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羅飄**,床幔搖晃。

熾熱的呼吸聲在耳邊響起,浮動著曖昧濃鬱的氣息。

宋枝腦袋暈乎乎的,全身上下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香氣和女子暖意。

額頭冒出些許的汗珠,整個人如同沉浸在深深的火焰中,強烈的灼燒感將骨頭裏埋藏的癢意慢慢地勾引出來,令人難以忍受。

刹那間,肌膚相貼。

宋枝頓時一顫,眼底閃過渴望,仿若清涼的泉水流入,熄滅了旺盛的火焰,難得的清明之色重新占據大腦。

僅僅是瞧見男子耳後脖頸間的一抹鮮紅,似乎是個豔色的胎記。

下一秒,熊熊烈火重新席卷而來,宋枝再次陷入了藥物帶來不正常的火熱中。

直到屋裏傳來女子嬌怯的痛呼聲,隱約夾雜著幾聲喑啞的安撫,直至天色漸暗才沒了動靜。

白日**。

——

等宋枝醒過來後,隱約聽到門外婢女夏荷小聲的呼喊。

她全身上下如同跳了三天的蹴鞠,四肢酸軟,不曉得說了多少話,嗓子啞得幾乎失聲。

腰上橫著結實的手臂,緊緊地扣在綿軟上,溫熱的氣息讓宋枝忍不住發出一聲嚶嚀。

窗外濃鬱的晚霞透過薄薄的縫隙潑灑在胡鬧中被扯動的華麗帷帳上,除了夏荷仿若狸貓般細小的呼喊聲外,幾乎隻有吹動樹葉間簌簌的風。

宋枝皺著眉頭,勉強坐起身,微微側頭看向身後男子的麵容。

麵龐如刀削般棱角分明,劍眉斜飛入鬢,眉頭微皺,帶著股堅毅與冷漠,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緊抿,唇角有個細小的傷疤。

即使沒有睜開眼睛,也能感受到此人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寒意。

宋枝眼底微閃,她強忍著腰間的酸痛感,將男子結實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挪開,撿起地上的破碎衣裳。

雙腿酸軟刹那她踩到一塊硬硬的玉佩,整個人跌倒在地,差點驚醒帷幕**的男子。

宋枝強忍著痛意,小心翼翼地推開門,走了出去。

躲在假山後麵的夏荷趕緊走了出來,麵色焦急。

“小姐,你沒事吧,”她眼底瞬間溢出淚花,語氣憤慨,“這是哪個登徒子做的!”

“小姐……”

宋枝擺擺手,“先回去。”

夏荷重重地點頭,主仆二人趁著天色漸暗快步離開了這裏。

夜間。

夏荷不斷地向澡盆裏添著熱水,看著小姐嬌嫩的皮膚上猙獰的青紫色,眼底止不住的心疼。

她不敢說什麽,隻能默默地流淚。

小姐本來就不受老爺的喜愛,如果再知道失了身,恐怕會被直接打發到莊子上,徹底遠離京城,直至老死。

“沒關係,”宋枝反倒顯得風輕雲淡,她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一雙上挑的桃花眼微眯,在水汽的蒸騰下紅潤的臉蛋更顯嬌嫩,小巧玲瓏的鼻尖點綴著餘韻,笑起來有種別樣的溫柔爛漫。

她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宋枝上輩子得了重病,全身器官不可遏製地走向衰竭,石藥無醫,在堅持十年後仍然迎來了死亡。

這對宋枝來說反而是一場解脫,在治療過程中數不清的實驗和藥物副作用,以及次次的希望破滅足夠壓垮任何天生樂觀的人。

但死後宋枝莫名來到了一個古代世界,係統告訴她隻要完成惡毒女配的任務就能夠重新獲得一副健康的身體,甚至百毒不侵。

宋枝答應了。

這個角色她已經扮演了整整七年,此刻隻剩下最後一個月。

宋枝不允許自己的失誤,她想要按照母親曾經的遺願,不管怎麽樣,好好地活下去。

今日的偶然絕對不能有第二個人知道。

夏荷見小姐似乎真的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這才止住了淚花。

宋枝赤足上榻後,將斑駁猙獰的青紫和腳腕的紅腫分別上藥。

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爬上雕花大床,早早地睡了過去。

次日。

窗簷下的憑欄處隨意地飛過兩隻麻雀,入冬的冷風席卷著凜冽的寒氣,夏荷守在門外,曉得小姐昨日受了哭,平日裏也很少有人來這清歡院。

因此就沒有按照往常的時辰叫小姐起床。

直到天色大亮,她才安排周圍的二等丫鬟去廚房裏取了晌午的飯菜。

等到小翠氣鼓鼓地回來後,夏荷就知道今日怕是又受了委屈。

“荷姐姐,你看今早小姐的分例又被扣下了,前幾日好歹還能看到幾根菜色,現在隻剩下這過冬存下的晚菘。”

“夫人真是太……”

“住嘴。”夏荷眼底浮現擔憂,麵上嗬斥小翠不要亂說話,從荷包裏那出幾兩碎銀遞給對方,“去外麵買些滋補的回來。”

小翠麵上一喜,大小姐人好,每次吃不完剩下的都會分給他們。

夏荷端著飯菜走進屋裏,吩咐下人拿去加熱,這才小心翼翼地來到床前,叫醒了宋枝。

她輕輕地縷著小姐如墨般烏黑的青絲,隱約能夠看到耳鬢的鮮紅,眼底又是一軟。

今早好不容易翻出了件脖頸間略高的衣裳,這才勉強遮住斑駁的痕跡。

宋枝眼皮泛著濃濃的睡意,直到發髻挽好後徹底清醒過來。

等來到桌前,看著油膩劣質的飯菜,眼底已經見怪不怪了。

她是吏部尚書宋海晏的嫡出女兒,但母親早在弟弟出生時難產而亡,已經去世了很多年。

父親沒有續弦,隻是聘了位貴妾,對方早早地生下兩男一女後逐漸坐穩了當家主母的地位,對於宋枝這個嫡女的態度自然從開始的討好,變成敷衍,甚至若有若無地打壓。

但是宋枝無所謂,她隻要完成任務就能夠徹底離開這裏,何必去跟這個鄭姨娘爭奪什麽後宅的管家權了。

宋枝微斂眸光,她知道自己這個主子不受寵,連帶著整個清歡院的夥食都排了下等。

“夏荷,”她吩咐道,“去拿些碎銀讓小廚房做些新鮮的夥食。”

夏荷點點頭,她知道小姐心地好。

宋枝拿起筷子,隨意地夾了幾口送到嘴裏,油膩的肉塊仿佛凍了很多天,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腥臭感。

她眉頭微皺,四肢的酸軟和疲憊感湧上心間,寥寥幾口就放下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