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葉秋涵真不想理會張耀申發來的信息，但又怕如果自己不回複他真再跑來辦公室找自己，當著這麽些人的麵說些亂七八糟的話，那可就影響太不好了。
於是認真想了想她回複一條信息，意思是讓張耀申給自己一周的時間，等住院總醫師的工作都交接清楚穩定下來之後再談其他事情。
很快張耀申也回複了一個“好。”字，葉秋涵這才總算感覺能緩口氣了。
接下來的一周是異常繁忙的，作為住院總醫師第一天上崗葉秋涵就趕上了急診搶救同時還要安排手術、值班表又忙著協調其他科室會診和參加科務會，整個人像陀螺一樣轉個不停連飯都沒吃上一口，晚上也隻能在科裏專門為住院總醫師準備的值班室裏小睡，一旦有緊急情況她必須在第一時間出現並想出解決的辦法。
雖然主任說過會安排於國俊協助自己，可於國俊畢竟還有自己的一攤子事要忙也還要考主治醫師，頂多也就會在自己遇到處理不了的急診患者時幫忙照看一下，至於其他工作隻能靠自己完成，住院總醫師要保證的不隻是醫務工作能正常運轉，還有教學工作和行政工作。
所以隻一天的時間葉秋涵已經是疲憊不堪了，自己真能在這樣高強度的工作環境中堅持一年嗎？葉秋涵開始有些懷疑自己能不能吃得消了。
困乏地看了眼手機還沒到九點，想到以後每周隻有周日下午才可以回家休息半天，以後都要這樣孤單地守在這裏度過漫長的夜晚，她不由得有些心酸。平時這個時候自己可是舒舒服服地在家吃香喝辣呢，高興呢就學會兒習看會兒書寫寫論文，不樂意呢就捧著平板看影劇了，哪會像現在這樣淒慘。
長長地歎了口氣，又摸了摸一天水米未進咕嚕咕嚕直響的肚子，她是寧願餓著也不想動彈下樓去買飯去了。
正迷迷糊糊地躺在硬板床上打瞌睡，恍惚間聽到外麵有敲門聲，葉秋涵一個激靈迅速翻身下地跑去開門，卻見是程楚瀟笑著站在外麵。
“你怎麽來了，嚇我一跳，我還以有急診呢。”葉秋涵邊說邊打著哈欠往回走，也沒去管程楚瀟。
程楚瀟將手裏拎著的東西放到了桌子上，然後坐到葉秋涵旁邊說：“我怕你今天太忙顧不上吃飯，想著你愛吃緣香家的東坡肉就特意去買了。”
葉秋涵立即來了精神，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餐盒先夾了一大塊肉放進嘴裏，然後又吃了一大口米飯這才覺得胃舒服許多。
“這麽晚你還跑那麽遠去把飯菜買回來，真是辛苦了。”葉秋涵吃著噴香的飯菜也還沒忘記感謝程楚瀟的這份心意。
程楚瀟笑著說：“之前都是你在照顧我，現在你做了住院總醫師也是我該回報你的時候了，以後我天天過來給你送飯。沒事的時候你能歇著就歇一會兒，多注意身體，其他的工作我可能幫不上忙，但要是有應付不了的患者就告訴我，全交給我來解決。”
葉秋涵這個時候心裏本就脆弱，再一聽程楚瀟這樣說眼圈兒立即就紅了，要知道做住院總醫師排班開會協調手術她都能應付得來，其實最擔心的還是急診患者的診斷和搶救。她怕自己能力不夠一個疏忽引起醫患矛盾還是小事，萬一患者真有個閃失那自己還不得愧疚一輩子！可如今有了程楚瀟說出這話給自己做後盾，她的心一下子就有了底氣，所有的顧慮也全都消失不見了。
怕程楚瀟笑話自己，葉秋涵低下頭做出努力吃飯的樣子，誰知程楚瀟這時卻把手伸過來抬起了她的下巴，臉也同時慢慢靠了過來。
葉秋涵習慣性的閉上眼睛，等著也期待著他吻上自己。
隻是等了半天預料中的吻也沒落下來，葉秋涵不由得睜開眼睛去看程楚瀟，就見他正一臉揶揄地看著自己。
