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六章 牧場風雲(一忍再忍的中)

三十餘支熊熊燃燒著的火把,將xiao山林內映得紅亮亮一片。?

其實從項洵三人行出香樟林陣,到五人偷襲,到牧場戰士來援,再到對方被殺兩人後匆忙退走,這一切都隻是生在片刻之間。?

因此,等到牧場的援兵到達之時,場上剩下的,隻是兩具尚冒著熱氣的屍體。?

“xiao姐,你沒事吧?屬下救援來遲,請xiao姐責罰。”一名手持長槍,年紀在三十許間的人物疾步走上前來,單膝跪地道。?

靳采萱搖了搖頭,連忙上前扶起對方道:“我沒事,徐叔叔快快請起,從山腳下趕到這裏,隻用了半盞茶都不到的工夫,怎麽能夠說遲?更何況,對方正是因為你們的到來,才被迫撤走,否則最終是個什麽結果,誰也說不定呢。”?

其實一直以來,靳秋對山上的安全都沒有真正放過心,雖然有常人難入的香樟林陣,但是他仍然覺得不足夠保證女兒的安全,所以又單獨安排了一支五十餘人的隊伍在林陣外駐守。?

隻不過因為靳采萱和她師傅對香樟林陣很是自信,在他們的要求下,靳秋隻得將這支xiao隊安排到xiao山腳下,如此一來,即便xiao山上有什麽危險情況,仍可以迅增援。?

“多謝xiao姐不罪之恩。”徐文定站起身來道了聲謝,然後問道:“咦?這兩位兄弟……看這穿著打扮,似乎不是咱們牧場的人?”?

靳采萱點頭道:“嗯,這位叫李靖,這位是項洵,他們都是咱們牧場的客人,今天多虧有他們兩個,否則我早就被那幫家夥給捉了去。”?

徐文定連忙衝兩人抱拳道:“多謝二位的仁義之舉,若是xiao姐今天有什麽不測的話,徐某便是牧場的罪人了,請受徐某一拜。”?

兩人連忙推辭不受,項洵搖頭笑道:“徐兄你太客氣了,我們與采萱姑娘乃是朋友來著,朋友有難,我們又焉能袖手旁觀?”?

徐文定心中滿是疑huo,我怎麽從來沒聽說過xiao姐有你們這兩個朋友?不解歸不解,但他見靳采萱並沒有開口否認,嘴上便道:“話雖如此,但你們既然保護了xiao姐,受我等一拜也理所應當。”說著便深深行了個大禮。?

兩人無法,隻得生生受了,李靖道:“徐兄不若先查一查地上那兩人的來曆,看看能否認出是什麽人。”?

項洵走上前來道:“他們現身襲擊我們的,共有五人,還有一人躲在暗處。這五人的功夫算不得如何厲害,但是卻擅長合擊之術,先前我若不是借著林中的地形打1uan了他們的配合,隻怕一時間也難以將這兩人擊殺。”?

徐文定點了點頭,蹲下身去,因為其中一人已被項洵拿刀斬成兩半,鮮血與內髒nong得到處都是,汙濁不堪,所以隻得扯開另一人臉上門g著的黑布,借著火光仔細辨認了一番,然後搖頭道:“此人我從未見過,暫時還說不出來曆,我需要立即將此事向場主稟報。xiao姐,你跟著咱們一起下山吧,這段時間倘若還要上山,一定要讓咱們這些人沿路陪同。”?

靳采萱點頭道:“好,如此便要麻煩徐叔叔和各位弟兄們了。”?

徐文定連呼不敢道:“我們身為牧場的人,保護xiao姐是我們這些人的光榮,xiao姐可千萬不要折煞我們了。”?

牧場的一幫戰士們聞言連連稱是,能被xiao姐喚作弟兄,那可真是一件讓人愉悅無比的事情。?

就這一陣兒的工夫,便見戴朝宗帶著幾人飛奔而至,三言兩語問明了情況,便著徐文定和一些兄弟留下將林間的痕跡打掃幹淨,自己則帶了三人先行下山去見場主靳秋……?

……?

入夜之後,月亮開始放出明亮地光輝,將整個牧場都籠罩在一片銀芒之下。?

