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的冷氣開的很足，林妙妙站在茶幾前頭，渾身都被冷汗濕透了。
她上衣裏麵還過包裹著一層層的紗布，整個背部又是麻木又是疼，讓她整張臉上都毫無血色。
此刻，林妙妙幾乎要將櫻唇咬破了，口腔裏彌漫著一股血腥味混雜著苦澀。
“爺爺，您這是什麽意思啊？”
她幾乎是用盡了所有力氣，聲音都有些氣若遊絲。
腦子裏仿佛有榔頭在一下一下敲打著，她能強撐著，已經很厲害。
餘音見狀立刻湊了上來，拔高了聲音說，“事情都擺在麵前了你還要爺爺怎麽說？爺爺讓你跟廷臣哥哥離婚！你自己心裏沒點數嗎？你把廷臣哥哥害成這樣，還有臉來？”
餘音插著腰趾高氣揚。
她甚至伸手去扒開林妙妙的肩膀，想要讓她出醜。
“你別碰我。”
林妙妙閉了閉眼睛，渾身的氣質都冷冽起來。
眼睛裏仿佛蘊含著更古不化的冰刃，讓餘音都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
“你以為你是誰啊？還敢這麽跟我說話！”
“這是我們的家事，你沒資格管。”
林妙妙的下顎線繃的緊緊的，她冷冽的掃了餘音一眼，走過去將桌麵上的離婚協議拿了起來，“爺爺，讓我們離婚，是你的意思？”
顧老爺子點頭。
他的手放在膝蓋上，兩鬢斑白，眼睛裏似乎也平添了一抹愁容。
“我不會答應的，除非顧廷臣親口跟我說。”
“林妙妙，你這是連我話都不聽了？”老爺子的口吻也陡然淩厲起來。
林妙妙的心裏像是壓著一塊巨大的石頭，上不去下不來，老爺子是顧廷臣最敬重的人，林妙妙不想跟他吵架。可……
林妙妙捏緊了拳頭。
“喂，林妙妙你怎麽回事？你還嫌害的廷臣哥哥不夠慘嗎？現在竟然還氣爺爺！”
“我說過了，這是我們的家事。”
林妙妙平靜的說。
她將眼神落在了老爺子身上，他的狀態看起來已經比前些天好了很多，估計是久經沙場的人，經曆的事情多了，越是到這種時候越是穩定。
林妙妙看著顧老爺子，他的眼睛雖然有些渾濁，可到底裏麵更多的還是痛心。
是……對顧廷臣的心疼。
這一瞬，林妙妙喉嚨發緊，仿佛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顧老爺子似乎有些不耐，“聽說你也受傷了，這樣吧，我們顧家也不是那麽不講人情的，你先好好休養，這離婚協議書，我讓人送到你那。”
老爺子的話不容置疑。
指甲已經狠狠的陷進了手心，林妙妙眼眶發紅，“爺爺，我不會答應的。”
“你！”
“林妙妙，現在廷臣哥哥躺在病房裏生死未卜，你是也要將爺爺氣死嗎？！”餘音連忙湊過去給老爺子順氣。
這一瞬，林妙妙的眼淚猝不及防的落了下來。
手指觸碰到了左手中指上的那枚戒指，之前是兩個的，可現在隻剩下了一個。
她倔強的昂起頭，“爺爺，無論如何我現在還是顧廷臣的妻子，請讓我看看他。”
說完，林妙妙後退一步，朝著坐在沙發上的顧老爺子深深的鞠了一躬，這一低頭，仿佛有千斤重。
讓她的頭幾乎都要抬不起來。
“林妙妙，你是不是非得……”
“老爺，就讓少夫人看看吧。她們是夫妻，一夜夫妻還百日恩，何況大少爺和少夫人的感情這麽好呢。”
就在餘音又要折騰時，管家站了出來。
管家弓著身子垂頭，畢恭畢敬，臉上是對顧老爺子的尊敬。
顧老爺子胸口起伏了一下，最後將視線落在了那份“離婚協議書”上，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爺爺，求你。”
林妙妙直起身子，嗓音嘶啞。
老爺子似乎有些不耐的擺了擺手，管家看著林妙妙，“少夫人跟我來。”
林妙妙連忙點頭。
她每走一步，仿佛身上的傷口都會更加疼，可這種疼，卻完全沒有心裏的難受厲害。
林妙妙亦步亦趨的跟在老管家的身後，當看見躺在病**的顧廷臣時，眼淚瞬間砸了下來。
她幾乎是一個箭步衝了過去。
“怎麽會這樣？醫生怎麽說，他的身體……”
顧廷臣平躺在**，麵色如紙，一向沉穩銳利的黑眸現在閉上了，被長而濃密的睫毛遮住。
就連鋒利的薄唇，此刻都沒有一點顏色。
他靜靜地躺在**，了無生氣。
“阿福叔，他怎麽會……”
林妙妙剛一開口，才驚覺自己的聲音已經變得支離破碎，她匆忙用手背擦了擦臉，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管家站在一旁，也悠悠的歎了口氣。
“幸好少爺從小強身健體，身手靈活，聽說……”管家頓了下，飛快的抹去了語氣裏的沉痛，“少爺是提前從窗口跳出來的，所以爆炸並沒有傷害到他，隻是被熱浪衝了一下，不小心傷到了腦子。”
管家說得輕鬆。
可聽在林妙妙的耳朵裏，就像是百爪撓心。
她甚至不敢想象當時的情況……
“那，那他……”
“醫生說可能過幾天就醒了。”管家說。
林妙妙點頭，看著顧廷臣蒼白的臉，心裏五味陳雜，她想要握住顧廷臣的手，可是他的手臂上紮著針，林妙妙隻好用手心碰了碰他的手。
涼涼的。
這一碰，眼淚就猝不及防的往下掉。
仿佛心裏的最後一根防線也轟然倒塌。
“對不起。”
她胡亂的道歉，用手背擦掉眼淚，又用雙手去捂著顧廷臣的手，想要這樣讓他的手腳不那麽冰冷。
管家見狀，也有些難過的別開臉。
“少夫人，這不是你的錯。說到底那個王凱之是顧氏集團董事的兒子，你也是受害者。隻是……隻是老爺太關心大少爺了，所以請你也不要怪罪他。”
林妙妙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隻能不停地搖頭。
管家站在門口，光是看著林妙妙的背影，都能體會到她心裏多麽難過。
唉……
“夫人，那你單獨跟少爺呆會兒吧，我先出去了。”管家說完，體貼的給他們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