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新嫩小荷初出水 第六二章 公主?郡主?
梅宗潁道:“這一路上少不得要風餐露宿奔波勞累。大哥身體不好,若老吳去,一路上投宿都成問題。老夫好歹還有個朝散大夫的頭銜,能投宿驛站,雖然驛站很簡陋,但總好過風餐露宿。”
“可這邊的事情?”
“這邊的事已辦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你看著辦就行。賢侄。”梅宗潁轉頭對李潛道:“咱們也不是外人。紫瀾年幼不懂事,這邊還得請你多關照。”
李潛暗忖,她年幼不懂事這倒是真的,可我關照她?沒搞錯吧?現在我得求她罩著才行。他偷偷瞥了麥紫瀾一眼,果然麥紫瀾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譏笑。
梅宗潁在側,李潛無瑕理會麥紫瀾,衝梅宗潁拱手道:“師叔放心,小侄定當竭盡所能。隻是,小侄想知道,師叔接了師父以後會去哪裏?”
聽到李潛的詢問,梅宗潁頓了片刻,道:“我那大哥最是倔強。我會盡量勸他來長安,他若不肯,我們就先去蘇州。等安頓下來再與你聯係。”
李潛點點頭,道:“也好。江南氣候濕潤對師父的身體有好處。小侄一有空就去蘇州拜見師父。”
梅宗潁點點頭,道:“如此正好。紫瀾,你去安排一下,我與你師哥今日要好好喝兩杯。把咱們帶來的女兒紅拿來讓你師哥好好嚐嚐。另外,告訴老許和老吳,這宅子咱們剛接過來,讓他們警醒著點,看看有沒有別人安插的眼線。若發現了先不要動,仔細防備著就是。”
麥紫瀾點點頭,應了一聲轉身出去,等她轉過身,背著梅宗潁衝李潛作了個鬼臉這才邁著淑女步離開。
等麥紫瀾走了,梅宗潁低聲道:“你的戶籍可弄妥了?”
李潛點點頭,道:“師父以前弄的,籍貫、上三代至親都沒問題,不會被人找出什麽毛病來。”
梅宗潁點點頭,道:“可惜你的身份太過敏感,大哥的事多花點錢就能辦了,你這事……唉。”
李潛見狀,心中一暖,安慰他道:“師叔,無妨。小侄現在過的也挺好。再說,那些恩怨都是上代的事,師父曾一再叮囑小侄好好生活,不要想著報仇。”
梅宗潁拉起李潛的手輕輕拍著道:“你能這樣想就好。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現在天下基本已安定,還是好生過日子的好。”
李潛知道梅宗潁有許多話沒說出口,不過對他的好意李潛心中非常感激,道:“師叔說的是。”
說完,兩人便都不在言語。梅宗潁或許覺得有些尷尬,打破寂靜道:“這些日子,我明顯感覺到了紫瀾的變化。以前雖然她也捉弄人,但每次都帶有很深的機心,從未象這幾天這般,存粹是小孩子的惡作劇。老夫可以看得出來,她適才捉弄你隻是為了開心。”
李潛有些尷尬,想了想,道:“以前紫瀾也許是因為心裏壓力太大,那天,小侄與她談了很久,當時,小侄很擔心。”
李潛並未說出他擔心什麽,不過梅宗潁已經明白了,接口道:“老夫以前也非常擔心。不過,現在好了。賢侄,我不在的這段日子,你有空要多陪陪她。”
李潛有些為難,因為柴紹曾鄭重告誡過他,讓他這段時間沒事不要外出,提防李元吉報複他。不過他還是點點頭,道:“小侄會的。”
梅宗潁忽然道:“這宅子空著也是空著,不如你搬來吧。”
李潛一愣,道:“這不太方便吧?”
梅宗潁道:“有什麽不方便的?你來了能多照顧紫瀾一些,我也就放心了,豈不很好?再說,你總不能一輩子住在柴國公府上吧?不如這樣,我將宅子過到你名下如何?”
李潛知道梅宗潁誤會了自己的意思,連忙解釋道:“師叔,小侄不是這個意思。小侄的意思是若讓柴國公知道了他會怎麽想?”
梅宗潁一拍腦袋,恍然大悟,笑道:“隻顧著高興,忘記這茬了。那就先不過給你,等你要成婚了再過給你,算是師叔給你的賀禮。”
李潛連忙推辭道:“師叔,如此貴重禮物小侄受不起。”
梅宗潁眼睛一瞪,道:“怎的?看不起師叔?”
