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葉秋涵見程楚瀟走過來便笑著迎了過去，程楚瀟則停在原地也笑著等葉秋涵過來，然後問她:“早上就這麽忙，中午有沒有什麽想吃的？”
葉秋涵搖頭:“隨便吃點吧，估計也騰不出多少時間。”
說完又指了指跟在自己後麵的蔣方軒:“這位是蔣方軒，是周醫生介紹的那位患者的妹妹，她過來想和你談談她哥哥蔣方衡的情況。”
“程醫生，你好。”
蔣方軒落落大方地朝程楚瀟伸出手，她沒想到程楚瀟會是如此出色的人物，這些年已經很少有人隻憑外貌就能讓她由衷地欣賞了，更何況這個男人的能力還如此出色！
程楚瀟在葉秋涵介紹蔣方軒的時候笑容就已經淡了下來，隻對她一身的軍裝多看了兩眼。
等到蔣方軒將手伸過來時，他也隻禮貌性地輕輕握了一下就想鬆開。
沒想到蔣方軒這時卻突然發力握緊了他的手，程楚瀟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隻狀似做了一個簡單的翻手動作便極其輕鬆地掙脫開了她的手。
蔣方軒笑得更加豔麗了，她果然沒看錯，在程楚瀟優雅的氣質和冷峻帥氣的外表下隱藏的絕對是個格鬥高手，自己多年練習擒拿和散打這一試之下自然心裏就有了數兒，程楚瀟個完全有資格與自己並肩的男人！
程楚瀟收回手站到葉秋涵身邊冷漠地看著蔣方軒：“我還沒有見到患者，等你哥哥來就診之後，我自然會與家屬進行必要的術前談話，現在我沒什麽好說的。”
“那我明天就陪我哥過來，我父母最快也要十天後才能回來，所以暫時隻有我一個家屬在這兒。”蔣方軒一點也不在意程楚瀟冷冷地態度，眼神中反而流露出更多的欣賞。
程楚瀟根本就不再理會蔣方軒說些什麽，他摟了下葉秋涵的肩說：“中午我來找你，哪怕你隻有十分鍾的時間我也要看著你確實是吃東西了才行。”
葉秋涵無奈點頭：“好吧。”自從自己做了住院總醫師，這一天三餐程楚瀟督促得特別到位，有時自己想糊弄一頓少吃點都不行，不過她雖然臉上一副沒辦法的樣子，但心裏卻感覺暖暖地甜甜地。
程楚瀟見葉秋涵答應了，這才滿意地去了自己的辦公室。
“程醫生是你男朋友？”在看過程楚瀟對葉秋涵的態度後，蔣方軒直接問。
葉秋涵本不想和蔣方軒這個陌生人多說，但一來自己對她很有好感，二來她又是通過周素綺周醫生介紹來的，有了這層關係反倒不好疏遠她，於是想了下回答說：“我們在一起還沒到半個月，所以也沒有公開。”
蔣方軒聽了這話不著痕跡地仔細打量了一遍葉秋涵，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出她這麽普通的一個女從是怎麽能把程楚瀟這樣強大冷傲的男人追到手的。
“葉醫生，今天很感謝你幫我忙，我明天會陪我哥過來辦入院手續，現在就不打擾你了，反正以後見麵的時間多著呢。”蔣方軒禮貌地和葉秋涵道謝，然後便邁著方方正正的步伐離開了。
葉秋涵站在原地有些羨慕地看著蔣方軒的背影，這軍人就是和他們這些普通人不一樣，瞧瞧人家那筆挺的站姿還有那昂揚的走路姿態再配上那套軍裝真是太有氣質了，那動作一看就是長時間鍛煉的成果，現學是學不來的。
快中午時科務會開始了，讓葉秋涵沒想到的是這次會議是心外兩個科室一起開，而且院長方育樺也出席了。
什麽事重要到需要一把院長親自過來？葉秋涵好奇地想著，同時也為一會兒要做的工作匯報感到有些緊張。
等會議開始後，由院長方育樺講首先進行講話，講話的內容卻是令她吃了一驚，原來這次會議居然是專門為蔣方軒的哥哥蔣方衡召開的。
院長和兩個科室的主任分別再三強調，意思無非就是要把蔣方衡的這次手術當成政治任務一樣去圓滿完成，而且兩個科室也要抽調各自的骨幹力量組成團隊專門負責蔣方衡住院期間的治療工作，直至他康複出院。
葉秋涵聽領導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這次手術隻許成功不許失敗，這壓力未免太大了。
幾位領導講完話後，李文東又讓葉秋涵把上周的工作做了簡要地總結。
“小葉。這次蔣方衡的手術盡管抽調了科裏的骨幹力量，但最好還是由程醫生來主刀才能把握些，你是住院總醫師等會兒去協調一下這件事，一定要先打消程醫生思想上的顧慮，醫生嘛治病救人是第一要務，其他的都是次要的。”等葉秋涵做完總結李文東便給她布置了任務。
