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九章 車中長談

中間那輛馬車極寬大,項洵在淩飛的攙扶陪同下登上車來,見著德叔將小王玨死死地摟在懷裏,不給他一絲下車的機會。

小王玨見項洵上得車中,這才停下掙紮歡笑道:“小子,剛才我還擔心你,現在終於鬆了一口氣啦!”那老氣橫秋的模樣直惹得眾人一陣大笑,衝淡了剛才的肅殺氣氛。

德叔一個粟鑿敲在小王玨頭上,斥道:“早上是怎麽教你的?!”

小王玨看了看項洵,委屈道:“這小子那麽年輕,哪裏需要叫叔叔呢……”

項洵將冷月刀上的血跡擦拭幹淨,放在腳邊笑道:“小王玨你倒是輕鬆哩,隻消躲在車裏就行了。”

小王玨眉頭大皺道:“都是德叔不好,非攔著我,如果我下得車去,哪裏還用費這麽大的勁兒?早幾下就收拾妥當勒,小子你都是還欠幾分火候呐!”

項洵聽得目瞪口呆,便見德叔笑著解釋道:“玨兒書讀得不錯,也喜歡跟著舞刀弄槍,這一路上也時常和護衛們比試,但誰不得讓著他來?”

瞧著小王玨一臉的不忿,眾人哈哈大笑,隻片刻的工夫,那王福蔭也登上車來,朝項洵拱手道:“今日真是要多謝項小兄拔刀相助,否則後果必然不堪設想……”

淩飛點頭附和道:“不錯,這些賊人武功高強,而且都配有強弓,若非項兄弟出手打亂了他們的計劃,隻消兩輪箭雨,咱們的護衛必定死傷嚴重,那今天的結局定是未知之數了。”言下對那狀況頗是後怕。

德叔歎道:“此番真算是運氣好,竟得項小兄出手相助。”

小王玨不忿道:“德叔,早讓你放我下車去,你又不肯,現在功勞全讓這小子占去!”

項洵哈哈笑道:“下次若有機會,定要讓你大顯身手,隻怕你到時嚇得尿了褲子。”

眾人大笑一氣,王福蔭笑問道:“項兄弟不是朝東北方向去了嗎?怎得又折了回來?”

項洵這才把如何遇到那幾名賊子,然後一路跟蹤過來的情況大略說與眾人聽了,幾人聽得直呼僥幸。

項洵說完又繼續道:“不知商隊這到底要到哪裏去?一直往東的話,再走半日,應該就到海邊了。”

王福蔭笑道:“我們正是要到海邊去,那裏有更緊要的事務在等著我們哩。”

項洵恍然道:“莫非是要將海鹽運送到內地去嗎?那定是一本萬利地買賣!”

王福蔭大笑道:“項小兄真是一點就明,不錯,我們帶著從內地收羅的特色物什從太原出發,然後一路輾轉到此處,貨物盡皆脫手之後,換得些許銀錢,此去鹽官便是要將這些銀錢換成海鹽,再運回內地去……”

經過一番生死之戰,王福蔭這奸商顯然已經不再把項洵當成外人,說話再沒有遮掩,而這更顯出善於結交他人的智慧。

項洵歎服道:“如非現在匪亂四起,這買賣實在是引人非常。隻是現在這一路過來應該困難重重吧?”

王福蔭歎息道:“是啊,確實險阻頗多,如果沒有匪亂的話,來回一趟隻多需要兩個月吧,可現在沒有三個月,根本不可能。但也正因如此,獲利也才更大,富貴險中求,自古以來都是這個道理。”

淩飛接口道:“不錯,事實確是如此,現在的匪患的嚴重程度委實可怖,咱們這一路上遇到的賊子足有十多批,死傷的護衛也多達幾十人,從太原帶來的護衛折損大半,而現在的護衛有近半都是在曆陽、毗陵和吳郡新募來的。”

項洵歎息道:“如今天下大亂,楊廣又不知體恤百姓,真不知道何日才能盼得來安寧。”

王福蔭搖頭歎道:“楊廣實是自負自大,耳目又多為奸?蒙蔽,隻曉得撲滅明火,卻不懂得追查真正的火源,如此隻會讓這亂局愈演愈烈。”

項洵失笑道:“真正的火源隻怕是他自己吧,這如何能夠察得?”

王福蔭苦笑道:“項小兄一言中的,當初楊廣以誹謗朝政之罪誅殺勞苦功高的高?,寒了滿朝文武的心,致使再無人敢忠言直諫;現下他更是日益倚重裴蘊與虞世基這種華而不實,隻曉得逢迎聖心的小人,便知道天下大亂實是禍由自生。”

小王玨在旁邊苦皺著眉頭道:“你們說得這些好複雜,我什麽時候可以才可以有羊奶喝?”

項洵笑問道:“怎得這麽愛喝羊奶的?”

小王玨不解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我一生下來,就喜歡喝這個。噫,為什麽呢?”

德叔輕聲道:“仔細看書,今晚到了鹽官,自然讓你有得喝便是了。”

小王玨一聲歡呼,再不理會眾人。

淩飛道:“前不久,楊廣巡幸太原,任命李淵為山西、河東撫慰大使,負責征發河東之兵討伐群盜。”

項洵皺眉道:“李淵啊,這名字以前好似聽過哩,隻是記不清了,不知戰果如何?”

淩飛繼續道:“李淵家世頗不錯,先前做過兩任郡守,其人雖然膽小如鼠,但謀略尚算不錯。此次也算他交了狗屎運,竟然將毋端兒的十萬義軍徹底打敗打散,據稱殺敵萬餘,俘虜六萬之眾,那毋端兒身中七十多箭,當場身死。”

王福蔭搖頭道:“小飛你莫要學時人一般小覷那李淵,我以前曾有幸與他同席,其人言談不多,貌似木訥,但一雙眸子沉靜似海,絕非時人評價那般不堪,此次一戰功成更是顯出他的文武雙全,日後的事實定會證明我沒有看錯此人。”

德叔開口道:“福蔭看人一向極準,此點我可作證。”

項洵大笑道:“福蔭大哥的話我也許不信,但德哥的話卻該是真的。”

王福蔭大笑道:“好小子,竟然敢當麵明罵我是老狐狸,但又同時拍了我和阿德的馬屁,嘖嘖,我很久沒有見到似你這般智勇雙全的年輕人了。”

淩飛失笑道:“蔭哥,你這話豈非是明著打我的臉子嗎?今晚在酒桌上定要教你好看。”

幾人一路說說笑笑,不知不覺中,商隊早出了樹林,一路往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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