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太守府書房,檀香嫋嫋,卻掩蓋不住空氣中彌漫的緊張氣氛。

趙太守手中緊緊捏著李文清呈上來的卷宗,眉頭緊鎖。

他那雙細小的眼睛眯成一條縫,射出銳利的光芒,直直地盯著李文清。

“李大人,這卷宗上所寫,可是句句屬實?”

“這夥黑風寨的匪徒,當真願意歸順朝廷?”

趙太守的聲音低沉,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一般。

李文清挺直腰杆,不卑不亢地答道:

“回稟太守大人,下官所言句句屬實。”

“下官與江先生親自前往黑風寨,與那林嘯東徹夜長談。”

“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最終說服了他接受招安。”

“哼,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趙太守冷哼一聲,臉上露出不屑。

“這夥殺人越貨的匪徒,也會聽你講道理?”

“怕不是被你灌了什麽迷魂湯吧?”

李文清麵色不變,從容答道:

“太守大人明鑒,這些山賊落草為寇,多是迫不得已。”

“如今世道混亂,民不聊生,他們也隻是想尋一條活路罷了。”

“活路?殺人放火,搶劫民女,這也是活路?”

趙太守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裏的水都濺了出來。

“依我看,他們就是一群好吃懶做,不思進取的刁民!”

“就該把他們全都抓起來,砍了腦袋!”

李文清心中暗歎一聲,這趙太守果然是個頑固不化的老古董。

看來想要說服他接受招安,並非易事。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

“太守大人,如今朝廷大軍正在剿匪。”

“若是能招安黑風寨,不僅可以減少傷亡。”

“還能震懾其他山賊,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豈不是一舉兩得?”

趙太守沉默了,他並非愚笨之人,自然能聽懂李文清話裏的意思。

隻是他心中始終有些不放心,這黑風寨可不是一般的山賊。

他們凶殘狡詐,無惡不作,若是招安之後反悔,豈不是放虎歸山?

他轉頭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湯師爺,沉聲問道:

“湯師爺,你對此事有何看法?”

湯師爺捋了捋胡須,慢條斯理地說道:

“太守大人,依老朽之見,這招安之事,可行,但不可盡信。”

“哦?此話怎講?”

趙太守來了興趣。

湯師爺微微一笑,說道:

“黑風寨雖然願意歸順,但其首領林嘯東並非善類,不得不防。”

“老朽建議,可先答應招安,但需派兵駐紮黑風寨,以防他們再生異心。”

趙太守點了點頭,覺得湯師爺的建議甚合他意。

他看向李文清,說道:

“李大人,你聽到了嗎?”

“本官可以答應招安黑風寨,但必須按照湯師爺所說的,派兵駐紮,以防萬一。”

李文清心中一喜,連忙應道:

“下官明白,定會將太守大人的意思轉達給林嘯東。”

……

黑風寨內,林嘯東正與張虎等人商議招安之事。

“大哥,那趙太守真的會答應招安嗎?”

張虎有些擔憂地問道。

林嘯東冷笑一聲,說道:

“他沒得選!朝廷大軍壓境。”

“他若是不答應,我們就跟他拚個魚死網破!”

“到時候,他這個太守也別想好過!”

“大哥說得對!”

眾人紛紛附和。

就在這時,一名山賊匆匆跑進來,稟報道:

“大當家,山下有人求見,說是朝廷派來的使者。”

林嘯東眼中閃過精光,說道:

“看來,那趙太守已經做出了決定。快請他進來!”

片刻之後,李文清和江小穆一同走進了聚義廳。

“林寨主,別來無恙啊。”

江小穆笑著拱手道。

林嘯東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禮,說道:

“江先生,不知這次前來,有何貴幹?”

江小穆也不繞彎子,直接說道:

“林寨主,趙太守已經答應招安黑風寨,但有一個條件……”

林嘯東心中一緊,問道:

“什麽條件?”

江小穆頓了頓,緩緩說道:

“朝廷要派兵駐紮黑風寨,以防你們再生異心。”

此言一出,廳內頓時一片嘩然。

“什麽?派兵駐紮?這分明就是不信任我們!”

“大哥,不能答應!這分明就是想把我們變成他們的傀儡!”

“跟他們拚了!”

林嘯東臉色陰沉,他沒想到趙太守竟然會提出這樣的條件。

這哪裏是招安,分明就是變相的軟禁!

他看向江小穆,冷聲問道:

“江先生,這可是你的主意?”

江小穆搖了搖頭,說道:

“林寨主誤會了,這是趙太守的意思。”

“不過,在下倒是覺得,這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林嘯東怒極反笑。

“江先生,你莫非是在消遣我?”

江小穆依舊麵帶微笑,不急不緩地說道:

“林寨主莫急,且聽我細細道來……”

他湊近林嘯東,壓低聲音說道:

“林寨主,你想想,如今朝廷大軍壓境,你們黑風寨還能支撐多久?”

“就算趙太守不提這個條件,你們又能逃到哪裏去?”

林嘯東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認,江小穆的話很有道理。

江小穆繼續說道:

“與其負隅頑抗,不如接受招安,至少還能保住性命。”

“至於朝廷派兵駐紮之事,你們大可不必擔心。”

“隻要你們真心歸順,朝廷自然不會虧待你們。”

“而且,你們還可以利用這段時間,暗中積蓄力量……”

林嘯東聽著江小穆的話,心中漸漸動搖。

他轉頭看向張虎等人,問道:

“二弟,你們怎麽看?”

張虎等人麵麵相覷,一時之間也拿不定主意。

最後還是張虎壯著膽子說道:

“大哥,我看……不如就答應了吧。”

“好死不如賴活著,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放屁!”

一個滿臉橫肉的山賊猛地站了起來,指著張虎罵道:

“二當家,你這也太慫了吧!咱們黑風寨什麽時候怕過官府?”

“就算朝廷大軍壓境,咱們拚死一戰,未必沒有勝算!”

“勝算?你拿什麽勝算?”

張虎毫不示弱地反駁道:

“就憑咱們這百十號兄弟?咱們拿什麽跟人家打?”

“你……”

那山賊氣得滿臉通紅,卻又找不到反駁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