他們自然不知道程楚瀟已經答應了周素綺的請求，隻是認為由這些天程楚瀟對葉秋涵的親密態度來看，要想說服程楚瀟出任主刀也就隻有葉秋涵做工作還能有幾分把握。
葉秋涵因為不清楚程楚瀟願不願意透露他和周素綺的關係，也不知道周素綺願不願公開她為蔣方衡找程楚瀟幫忙的事，所以盡管早已知道程楚瀟答應了會為蔣方衡主刀但她也沒在會上說出來。
中午葉秋涵和程楚瀟吃飯的時候說起了這件事，程楚瀟不是很在意:“我隻是幫素綺，至於其他方麵的事與我無關，我對每一名患者都會盡力救治，你下午就和李主任說我同意做這台手術，也不用再做過多解釋。不過即使他們沒說讓你加入手術團隊，之後我也會提出這個要求的。”
葉秋涵感動地一笑:“謝謝。”
“不用和我說謝謝，我也是想能和你多些時間在一起。還有一件事你要注意一下，明天蔣家兄妹來了，你盡量不要和他們有過多接觸。”
“蔣方軒也不能接觸？”蔣方衡心理有問題少接觸她能理解，可蔣方軒那麽爽朗的一個女孩子為什麽也要防範啊，葉秋涵有點不理解程楚瀟的意圖。
程楚瀟沒辦法說自己已經看出來蔣方軒對自己感興趣，因為他和葉秋涵之間的關係本就處於剛起步階段很不穩定，張耀申也還沒有放棄的打算，如果這個時候再加上蔣方軒攪局，那葉秋涵說不定就會立即退縮離自己遠遠的，所以有些事情還是由他來處理比較好。
“我是覺得在沒確定他們有沒有家族病史之前躲避些比較安全，而且蔣方衡有傷人的前科，身份又特殊一旦出了事很麻煩。”程楚瀟的理由很充分。
葉秋涵覺得程楚瀟說得挺對的，自己在這次的手術團隊裏隻不過是個打雜的，她隻要把後勤工作和人員調度弄明白就可以了，不然萬一哪句話惹得人家大人物不高興可就倒黴了，於是笑著點頭：“我聽你的。”
“乖孩子，我希望你永遠都能這樣做。”
程楚瀟說著夾了一口菜遞到葉秋涵的嘴邊，葉秋涵張大嘴一口吃了進去，忍不住想為什麽類似這樣的話從程楚瀟嘴裏說出來會讓自己覺得甜蜜，而張耀申的表達方式卻隻會讓自己覺得反感呢。
當天下班之前葉秋涵和李主任匯報了程楚瀟答應主刀手術的事，李主任高興壞了又和院長匯報了情況，之後又要求葉秋涵今晚做好充分的準備工作，包括明天蔣方衡入院時的檢查程序、病床醫生、輪班護士等都要事無巨細地一一做好安排，力求做到盡善盡美，晚上值班時她又在本子上記錄著要詢問蔣方衡的一些事項，比如生活習慣、飲食上有沒有忌口的東西。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葉秋涵看了眼牆上的時鍾程楚瀟比平時早了半個小時，她笑著把門打開：“今天怎麽來這麽早？”話剛說完卻在看到外麵站著的人時笑容頓失。
門外的張耀申皺了下眉推開門走了進來：“你在說什麽？”
“沒什麽，我還以為是幫我買飯的護士。你怎麽會過來了，找我有事？”葉秋涵站在張耀申後麵特意沒把門關嚴而是留了一道縫。
張耀申根本沒去注意葉秋涵的小動作，他轉過身表情嚴肅地看了葉秋涵幾秒鍾才說：“我今晚值晚班，中午的時候我去找過你，任遠說你在開會。秋涵，是不是如果我永遠不主動來找你，你就打算永遠對我避而不見了？你自己說的一個禮拜後會和我詳談，現在時間已經過了你卻還在躲著我！”
葉秋涵恍然大悟，這一周她太忙了還真的是把這件事給忘了。
“對不起，事情太多弄得我焦頭爛額的就給忘了，我道歉。”
張耀申略微翹了下嘴角：“你說忙可我還真不知道住院總醫師具體有哪些工作，而且也沒這個機會去了解。”
葉秋涵沒想到張耀申這麽敏感，隻好立即轉移話題：“既然現在都有空，那就把事情徹底說清楚吧。耀申，我們在一起十年了，現在看來卻還是對彼此不夠了解，既然發生的事情已經不可挽回，那我們還是分開吧。”
“這就是你說的詳談？秋涵，你也知道我們在一起十年了，所以我是不會輕易放棄這段感情的，我想了很多也明白過來其實你能和程楚瀟走到一起我自己也要負很大的責任。因為我是知道他對你有想法的，卻還抱著利用你把他拉到二科的自私想法，還那麽過分地指責你，可以說是我自己間接地把你推向了程楚瀟，我錯了！所以你不用擔心我對你會抱有嫌棄的想法，隻要你肯悔悟我以後對你仍會和從前一樣，不會有任何改變！”
張耀申前麵說的那段話，葉秋涵聽著還有些感動，隻是聽到後麵時所有的感動又都消失不見了。
她靜靜地等張耀申說完才反問一句：“你是不是把劉心媛的事給忘了？”
張耀申無奈地歎氣：“秋涵，我已經說過無數遍了，我和她在一起就是為了能調到心內去，而且這件事也已經很快就要辦成了，我可以向你保證決不會再和她發生關係了，好嗎？”
