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

結果顯而易見。

陸衡沒有說話, 安樂緊張的抱著他的手臂,也跟著沉默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陸衡突然開口:“我早該想到的,畢竟顧家沒有幾個正常人。”

顧家沒有正常人?

安樂沒有明白陸衡的意思,好奇的問:“先生,你說的,是什麽意思啊?”

“意思就是,顧沉是個瘋子。”

陸衡摟著安樂,笑著說:“你朋友喜歡的顧謙,他也是個瘋子,如果你朋友真的招惹上他,我估計下場會很慘,連我也沒辦法那種。”

安樂:!!!

“還有我媽,也和他們一樣。”

隻是他媽瘋在表麵,殺傷力並不厲害,就算做了損人不利己的事,也不至於把她自己折騰到局子裏去。

但顧沉就不一樣了。

他瘋在心裏。

安樂:“你媽媽她……”

陸衡抓著安樂的手,猶豫了一下才說:“她恨我。”

說完,他拉著安樂的手來到額頭,輕輕的撫摸著那條疤,低聲道:“她砍的,用刀。”

那年他才十二歲,如果不是陸川及時回來,可能就沒有現在的他了,他早就死在了他媽手裏。

“為什麽!”

聽到陸衡的遭遇,安樂顯得非常激動,著急的坐起來,不理解的問:“她為什麽要這樣做,你是他的孩子啊,哪有媽媽不疼自己孩子的,哪有媽媽想讓自己孩子死的?”

安樂滿眼淚水,心疼極了。

最近說話的時間變多了,結巴的毛病原本就在恢複,現在更是被刺激的說出了完整的句子。

“她憑什麽這樣對你?”

看著安樂著急的模樣,陸衡笑了,他坐起來把人摟進懷裏繼續躺下,這才說:“別哭,不過一道疤而已,小傷。”

“怎麽會是小傷。”

安樂趴在陸衡懷裏,眼淚決堤:“都留下那麽大一道疤了,怎麽可能是小傷。”

陸衡;“當然是小傷,因為被刀砍一下,即使傷口再深,也留不到這麽大一條疤,剩下的是我用手摳的。”

十二歲的孩子被自己親生媽媽砍了頭後,第一反應不是哭,而是在陸川按住他母親後,伸手把那個傷口擴大了一些。

不是為了陷害,他隻是想讓這刀疤留下,他要讓自己永遠都記住,他的母親從來都沒有想要過他。

後來十幾年他也沒動過去醫院把疤除掉的心思,因為他想要看看,他那好母親,到底什麽時候看到他這道疤才會覺得內疚。

但令他失望了。

十三年過去了,他媽依舊恨他入骨。

心疼,內疚?

怕是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為什麽?”

安樂不懂,為什麽要把自己的傷口摳大,不疼嗎?

他一直都覺得陸衡那道疤很凶,因為那道疤,讓陸衡給人第一印象就不是個好人。

後來了解陸衡了,他才學會不能通過外貌來判斷別人的好壞。

他也想過陸衡的疤是怎麽來的,被人綁架,和朋友或者同學發生矛盾打架,或者開車出了車禍,再或者是在其他地方做什麽出了意外。

卻唯獨沒想過,這道疤竟然是陸衡媽媽拿刀砍的。

安樂沒有辦法想象,當年的陸衡是怎麽承受過來的。

陸衡:“沒有為什麽,隻是想就那麽做了。”

安樂沒再說話,撇著小嘴巴哭了一會兒,然後才問:“疼嗎?”

“不疼。”

陸衡:“當時真沒感覺到疼,要不是陸川把我送去了醫院,我可能就會那樣躺在**睡一晚上。”

安樂沒再說話了,他感覺他說不出來了,而且,他還想起今天在莊園,顧沉告訴他,陸衡不能吃重鹽的食物,是因為陸衡的母親。

雖然後來沒說完,但他好像猜到了。

他猶豫了一下,又問:“那先生不能吃重鹽的食物,也是因為你母親?”

“嗯。”

陸衡點頭:“在她拿刀砍我之前,還會做做表麵功夫,每天會為我做一頓晚餐。”

“但她那頓晚餐剛開始算正常,到後來味道越來越怪,飯菜都特別的鹹,越來越鹹,直到有一次我看到她把整袋鹽都放進了菜裏。”

“我拒絕再吃她做的飯菜。”

“她覺得我不識好歹,逐漸開始辱罵我,那時候我還小,她會強行把重鹽的食物灌進我嘴裏。”

他被送去醫院洗胃的經曆有三次。

但陸川並沒有把他從母親身邊帶走,因為陸川原本就想用他來懲罰他母親的。

即使,他被自己母親虐待。

直到他母親用刀砍了他之後,陸川才知道嚴重性,這才把他接走了。

“她太過分了。”

安樂抱住陸衡,小聲說:“以後不要想她了,她不配做你媽媽。”

有omega就是好。

陸衡笑的很高興:“我知道,我早就不想她了。”

還想那個女人幹什麽?