“我還說你們這兩個家夥到底跑到哪裏去了,搞了半天,竟然偷偷momo地上了山!害得我要找你們卻一直都找不著。”戴朝宗一臉無奈地道。?

項洵咧嘴笑道:“哪裏會是偷偷momo?我們兩個分明就是大搖大擺地上的山。”?

戴朝宗撇嘴拆穿他的大話道:“沒有xiao姐地指引,你們能夠進得了那方院子?”?

靳采萱聞言擺手笑道:“戴叔你可nong錯了,他們兩個是憑自己的本事進去的,我可完全沒有netbsp;??“哼哼!”看著戴朝宗滿麵驚訝地樣子,項洵拿拇指一抹鼻頭兒,擺出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惹得幾人笑出聲來。?

戴朝宗止了笑意,正色道:“不過也幸虧是你們兩個誤打誤撞地跟xiao姐走到一起,否則的話,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

人都說多事之秋,而如今秋季早畢,冬寒漸催,流雲牧場當中的事情卻是如噴泉般,一樁又一樁地冒出水麵。?

薛軌與戴朝宗帶著一幫人忙活了大半天,到最後卻依舊是一無所獲,僅有的一點線索又偏偏被人處理得一絲不漏,使他們順藤mo瓜的打算被迫擱淺。?

而另一邊,在洛潛之的帶領下,牧公公在牧場當中察看戰馬,別看牧公公是位太監,但辦起事來卻是幹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興許與當初那一刀有什麽直接或者間接的關係??

一行人隻用了半天便將流雲牧場的戰馬情況考察妥當,吃過了午飯,便立即返回洛陽,任誰也挽留不住。?

郭旭郡守已經許久未至,有意想留下來與靳秋多聚一聚,但是因為牧公公的緣故,卻也不得立即陪著他離開。?

因此,到了晚上,能夠參加靳秋設下的席宴者,便隻有薛軌和項洵等人。?

本來薛軌遠道而來,場間的氣氛該是十分熱烈才對,但偏偏牧場這些日子以來,各種風bo接連不斷,先是被賊子圍困,然後薛軌帶來一筆來路不明的生意,再然後是牧公公帶著聖旨到來索要戰馬,緊接著便是銀子被盜,剛剛靳采萱又被人刺殺,使所有人的心思一時間都難以安定下來,從而使宴會的氣氛難以像往常那般熱烈。?

席上的菜那絕對是好菜,酒也絕對是美酒,但吃菜喝酒的人心中沒有品嚐的yù望,便很難讓嘴巴覺得這些有多麽好吃,眾人吃了幾趟酒,草草地填飽了肚皮,然後便散了去。?

席宴散了之後,項洵與李靖兩人並沒有立即去休息,而是被戴朝宗領進了靳秋的書房……?

……?

兩人隨著戴朝宗步入房內,書房當中安靜得很,桌上燃著的兩盞風燈,將屋內映得光明透亮,場主靳秋正坐在輪椅上閉目養神,不曉得在想著什麽。?

“兩位xiao兄弟請坐吧,我先要多謝你們今天晚上救了采萱。”待三人進了屋,靳秋這才睜開眼道。?

李靖搖頭笑道:“場主實在是太客氣了,且不說這話你早已說過一遍,而且,無論站在何種角度,我們兩個都應該這般做。”?

靳秋微微歎息一聲道:“兩位xiao兄弟年紀輕輕,但能居功而不自傲,實在是令靳某這心中非常喜歡。”?

靳秋拿起桌上的hua茶飲了一口,頓了一頓,又繼續道:“自從青雲過世之後,采萱這孩子便越來越懂事,雖然她隻顧著埋頭鑽研她那些新奇古怪的東西,但是無論氣度涵養,還是自身的xìng情,都變得跟青雲越來越像。我跟牧場中的幾位執事和戰將都覺得,倘若她願意的話,將來由她來接任下一代場主的位置,也是沒有什麽問題的。所以,你們今晚對她的保護,實際上是對我們流雲牧場一個非常大的恩情。”?