“張耀申，你還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嗎？你麵對現實好不好，現實就是我們兩個都背棄了這十年的感情，而且也再不可能毫無芥蒂地回到從前那種狀態了！”
“隻要我們心裏還有彼此，那就不是背棄，我心裏愛的自始至終都是你一個人。秋涵，你是不是要告訴我，你連心都變了？”張耀申問完便直盯盯地看著葉秋涵。
葉秋涵苦笑：“這可能就是我和你不一樣的地方，我做不到身心分離，做不到在沒有任何感情的情況下就能隨便和一個幾近陌生的人發生關係。”
張耀申眼裏閃過一絲惱怒，但到底還是沒有發泄出來：“我承認程楚瀟無論從哪方麵來說都比我強太多，但你能保證他會和你結婚嗎？他們美國人性／觀念是很開放的，他隻不過是和你玩玩兒而已，你可別當真。秋涵，俗話說夫妻還是原配的好，你要相信我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比得上我們這十年的相處時間，你無論和誰在一起最後都會發現沒有人比我更適合你！”
“你要是說完了就走吧，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有分寸，無論我和程楚瀟能走到哪一步，最起碼我現在是快樂的。”葉秋涵不想再繼續這樣無意義地對話，也不想兩人最後是以惡言相向收場。
張耀申終於沉不住氣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接著幹笑一聲：“秋涵，你真以為你能選上……”
“張醫生，記得不久前我才說過不許你再接近秋涵，你怎麽給忘了？”
張耀申話隻說了一半就被推門走進來的程楚瀟給打斷了。
程楚瀟先是看了看葉秋涵的神色，見她沒什麽異常才又看向張耀申：“你如果覺得我說的話是可以隨意挑釁的，那明天我會直接找方院長談。”
“談又能怎麽樣？你本事再大也不過是個外聘醫生，就是院長也無權隨意處置沒犯任何過錯的醫生，你想顯示特權還真是找錯了地方！”張耀申雖然畏懼程楚瀟的拳頭可他又沒做什麽，量他也不能把自己怎麽樣，所以言語間對程楚瀟的威脅也很是不屑。
程楚瀟將飯放到桌上，動作沉穩地將飯菜一一擺好，又將站在一旁顯得有些擔心的葉秋涵拉過來坐到桌前，遞過筷子柔聲說：“好好吃飯，不要管其他事。”
葉秋涵接過筷子，在程楚瀟的注視下默默吃了一口。
旁邊被忽視得徹底的張耀申兩隻拳頭緊緊握在一起，他此時真想衝上去寧可拚著斷胳膊斷腿被程楚瀟暴打一通的風險也要讓他狠狠挨上自己一拳！
程楚瀟一直看著葉秋涵吃了好幾口飯才又淡淡地看了一眼正對著自己怒目而視的張耀申:“如果我願意成為醫院的常駐醫生，或者是在我願意成為常駐醫生的同時再自願把手術費用的分配比例降低，你覺得方院長會怎麽選擇呢？”
張耀申到底還是怕了，如果程楚瀟提出這樣的條件，那院裏毫無疑問地會為留住程楚瀟而犧牲自己，到時候自己還指不定會被分配到哪個偏僻無人理睬的角落去呢！
但就這樣屈辱地離開他又實在不甘心，於是冷笑一聲說:“程醫生，即便天才如你也不會總能事事如意的！”
說完這句場麵話，張耀申這才頭也不回地匆匆離去。
葉秋涵仍是低頭吃著飯，心裏卻在想著張耀申剛才沒說完的那句話，他想說自己以為能選上什麽？指的是住院總醫師嗎，那他到底又知道些什麽？
程楚瀟也在觀察著葉秋涵臉上的細微變化，他也想知道在自己進來之前張耀申和葉秋涵說了些什麽，而葉秋涵又受沒受到這些話的影響，隻是這一次他卻沒看出太多的端倪，既然自己看不出來那就是有問題了。
“秋涵，如果張耀申說了什麽讓你產生疑慮的話，你可以隨時問我，不要自己亂猜測，好嗎？”程楚瀟繼續動用柔情攻勢，想誘導葉秋涵把心事說出來。
可葉秋涵卻隻是笑嗬嗬地點頭答應：“好。”然後便再沒多說什麽了。
程楚瀟也不在意，他相信以張耀申的本事也鬧不出太多花樣兒來。
第二天七點二個科室抽調出來的骨幹都已經準備就緒等著蔣方衡的到來，隻是一群人等到近十點才接到上麵來的電話說人到了，這下本來都懈怠的眾人又立即全都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隨著電梯門的打開，十多個人浩浩蕩蕩地陸續從裏麵走了出來。
好大的排場，葉秋涵看著統一著裝的安保人員暗自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