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開一個多月了,葉心心發現自己並沒有好受些,隻是表麵上平靜罷了,可唯有她自己知道,內心的傷口有多潰爛。

“謝謝夢兒。”她報以淺笑。

秦安安把話筒遞給葉心心,慫恿著:“心心,我還沒聽過你唱歌呢,唱一個吧。”

葉心心還是搖頭:“讓童童唱吧,她唱歌比我好聽。”

秦安安隻好把話筒遞給葉童童,為了討姐姐歡心,她故意唱了許多歡樂的歌曲,把大家逗的捧腹大笑。

隻有葉心心和這個熱鬧的氛圍格格不入,無論歌曲有多活潑,無論周圍人笑的多燦爛,都無法感染到她。

於是葉童童沒辦法了,就這麽呐呐地看著姐姐。

最後蔣青蘿一狠心,點了一首很悲傷的歌《對不起,我愛你》,然後把話筒塞進葉童童手裏。

“唱吧,唱出感情來。”

葉童童隻好跟著音樂歌唱:“還沒告訴你,對不起,我愛你……”

等葉心心哭夠了,她擦幹眼淚對大家說:“我沒事了。”

她還笑著對蔣青蘿說:“給我一瓶酒。”

蔣青蘿把酒遞給她:“我來陪你喝。”

這晚是葉心心人生中第一次喝醉,她嚐到酒水的辛辣,嚐到頭暈的滋味兒,將所有事情遺忘在記憶深處,整個人快活極了。

第二天太陽刺眼,她醒來卻頭痛欲裂,翠翠端來醒酒湯,小心翼翼地喂她喝進去。

“太太,童童小姐今晚的飛機,您還能去送她嗎?”

“能的。”葉心心靠在**,目光落在翠翠身上,“翠翠。”

翠翠應著:“哎。”

“你走吧。”

翠翠僵住身體,不可思議地看著葉心心。

葉心心衝她微笑:“我現在隻是個普通人,不能耽誤你,以你的工作經曆……會有很多豪門想要的。”

她現在一無所有,翠翠留在自己身邊會耽誤她的未來的。自打離開夏易雲,翠翠也跟著她離開別墅,她已經很感激了,現在決不能再耽誤翠翠的未來。

翠翠手裏的碗落在地上,她撲過去抓住葉心心的手腕:“葉小姐,您不要翠翠了麽?”

“我不想耽誤你……”

“不,您沒有耽誤我!”翠翠哭著說:“您別趕我走,讓我留下照顧您吧!我不要什麽前途,也不要什麽高薪水,我隻想好好伺候您啊……”

“可我……”葉心心也開始哭,可她什麽都沒了啊。

“翠翠不走!翠翠哪裏也不去,您身子不好,需要人照顧,葉小姐,您留下我吧。”翠翠哭著懇求她。

翠翠不願走,葉心心沒有逼迫她,她與翠翠抱在一起。

晚上十點的A市機場,葉心心裹著披肩送妹妹上飛機。

“姐姐,好好照顧自己,要每天按時吃飯,按時吃藥,我每個月都會回來看你。”葉童童抱著姐姐說。

葉心心拍拍她的後背:“姐姐知道啦,你在美國也要照顧好自己。”

“美國已經沒有壞人啦,我很安全的。”更何況還有嚴宗白呢。

無論怎樣,她在異國他鄉還有嚴宗白呢。可是姐姐呢?她雖然人在國內,卻是孤零零一個人,沒有爸媽,沒有親人,而棠棠和秦安安也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誰能陪在姐姐身邊?想到這裏,葉童童有些想哭。

“姐姐一個人習慣了,沒事兒的,再說有翠翠在,你盡管放心吧。”葉心心摸了摸妹妹的臉頰,瘦了。

看著眼前迅速成長的妹妹,葉心心總算有了欣慰之感。曾經總想著讓童童快點長大,可原來長大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廣播在提醒乘客上飛機,嚴宗白攬住葉童童的肩膀:“我們走吧。”

葉童童戀戀不舍地隨嚴宗白往裏走,頭卻扭過來,不斷衝姐姐揮手。

飛機衝上雲霄,葉心心輕輕歎息。

“葉小姐,天色不早了,咱們也回去吧。”翠翠心疼地說。

從此以後,就隻有葉心心自個兒了。

在房子裏待了半個月,翠翠偶然間提起:“葉小姐,您是不是快開學了?”