項洵搖頭道:“恩情什麽的,我跟二哥倒不是很在乎那些,畢竟大家都是朋友,為朋友做些什麽,那是再理所應當不過的事情。隻不過,請場主您勿怪我多嘴僭越,雖然我們兩個隻與采萱處了不到一天的光景,但對她的xìng情卻有著深刻地認識,當然,在您的麵前說這種話,似乎是很無禮,但我覺得,您若是將場主的位子jiao給她的話,她的能力雖然足以擔當,但隻怕她以後很難再快樂得起來。”?

靳秋聽罷點頭微微笑道:“項xiao兄說得很有道理,隻不過,她弟弟年歲尚幼,她身為場主的女兒,先要考慮的,隻能是牧場,至於快樂,也許還會有,也許沒有,那些隻能靠她自己去現了。”?

戴朝宗不滿道:“場主您又說這種話了,想您如今不過才四十有一,正是大好的華年,哪裏需要談這些?”?

靳秋搖頭笑道:“什麽叫又說這種話,難道我說過很多次嗎?”?

戴朝宗翻了個白眼道:“這種話難道說一次還不嫌多嗎?”?

靳秋大笑道:“算你吧,但是總得未雨綢繆啊,我又不可能在這位置上呆一輩子,牧場想要經久不衰,便必須早些培養接班的人手才是,否則等我哪天突然不在了,這麽大一個攤子,nong不好就散掉了,那我如何能去麵對靳家的列祖列宗?”?

戴朝宗與靳秋間的情誼其實很深,所以兩人的談話往往沒有什麽顧忌,隻是戴朝宗感覺出靳秋口中那絲不祥的味道,心中有些不快,正準備開口反駁,突然醒起他的雙tuǐ經脈盡損,一時間倒也能夠理解他的這些心思。?

但是理解歸理解,不想聽歸不想聽,便見戴朝宗擺擺手道:“別扯這些了,還是來說說眼下的正事吧,這些事情解決掉,你那話題才有繼續下去的可能。”?

靳秋頷笑道:“這話倒是真的,便由你來將事情說與兩位xiao兄弟知曉吧。”?

戴朝宗點了點頭,然後衝著項洵與李靖道:“我們牧場現在可說是處在風口1ang尖,不曉得到底有多少人在打我們的主意,所以有件事情,想請兩位出手幫忙,倘若能成,兩位將永遠是我們流雲牧場的好朋友。”?

李靖搖頭道:“戴叔隻管說,但有能夠幫得上忙的,我們兄弟兩個絕不推辭。”?

項洵點頭道:“二哥說得沒錯,戴大叔你有話直說便是。”?

戴朝宗望了望靳秋,隻見他點了點頭,然後便從袖中取出一封書信來道:“你們看完此信,便會明白一些事情。”?

項洵兩人忍不住麵麵相覷,不知道他們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麽yao,便見李靖伸手接過書信,隻是三下五下便覽閱完畢,整個眉頭頓時擠到一處。?

“什麽東西能讓二哥你這副模樣?拿來給我看看。”項洵望著李靖的臉龐疑huo著要過了書信。?

“不會吧……這,這裴忠……不就是你們牧場的那個什麽侄少爺?”項洵看完書信,震驚得也跟李靖一般無二,雖然他們都對那侄少爺有所懷疑,但此時真正的證據擺在兩人麵前時,仍然讓人的心中止不住地冷。?

“不錯,正是那個無情無義的xiao王八蛋!”戴朝宗低聲喝罵,方臉上仿佛裹了一層冰霜。?

“他身為牧場的侄少爺,不但不為牧場思量,怎麽反而要與外人勾結加害牧場?而且,他就算與外人勾結,為什麽會跟那什麽宇文士及勾結?宇文家的勢力不在這一邊,他與宇文士及勾結,又能有什麽好處?”項洵搖頭不解道。?

靳秋微微搖頭歎道:“想來,他的心中隻怕是一直沒有放下那件事啊,否則又如何會冒著這麽大的風險,來害我流雲牧場?”?

戴朝宗眉梢一挑道:“你是說十一年前那件事?”?