想她虐待他,想她拿刀砍他?

不可能了,他沒那麽蠢。

安樂心疼的直哼哼,突然覺得他比陸衡幸運一點兒,雖然安強對他也很過分,但至少沒有想著要殺了他。

如果安強想殺他,他可沒有陸衡那個本事活下來, 他真的會死掉的。

他抱住陸衡,用帶著哭意的聲音說:“以後我媽媽就是你媽媽,我媽媽她可好了,又漂亮又溫柔,特別特別疼我。”

就算他媽媽死了這麽多年,他也永遠忘不掉媽媽的模樣。

陸衡笑了:“還用得著說,你都嫁給我了,難道我還要管你媽媽叫阿姨?”

安樂忘了。

他不好意思的撇撇嘴,小聲說:“以後,我畫媽媽給你看。”

陸衡:“好。”

房間裏關了燈,一直都很黑,陸衡他笑著,這感覺眼角好像有什麽東西劃過去了,有點癢,但能忍。

他抱著安樂,輕輕的拍了拍安樂的背:“原本顧沉說的話就不可信,以後,一個字都別信他的。”

安樂點頭,猶豫了一會兒才問:“如果真的是他,那他今天為什麽,為什麽沒有……”

陸衡搖頭:“他這樣做,我估計是他覺得你對他防備心有些重,想要從別的路子獲取你的好感。”

“好感?”

安樂猶豫了一下,把今天顧沉打算跟他說陸衡的過去為由給了他名片,讓他偷偷去找顧沉的事告訴了陸衡。

說著還起床,在髒衣簍裏找到白天穿的衣服,在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拿給陸衡看。

陸衡看後說:“這是他的私人號碼。”

陸衡早就猜到顧沉就想利用一些事情來讓安樂對他放下防備,增加好感。

但他沒想到他這舅舅居然這麽過分,利用他來獲取他老婆的好感,再來給他戴綠帽子。

安樂點頭,但有一點他不明白。

他長這麽大,在印象中第一次見到顧沉的時候,是陸衡帶他去吃飯的時候見到的。

那顧沉為什麽早在那麽多年前就選中他了?

“可是先生。”

安樂皺眉,無奈的說:“在我遇見你之前,我從來沒有見過他,他,他為什麽會選中我?”

“而且,而且還是在好幾年前。”

具體是什麽時候他也不知道,他知道這事的時候都已經快成年了,但他能感覺到,顧沉選中他的時間比這個早。

但這個問題陸衡也想不明白。

原本打算把顧沉的名片丟掉,但現在,陸衡突然改變了主意,低聲道:“他的心思我猜不透,不過你可以加他好友,利用我的過去去找他,套他的話。”

套顧沉的話?

安樂猶豫了,他為難的撇著小嘴巴,輕輕搖頭說:“可是先生,我不會套話。”

他長這麽大,除了和笑笑聊天最多,就是和陸衡交流最多。

套話,他連說話都還沒學利索,怎麽套話?

陸衡猶豫了一秒,低聲道:“這樣吧,你加他好友,我來跟他聊天,你在旁邊看。”

安樂點頭;“好。”

這個主意好。

安樂立刻去拿自己的手機,想要加上顧沉。

卻被陸衡按住手腕:“現在不能加,現在已經深夜了,你在這種時候加他,他心思那麽敏感,肯定能察覺到不對。”

安樂不可能跟陸衡分開睡,在陸衡在的時候加顧沉,顧沉不會想不到這是故意的。

“明天中午。”

陸衡皺眉道:“明天中午我們電腦視頻,你用手機跟他聊,我給你指導。”

“好。”

安樂再次點頭,他覺得陸衡真的好厲害,不管什麽事都能想到完美的辦法來解決。

他趴在陸衡懷裏,在心裏偷偷的說:先生真好,他母親不喜歡他,是他母親的損失。

第二天一早,陸衡在安樂額頭上親了親就出門上班去了。

安樂又在房間裏賴了一會兒床,十點多才從被子裏爬起來,拿著名片迷迷糊糊的加顧沉的聊天軟件。

他請求添加好友的消息剛發過去,顧沉就同意了。

安樂沒想過那麽快,整個人還有點懵。

但反應過來後立刻就給陸衡發了消息,然後跑到電腦邊上,和陸衡視頻。

安樂還沒洗臉,頭發也亂糟糟的,目光有些茫然的坐在電腦前,小聲喊:“先生,他同意了。”

陸衡剛開完會,這會正在辦公室休息,看著安樂的模樣,有些舍不得讓安樂把攝像頭對準手機屏幕。

最後挑了個最麻煩的辦法,他說:“你先問他關於我的事,他回了什麽,你再挨個讀給我聽。”

安樂聽後更懵了,他伸手調整攝像頭,直接讓攝像頭對準手機屏,小聲的說:“這樣不就好了嗎,今天先生怎麽變笨了?”

陸衡:……

說完,安樂帶著沒睡醒的朦朧,鼓著腮幫子給顧沉發消息:“舅舅上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