點也不難過?”葉悠悠憤怒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