靳秋點了點頭道:“不是那件事還是哪件事,那年,我跟他的父親一行人結伴到塞外去尋找良種,誰知道半路遇上了罕見的大沙暴,我們一行人當時已經尋得馬種,正披星戴月地往回趕,誰料到會有一場沙暴等著我們,等我們現沙暴來臨時,已經是避之不及,隻得就近結陣,希望能夠保住xìng命,結果到沙暴停止時,所有人都在,唯獨不見了他父親……”?

李靖搖頭道:“那種天災之威,人力根本無法抵擋……隻不過,他應該是不相信吧……”?

靳秋點了點頭道:“不錯,當時他和他的母親曾經鬧過,他的母親到死也沒有原諒我,唉……其實換作是我,隻怕也是會懷疑的,為何所有人都在,偏偏不見了他的父親?”?

戴朝宗冷哼一聲道:“他們也不仔細想想,就算是要害他的父親,也要有個理由吧?害了他,於場主您有何益處?對牧場又有何益處?真是不懂轉彎的死腦筋!”?

項洵道:“後來呢?他又怎麽會進了牧場?”?

靳秋搖了搖頭道:“我妻子她就那麽一個弟弟,就那麽撇下了婆娘和年幼的兒子,死於非命,讓她一度十分傷心,而且他對裴忠這侄子其實很是喜愛,因此不止一次地想讓他進到我們流雲牧場,起碼能有個照顧。”?

戴朝宗搖頭道:“可惜,裴如風那麽一條響當當地漢子,卻娶了個不明事理的婆娘!”?

靳秋苦笑了一聲道:“當年如風的婆娘死活不許裴忠到流雲牧場來,說是無論怎麽樣,也不吃仇人的一口飯……隻不過,她也不是個長命的主兒,丈夫死了之後,家中沒有了支柱,本就不怎麽富裕的家境很快就衰敗下去……”?

李靖搖了搖頭,隻是輕歎一聲,沒有說話。?

便聽靳秋繼續道:“如此大約過了三年吧,突然有一天,裴忠衣衫襤褸地出現在牧場峽外,整個人餓得不成樣子,我妻子心疼得不得了,得知他母親已經過了身,無論如何也不許他離開牧場,就這樣,他便算是在牧場紮下了根……”?

項洵微微歎道:“現在想來,想必他當初進入牧場,便是懷著報仇的心思而來的吧……”?

靳秋搖了搖頭道:“人的心思,誰又能夠猜得到呢?雖然在這件事情上,我自己是問心無愧,但卻無法讓他相信這一點,真是讓人悲哀……”?

戴朝宗道:“咱們又不是神仙,哪裏管得到那麽多,看他做出這等事情來,便曉得那份仇恨早已在他心中生根芽,如今到了這步田地,說什麽都沒有用了。”?

李靖抬頭道:“既然如此,不知道靳場主和戴叔到底打算讓我們兄弟兩個做什麽呢?”?

項洵突然一拍腦袋道:“差點忘記,今天早上,狄將的兒子和女兒放風箏的時候,風箏突然間被風吹飛,纏到了樹上,然後我便爬上樹去將它放下來。結果一不xiao心,就看到有好幾個人,從裴忠院內的假山裏,偷偷momo地抬出幾隻大木箱來,進了一間屋子,現在聽你們這麽一說,倘若那裴忠真的是要對牧場不利,那些箱子裏裝的,會不會是火器一類的東西?希望場主最好還是提防一下為好。”?

“箱子?!”戴朝宗突然眼前一亮,“什麽顏色的箱子?大的xiao的?有幾隻?”?

項洵見他突然這般興奮起來,還不曉得到底是怎麽回事,隻是回憶道:“是紅色的箱子,tǐng大,我看他們兩個人抬都很吃力的樣子,至於幾隻……這個就不清楚了,反正我隻看到兩隻。”?

戴朝宗與靳秋對視一眼,然後走上前去拍了拍項洵的肩膀道:“好xiao子,你們兩個真是我們牧場的福將啊,輕輕鬆鬆地便解決了我跟薛總鏢頭一上午都沒有解決的難題。”?

項洵與李靖兩人一時間根本mo不著頭腦,便聽戴朝宗將福遠鏢局丟失鏢銀一事原原本本地講了出來,不由得對這裴忠的手段大為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