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故鄉

科裏從候車廳出來,長時間的坐車使嘴裏的那股苦澀揮之不去。

周圍不一樣的景‘色’讓他苦悶的心情好了一點,正如薩妮所說,I地很偏遠。

科裏沒有看見人,麵前偌大的黃土地,兩旁是稀稀拉拉的綠‘色’植物。空氣異常的渾濁,腹部的不適感又翻湧了上來。

科裏朝著唯一的一條路向下走,他找尋著診所。

奈何什麽都沒有,商店,車輛,人,什麽都沒有。隻是溫順的‘春’風卷著地上的黃沙,吹出一陣‘迷’霧。

科裏背著帆布袋,陽光並不是很濃。他觀望著四周,腦子裏不斷想著過去。他那點可憐兮兮的回憶,關於I地,堅固木頭房和白‘色’的蘆葦。他就像是台長期失修的機器,不能快速地想起這點讓科裏痛恨不已。

科裏在唯一的一家小賣部裏買了水,這時他已經到達了I地的入口。小賣部孤零零地坐落在土坡的邊緣,賣主是個圍著大頭巾的‘女’Beta。她很沉默,兩眼接近無神。

科裏蹲到最邊上去喝水,他猛灌了幾口,然後吃了火車上老人給他的糖。他看著遠方,那些一望無際的山脈,可惜實在是太遙遠了,那些漂亮新鮮的綠‘色’。科裏周圍隻有黃沙、土坡和紮人的小草。

科裏閉上眼睛等待著痛苦感消失,醫院沒有,小診所也沒有,就連打胎‘藥’…… 科裏近乎嘲諷地微笑,他還要和這個孩子呆上一陣,並且還要帶他回自己的故鄉。

“好吧。”科裏自言自語道,“既然你還想陪伴我,那我們就再走一段路吧。”

科裏站起來‘揉’了‘揉’腹部,漫不經心地朝前走。

越往內去,接觸到的泥土就越多。水泥路已經完全被覆蓋,科裏走在一條泥濘的小路上。植物也出現了,不過卻是一些低矮的灌木,它們都沒有切斯特後‘花’園的那些大葉黃楊茂盛。

哦,科裏停頓了一下。在剛剛那麽一瞬他似乎說了一個不好的詞,確切地說是一個人名。他不該出現在這裏。科裏走到灌木邊,他將還剩下了水倒在上麵,剩餘的一點淋在監測器上。

科裏對著監測器做了個鬼臉,不管你多麽有用,你現在都囂張不起來了!

出局!

科裏說這詞時帶著一種詭異的爽感。

在科裏吃完最後一顆糖果時,他終於來到了I地的內部——人們的聚集處。他站在用土和茅草堆積起來的圍牆邊探頭觀望。

入口大概有一米五這麽寬,兩邊都有圍牆,圍牆高有一米。科裏的身高可以讓他輕鬆地就透過圍牆看到裏麵的畫麵,不過他還是選擇像一個天真的小孩一樣站在入口處好奇地瞪大眼睛。

似乎沒什麽變化,簡易的小房子一個挨著一個,大多是用木頭搭建。地麵全是泥土,小草在上麵肆意地瘋長。房子對麵是一座座小山,不高,人可以隨意爬上去。

很奇怪的是科裏沒有看到一個人,這個村落就這麽靜悄悄地存在在這裏,牛羊,樂具,大片的蘆葦,他童年記憶裏僅剩的這麽一點特征都沒有。

科裏有些遺憾,這村子太過靜謐了。他往裏走,經過那些造型普通卻能抵禦一切的房子。科裏仿佛還能聞到從那上麵散發出來的清新味,這純粹是科裏的幻想,他也愛好做這種不切實際的夢。陽光有些強了,它照在屋頂上使得那些茅草發著亮。

不消一時,科裏的皮靴上就沾滿了一層泥土。

“嗨!正在走的那位年輕人!”

聲音從側麵傳來,科裏望過去。

在旁邊的小山上,一個男人,一個壯實得如同康納德一樣的男人,他站在最頂上,拚命地朝著科裏揮舞著鞭子——男人以為這樣是最熱情的打招呼方式,畢竟他們用牛羊獲取生活費,而寶貴的鞭子能幫他們看管好這些偶爾會調皮的畜類。

男人搖晃了一陣,從小山上跑下來。男人跑得快極了,小山上的石粒順著他的動作直往下落。科裏覺得男人簡直就是滑下來的,動作優雅嫻熟得如同滑雪冠軍。

“嗨,年輕人。”男人衝著科裏大方地笑著。

科裏也對他晃晃手:“嗨。”

“我可從來沒在這裏見過你,你是從外地來的嗎?”男人‘摸’著下巴,“別看我這樣,我已經有三十五歲了。”

科裏做出一個驚訝的表情,其實他看得出男人已經不年輕了,但他健壯的身材和發達的肌‘肉’還是讓人羨慕。“這裏怎麽沒有一個人?”