葉心心這才想到還有幾天就是研究生開學的時間,她打起精神去整理課本還有畫畫的器材。

給恩師聶教授打去電話,聶教授唏噓地說:“心心啊,都過去了,好好學習,研究生兩年很快就過去了,到時候你就留校,老師親自為你介紹青年才俊!”

“謝謝老師。”

“開玩笑,我的得意門生,長的漂亮又才華橫溢,還不被研究生學院那些人搶破頭?老師還會給你介紹博士呢!”聶教授意氣風發地說。

耐心聽恩師的循循教導,葉心心連連稱是。

“對了,開學課題我要一副建築畫,你幫老師畫一副吧。”

葉心心詢問了一些要求,乖順答應下來。

吃過午飯,葉心心見外麵陽光正好,於是背上包包出門。完全沒有目的地,可等她隨著人流走出地鐵站,才發現拐個路口就是夜氏國際。

她站在街頭想了想,應該不會遇到他吧,他一定坐在辦公室吧,怎麽可能下來呢?

深吸一口氣,葉心心慢吞吞走到金融大廈附近,她坐在花壇邊,打開畫夾,抽出一根素描鉛筆。

盯著金融大廈看了一會兒,她低頭認真地畫起來。

金融大廈有白青青的投資,如今正式裝修內部的時候,她每天都會過來現場監督。

遠遠瞧見葉心心的時候,白青青站在遠處沒動。

她的助理問她:“白小姐,您不上去打聲招呼嗎?”

白青青道:“不必了。”

這讓她的助理沒想到,白總可是最討厭葉心心的呀。

“喪家之犬,何足掛齒。”看著葉心心柔弱的肩膀,白青青露出輕蔑笑容。

其實內部的原因,她並沒有告訴助理,夏易雲私下發了命令,誰都不許去打攪葉心心,否則——

眼看著阿梅的孩子再過幾個月就要出生,白青青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不去觸黴頭。

葉心心這一畫,畫到天色變暗,她勾勒最後一筆線條,滿意地點點頭,想來恩師會滿意吧。

揉揉酸痛的肩膀,葉心心彎腰提起帆布包,起身後一抬頭,就瞧見金融大廈門口停了一輛車,從車上下來的男人身形高大,側臉眉眼深邃。

一時之間,葉心心差點忘記呼吸,就這麽傻傻地看著男人的身影。

陳南和大廈門口的保安說了句什麽,保安恭敬地彎下腰,做出請進的手勢。

然後夏易雲邁動長腿快速走進大廈,就這麽幾秒的功夫,卻讓葉心心看的久久回不過神來。

她沒走,將帆布包放回地上,安安靜靜地坐下,懷裏抱著畫夾,大大的眼睛直直盯著金融大廈的玻璃門。

天色徹底暗了,街道兩旁的路燈亮起,她所在的小廣場上也亮起燈,身旁還有孩童在玩耍。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陳南小跑著從裏麵出來,拉開轎車的後門,男人的步子邁得很大,快速坐進後車座,然後陳南也坐進駕駛座,車子緩緩開走。

葉心心垂下頭。

身旁的孩子不小心打鬧到她身邊,隻聽其中一個說:“姐姐哭了!”

黑色轎車內,夏易雲一點沒閑著,膝蓋上放了厚厚的文件,看到重點之處用鋼筆圈出來,並且做了修改和批注。

陳南想說什麽,卻找不到機會說。

在金融大廈的樓上,他站在陽台往下看時,就那樣毫無預兆地看到了葉心心,她抱著畫夾死死盯著門口,人麽,用骨瘦如柴來形容不為過。

快到別墅的時候,夏易雲終於合上文件,陳南先打了個哈哈,然後才說:“老板,在金融大廈時我瞧見葉小姐了。”

後車座很是寂靜,許久後他聽到老板說:“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