“你剛才在想什麽？”程楚瀟笑問。
葉秋涵臉微紅，但也不示弱：“我想什麽那要先問你抬我下巴做什麽？”
程楚瀟挑眉，然後將手往旁邊移了移大拇指在葉秋涵嘴角上抹了一下：“我看你這兒有飯粒，想幫你擦一下。”說著他收回手又將大拇指放到自己嘴，眼睛盯著葉秋涵把飯粒舔／了進去，隻這一個普通的動作卻有著說不出的性／感和挑／逗
葉秋涵哪應付得來他這種調／情方式，這回可是從臉一直紅到了脖子，嘴裏還小聲兒嘟囔著：“擦飯粒就擦飯粒，幹嘛還把臉靠過來。”
程楚瀟悶聲笑著，溫柔地拍了下葉秋涵的頭說：“好好吃飯吧，不逗你了。”
葉秋涵這才繼續埋頭大吃起來，程楚瀟則安靜地坐在旁邊看著她風卷殘雲般地將桌上的飯菜一掃而空，等她吃完又問：“好吃嗎？”
“好吃！你是不是也沒吃飯，我給你留些好了。”葉秋涵以為程楚瀟還沒吃飯，看了眼空著的餐盒有些懊惱。
程楚瀟搖頭又朝葉秋涵勾了勾手指：“我吃過了，就是隨便問問，你過來。”
一般在手術室時程楚瀟都是這樣叫她的，所以葉秋涵下意識地趕緊起身走過去問：“怎麽了？”
程楚瀟等葉秋涵走近時忽然一把摟住了她的腰，略一用力就將她圈坐在了自己的腿上，滿臉壞笑：“現在該是我吻你的時候了。”話音一落低頭便吻。
葉秋涵不自覺地也抱緊了程楚瀟，在他有力溫暖的懷裏輕聲／喘／息著，人也微微有些顫抖。
程楚瀟也同樣沉醉在這個甜得發膩的吻中，覺得像是怎麽也親不夠懷中的女人，也許自己真的是永遠也不會厭倦親吻她的感覺吧。
兩人親昵地擁吻著直到身體快要失控時，程楚瀟才艱難地選擇了撤離，他抬起頭看了眼葉秋涵紅腫的唇，不舍地又輕啄了兩下才用低沉沙啞的嗓音說：“鹹了。”
葉秋涵兩眼迷蒙看望著程楚瀟，還有些摸不著頭腦：“什麽鹹了？”
“東坡肉鹹了。”
葉秋涵眨了眨眼睛腦子終於脫離了缺氧狀態，她咬著牙在程楚瀟身上掐了一把：“鹹中有味淡中香，中華美食博大精深，你一個老外懂什麽！快回家休息去，別在這兒耗著了。”
程楚瀟摟著葉秋涵不撒手：“我在這兒陪你吧，不想走了。”
“這怎麽行，讓人知道了多不好，還有你那點心思也趁早收起來，我這是工作呢。”
“我能有什麽心思？你這麽累我就是再有想法也肯定是要克服困難忍一忍的，反正周日有大半天的時間可以在一起，我能等。”
葉秋涵翻了個白眼：“你可饒了我吧，周日我還要回家看我爸我媽呢，他們一周都沒看見我能不想我嗎？”
“那我跟你回去，我還買了張大毛毯到時一塊兒帶過去。”
“你幹嘛買毛毯？”
“你不是說天冷的時候要在窗邊鋪張毯子嗎，我當然要買了。”而且這也是自己的福利啊。
葉秋涵努力回想了一遍，感覺好像是有這麽回事，不禁笑著說：“這麽點事兒你還記著哪？”
程楚瀟認真地看著葉秋涵：“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會記在心裏。”
葉秋涵有點承受不住程楚瀟這樣深情地言語，隻能在心中歎息自己怎麽會如此幸福！
兩人就這樣挨在一起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直到後半夜程楚瀟才在葉秋涵的催促下離開。
程楚瀟走後躺在小床上的葉秋涵突然覺得有了程楚瀟的陪伴這一晚過得其實也挺快的，不知什麽時候心裏的委屈也都沒了，有的隻是對未來滿滿地期待。
就這樣每天忙忙碌碌地很快一周就過去了，程楚瀟果然信守諾言，每天晚上都來給葉秋涵送飯，也每次都會陪她到深夜才回去休息，這下葉秋涵倒真是有些心疼他了，心想要不等周日下午放假的時候還是多陪陪程楚瀟吧。