李潛連忙擺手,“不,不。小侄不是這個意思。”
梅宗潁道:“不是這個意思就老實聽我安排。”
李潛見梅宗潁堅持,隻得滿心歡喜地拜謝。這倒不是他貪財,而是他一直想在長安買座宅子,將師父和牛大叔、牛大嬸接來享福。隻是,他知道以他的收入根本不可能。雖然現在他參與了四海商號和柴紹的合作,占了一成幹股,但想指望這個幹股掙錢,隻怕還得等上好幾年。現在他向梅宗潁的挑明了關係,成了一家人,他當然不能拒絕梅宗潁的好意。何況他心裏也有了下一個賺錢的計劃,若能將這個計劃實施開,四海商號絕對會大賺特賺。
梅宗潁又道:“工坊選址的事一會你和紫瀾好好談談。”
李潛詫異,道:“師叔真的決定要在京畿建工坊?這樣一來花費看就增加了許多。”
梅宗潁道:“問題不能這樣看。雖然工坊建在京畿會增加開支,但你要想到,若我們在京畿建了工坊,柴國公會怎樣想?說實話,師叔我根本沒打算在這樁生意上賺錢。”
李潛立刻明白了梅宗潁的想法。若在江南生產器械,成本的確能降下來,但對柴紹來說,他鞭長莫及無法控製大局,心裏肯定會有想法。若在京畿建了工坊,以柴紹的地位和影響力便能控製大局,而他也肯定會明白此舉是梅宗潁向他表的誠意,如此一來,雙方的合作將更加密切。說句難聽的,這樣梅宗潁就抱上了柴紹的粗腿。那麽四海商號將可以借助柴紹的勢力在京畿站穩腳跟,那還愁日後不賺錢嗎?
李潛點點頭,道:“多謝師叔指點,是小侄想的不周。”
兩人又聊了一會閑話,麥紫瀾便安排妥當,將酒菜上來,三人入席。因為彼此間已經熟絡,倒也不拘束,喝了不少酒。席間,李潛還將他自從出穀以來所經曆的事細細說與梅宗穎聽。梅宗穎聽了震驚不已。他完全沒想到李潛會在短短幾個月時間的經曆會如此起伏跌宕,少不得唏噓不已,痛飲幾杯。
梅宗穎或許因為太高興喝的太多,也許是因女兒紅的後勁太大,喝了大概一個多時辰,梅宗穎不勝酒力。麥紫瀾便扶著梅宗穎送他回房休息。
送走了梅宗穎,麥紫瀾回來,屏退了下人。房間裏隻剩下麥紫瀾和李潛。李潛已經有了五六分醉意。而麥紫瀾也腮如桃花,雙眸如星,任何人都能看出她已醉意不淺。
兩人先商量了片刻,將工坊選在萬年縣。而後,李潛見麥紫瀾已經醉意不淺,便勸道:“紫瀾,時間不早,你好好休息吧。我也該回去了。”
麥紫瀾白了李潛一眼,道:“你是不是怕我?”
李潛一愣,道:“這話從何說起?”
麥紫瀾兩隻小手把玩著酒樽,道:“今天在國公府,我問你那個傻大個為什麽著急離開,你說他是怕我。現在你又著急離開,難不成你也怕我?”
李潛笑道:“你個小丫頭,我怕你作什麽?”
麥紫瀾聽了,嘴角一翹道:“你不怕我為什麽不能多陪陪我?你知不知道,我有時真希望自己是個傻子才好。”
李潛一愣,道:“為什麽?”
麥紫瀾出神地望著酒樽裏的**,道:“隻有那樣我才覺得最開心。”
李潛頓了片刻,道:“你為什麽會不開心?難道別人還敢給你臉色看?雖然現在你的親人不在了,但你有疼你愛你的義父,還有陛下是你幹爹,誰敢給你臉色?”
麥紫瀾撇撇嘴,道:“那不過是仰仗別人而已。除卻這些,誰又會正眼瞧我呢?”
李潛驚訝,道:“為什麽這樣說?”
麥紫瀾放下酒樽道:“那天,柴國公走了以後,幹爹問我,是想要公主封號呢還是郡主封號呢?”
李潛一愣,無論公主還是郡主對他來說都是高不可攀。不過,他更好奇麥紫瀾會如何選擇。所以,他很好奇地問道:“你怎麽說?”
麥紫瀾舉起酒樽道:“你喝了這一樽我才告訴你。”
李潛無奈,隻得飲了一樽,道:“我喝了。你說吧。”
麥紫瀾輕輕啜了口樽中的酒液,道:“我告訴幹爹,我既不想要公主封號,也不想要郡主封號。”
李潛詫異,道:“為什麽?”
麥紫瀾歎了一聲道:“你難道不覺得那封號是個枷鎖嗎?一旦要了封號,我這輩子都得任人擺布了。”
李潛恍然大悟。自古皇家的婚姻都是政治交易。若麥紫瀾接受了封號,那她的婚姻也將擺脫不了政治色彩。對麥紫瀾來說,這絕不是她所希望的。
於是李潛點點頭,道:“你說的不錯。公主郡主雖然地位尊崇,卻未必有你這般自在。”
麥紫瀾淡淡一笑,道:“我自在嗎?我怎麽不覺得?”
李潛正色道:“你如何不自在了?師叔可曾約束過你?”
麥紫瀾點點頭,道:“義父對我很好,真的很好。可是,那有什麽用?我的婚事你覺得義父能做的了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