“他們都去參加集會了!在很遠的地方,幾個村子一起開的!年輕的男孩和‘女’孩特別喜歡,老人則是帶著小孩。我們這些要養家的則留在這裏繼續放牛放羊。”男人搓了把他黝黑的皮膚。

科裏:“原來還有集會,我都忘了。你好,親愛的先生,我這次來是來看看我的故鄉的,小時候我在這裏有過一段快樂的日子,和我的家人。我想…… ”

“哦,原來你住過這裏!”男人興奮地打斷科裏的話,“不過太可惜了,我們每一年都會把廢舊的房子拆掉搭建成新,你的房子也許早就找不到了。還有你們外來的人果然很懂禮貌,親愛的先生,哈哈,那是什麽玩意,叫我塔圖就好。”

科裏:“你好,塔圖先生。房子我並不在意,你不用擔心這個。我相信我的故鄉,她會用溫暖的懷抱歡迎我,說不定我還能從她手臂的縫隙中看到天上的星星。不過我想問你,你是否還記得薩妮,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非常愛笑,人也溫柔善良。她也同我一樣十分地想念故鄉。”

“薩妮…… ”男人陷入思考,“很抱歉,我不記得,我應該不認識她。你不知道我們村子裏的人少了很多,人們被新鮮事物衝擊,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村民們換了一批又一批。還有那些年邁的人,他們最後也隻有回歸故鄉的土地。生命地更替太快了。”

科裏:“謝謝你,塔圖先生,我是科裏·達‘蒙’。”

“科裏·達‘蒙’。”男人又陷入了一種‘迷’茫,很顯然他也不認識科裏。這個村子或許不是科裏小時候呆過的村子,然而它在故鄉裏,在故鄉的同一片土地上,科裏願意在此停留。

塔圖笑了起來:“科裏!你也不用擔心,下次出遊你可以帶那位薩妮‘女’士來,這樣我們大家就會

彼此熟悉!現在你要到我家來嗎?我會為你準備上好的酒!”

“請等一下,塔圖先生,對於食物和酒我更想知道的是你們這裏是否有村醫?我想解決一些問題。”

“村醫?”塔圖愣了一下,“你需要解決什麽?” 他靠近科裏,他的表情慢慢地從發愣到驚訝,“哦,天呐!”卡圖閉合手掌虔誠地彎腰對科裏嘰裏咕嚕念了一段話,這樣子好像科裏是高貴的神靈而他要頂禮膜拜一樣。

塔圖喜悅地叫道:“你是個Omega!天呐,我居然能感受出來,不過你的味道也太香甜了。我們村已經很久沒有Omega來了,難道外麵的世界變了,Omega也可以自由的出行?”

科裏看著塔圖。

該死,他沒有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出對方是個Beta,他的感官竟然遲鈍到如此地步。或許是懷孕在逐漸削弱他的靈敏度。

塔圖:“你想要村醫,放心,我們一定會請的。不過你至少要等五天,他住的地方離我們有點遠,他嫌棄我們這兒的房子。不過這沒關係,你可以先到我家吃飯,我會好好地款待你!你愛吃羊‘肉’嗎,我早上剛宰的!天啊,我就覺得我今天會有好事發生。”

塔圖大方地攬著科裏的肩膀,帶著他往前。

科裏迫不得已,隻能跟著塔圖走。他們剛走了幾步,另一個山坡傳來了聲音。“嗨,喂!塔圖你個老小子,你帶了誰回來!”

塔圖大聲地回應:“快下來,克魯,是我們的同鄉人!他從遙遠的地方來看望我們!”

“哦,等等我!”

那個喊話的男人用了和塔圖一樣的方式從山坡下跑下來,不過他的姿勢與塔圖相比就顯得小心謹慎了,下到一半他差點滑倒。

男人身旁的碎石飛快地滾落下來。

“很高興見到你,我叫克魯。”好不容易下來的男人喘著氣走到科裏全麵,他的臉很紅,手指粗糙。他用手抹著額上的汗,將泥土的痕跡留在上麵。

科裏微笑:“謝謝,科裏·達‘蒙’。”

克魯比塔圖年齡要大,他的臉上有很多皺紋,胡子也‘花’白了。這也可以解釋他下來比塔圖要費勁多,但蒼老並不能妨礙他眼睛散發出慈愛熱情的光。

克魯:“我好久沒有見過還會回鄉的孩子了,你可真年輕,科裏。今晚你要到我家來嗎,我家的老婆子剛做了雙皮‘奶’,那些野猴(小孩)都纏著要!”

塔圖連忙攔住克魯伸過來的手:“你來晚了,克魯老頭!科裏今晚要到我家去,你別總跟我搶。”

克魯立馬發出不滿的聲音:“我比你老,你一點也不禮貌!粗魯,就跟那些野猴孩一樣,上躥下跳,一個三十五歲的老男孩。“

“不管你怎麽說,克魯!”塔圖拉著科裏的手,“記得幫我看著牛羊。我家的公羊特別喜歡你家的小莉嘉(母羊)。”說到這塔圖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

克魯的臉漲得通紅:“萬能的神靈!讓你的公羊去見鬼吧。”

塔圖笑得朝克魯擺擺手,自豪地繼續向前。

克魯在他身後繼續叫:“必須要有一天,讓他去我那兒!牛‘奶’麵包我都有!”

科裏有些無奈地聽著克魯的話。他可不想最後自己成為一件人見人愛的大衣服,每個人都想來看一看試穿一下。不過熱情好客的I地人讓科裏坐車的疲勞和腹痛的糟糕心情緩解了不少,他們不打‘花’槍,說話豪放,這比城市裏那些吸血的資本家和冰冷的國家體製要好多了。

薩妮你真該來一次。

科裏拉緊風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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