隻是到了周六主任李文東卻臨時來電話說周一科裏要臨時加開科務會，順便讓葉秋涵總結一周以來的工作情況。
這下葉秋涵連半天假也沒了，隻能繼續留在院裏寫總結材料，而程楚瀟即使失望也沒辦法，隻能跑到醫院來陪著葉秋涵準備材料。
周一早上不到七點葉秋涵就先後接到兩名急診患者入院，在初步診斷後她按照之前跟著程楚瀟做助手時的經驗有條不紊地安排著手術事宜。
“請問你是這裏的負責人嗎？”
葉秋涵剛忙完急診患者的事就聽見一道清脆的女聲在自己身後響起，她轉身看過去隻覺眼前一亮，自己對著的是一名英姿颯爽、美麗大方身著軍裝的女兵，俏麗的短發筆挺的站姿別提多帶樣兒了！
“我是心外的住院總醫師，請問您有什麽事？”
對方淺笑：“我想找程楚瀟，程醫生。”
葉秋涵禮貌地說：“現在沒到上班時間，程醫生還沒過來，您是要找他看病嗎？如果是那很抱歉，程醫生出診需要預約。”
“我沒病，是我哥要做心髒手術，周素綺醫生說她已經聯係好了。”
葉秋涵這下可是聽明白了，也想起來周素綺在食堂時說的那個心理有問題的心髒病患者了。
“這事我聽周醫生和程醫生提起過，要不你先等會兒吧，程醫生也快來了。”
一聽葉秋涵知道內情，女兵特意看了眼葉秋涵的胸牌就和她攀談起來：“葉醫生，你知道這件事那就太好了，我是不放心我哥的手術所以特意從部隊請假回來陪他，等手術做完之後就要立即回部隊參加演習，你能先和我說說這位程醫生的醫術怎麽樣嗎？”
葉秋涵點點頭很理解患者家屬的這種心情，於是簡要地和對方介紹了一下程楚瀟的履曆。
“他這麽厲害？那我就放心多了，謝謝你。對了，我姓蔣，叫蔣方軒，我哥叫蔣方衡，等他住進來時還要麻煩你多照顧些。”
葉秋涵對利落幹脆的蔣方軒很有好感，笑著說：“你放心好了，每位患者都有專門負責的主治醫生和病房醫生，你哥哥肯定會得到妥善地照料。”
“這個我明白，我也是學醫的，而且演習之後我就要退伍轉業了。”
“真的嗎，那你退伍之後的就業方向是什麽？”葉秋涵好奇地問。
“要麽去公安係統做法醫，要麽去專科醫院做產科醫生。”蔣方軒回答得很隨意。
這跨度有點大吧？葉秋涵有些懷疑地看著蔣方軒，但一想到周素綺曾經說過她家背景特殊，再看她的一身軍裝心裏似乎也有些明白了，可即使有背景有辦法但產科醫生和法醫可是兩個路子，一個管生一個管死，怎麽可能做到任意選擇呢，而且自己一開始還以為蔣方軒是名文藝兵！
似乎是看出了葉秋涵的質疑，蔣方軒又說：“我還懂一點中醫，也不知道我和那位程醫生的能力誰更強一些。不過，在部隊醫生對我來說隻是其中的一項技能，真正合格的軍人在戰場上必須是多麵手，我最喜歡的任務是狙擊最討厭的是巷戰，在中東反恐時我親手遠距離擊斃了五十三名恐怖分子。”
葉秋涵頓時對蔣方軒肅然起敬，同時又想到一個問題：“你也懂心理學吧，不然怎麽會知道我在想些什麽？”
“周醫生那才叫學過心理學，能把我哥治得服服帖帖的。我隻學過犯罪心理學，而且狙擊手必須具備的要求就是偽裝和偵查，但這些都不重要，主要是你的表情很清楚地表達出了對我的懷疑。”蔣方軒對周素綺很是推崇。
葉秋涵笑了，看來程楚瀟說得還真挺對的，她低頭看了眼時間再抬頭時正好看見了往這邊走過來的程楚瀟，於是趕緊提醒蔣方軒：“程醫生來了。”
蔣方軒順著葉秋涵的視線方向轉身看了過去，眼神立即變得銳利起來，因為她敏銳地從對麵男人走路的姿態和氣質中感覺到了與自己極為相似地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