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 李淵要退位

聽到妙玄說要讓她嫁給房玄齡之子房遺直,媚兒抬頭詫異地望著妙玄,“你說笑話的吧?”

妙玄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輕輕搖了搖頭。媚兒水汪汪的桃花眼立刻變得霧蒙蒙的,兩顆淚珠在粉紅的眼眶裏直打轉。許久,媚兒哽咽著道:“你若真這樣做,我……我願意。”

妙玄用力摟了摟媚兒,“媚兒,這是最壞的打算也是最好的辦法。不出意外的話房玄齡肯定日後會接替父親的位置。他與太子關係密切,太子對他也言聽計從。若你嫁給房遺直,以你的姿容和手段肯定能討他和他母親的歡心。房玄齡非常懼內,隻要他夫人肯為我們說話,房玄齡自然不敢違逆房夫人的心意。”

“可我不懂。為什麽你非要這樣做?裴公位居宰輔門生故舊遍布朝堂,即便太子登基也得倚重裴公。隻要裴公日後不出差錯,太子何苦向裴公動手動搖根基?”

妙玄輕輕搖頭,“媚兒,若論音律你比我精通。但若論朝堂之事你就差遠了。現在看上去父親風光無比,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就連對太子父親都不假辭色,可這隻是眼前。太子雄才大略,他身邊更是人才濟濟,登基之後他根本無需倚仗父親。而且為了施展抱負他肯定要將親信放在宰相的位置上。到那時父親可就危險了。運氣好的話能得善終,運氣不好隻怕會性命不保。此事我曾多次向父親分析過,可父親就是聽不進去。更不肯放下身段與太子、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等人交好。若他與太子以及房、杜等人交好,他們中隻要有人為父親說幾句好話,父親的性命就能保住,裴家也就不會家破人亡,你我才能平平安安。”

媚兒緩緩點了點頭。這個道理她不是不懂,但卻無法坦然接受妙玄的安排。

妙玄繼續道:“房遺直自小在他母親身邊長大,房夫人對他管束極嚴。故而他為人拘謹沒什麽趣味,更不會口花花討女人歡心,不過不失為誠實君子。你若嫁給他,他肯定會善待你。”

媚兒垂下螓首,“既然你打算讓我嫁給房遺直那為何要讓我拋頭露麵向那四個人曲意逢迎?”

“將你嫁給房遺直乃是沒辦法的辦法,讓你拋頭露麵與那些人曲意逢迎也是不得已。這些都非是我所願。你應該知道我是多麽的舍不得你。可有些事明知道不情願也隻能去做。就像我明明討厭男人卻不得不邀請李潛來一樣。”

媚兒皺眉,“那個李潛沒什麽家世,官職也不過是小小的郎中,你何必親自見他,讓楊德中與他談不行嗎?”

“家世?”妙玄嗤笑一聲,“家世有什麽用?若父親倒了我那三個兄長能頂什麽用?不要看剛才那四個家夥現在橫行無忌覺得自己很了不得,一旦他們的爹失了權位,他們連屁都不是。現在讓你對他們曲意逢迎不過是希望通過他們來影響他們的爹而已。李潛則不同。他能有今天全靠自己在戰場上廝殺得來的。”

媚兒依然不解,“大唐有軍功的多的是。何況李潛現在不過是正五品的駕部郎中而已算不上什麽大人物。”

妙玄搖了搖頭,“大唐立下軍功的人的確數不勝數,但你可知道朝中曆來有成例,除非成為朝臣否則武將不得妄議朝政。”

媚兒迷惑地望著妙玄。搞不清楚她說這些是什麽意思。

“據我所知,李潛很早以前就曾與李世民議論過朝政而且提出了許多獨到見解。”

“他這樣做不是違背了成例?”

“太子不問,他說,這叫妄議朝政。太子問他才說這如何能算妄議朝政?”

媚兒立刻醒悟過來,“這麽說他……”

妙玄擺擺手製止了媚兒的話頭,“我很看好他的前途。”

媚兒眼珠一轉心念電轉,臉上忽然露出一絲羞澀。妙玄看到媚兒的神情心裏忽然莫名其妙的一酸,忍不住道:“小妮子,不會是對李潛動心了吧?”

媚兒霞飛雙頰垂下螓首不語。

看到她這個樣子妙玄立刻堅定了自己的判斷。她思忖了片刻神色有些黯然,“可惜人家根本沒這想法。”

媚兒詫異脫口道:“為什麽?難道他不喜歡女人?”

“怎麽會,他不僅結婚了而且夫妻恩愛琴瑟和諧,兒子都好幾個月大了。”

“那他怎麽會不動心?即便他沒看到我的容貌,可你這麽漂亮他怎會看不到?”

妙玄怔怔地望著媚兒禍水級的容顏,輕輕歎息一聲,“這也是讓我納悶的地方。”

兩日後的八月初一,李潛去兵部應了卯然後回到公事房正準備找來賀彬之安排到附近驛站轉轉的事,孰料楊德中匆匆趕來。李潛見楊德中形色匆忙連忙起身迎出去,拱手道:“楊侍郎怎麽有空到下官這?”

楊德中擺擺手喘息了兩聲,“李郎中就別客套了,有大事來了。”

“大事?”李潛詫異,“什麽大事?”

楊德中道:“剛剛接到宮中的消息,今日早朝陛下突然宣布初六退位,將皇位讓與太子。文武百官再三請求,無奈陛下態度堅決執意要傳位。現在已經定下了初六陛下退位為太上皇,初八太子登基。”

李潛暗忖,果然如此。前世記憶中李淵就是武德九年八月初六退位,八月初八李世民登基。如此看來自己這隻小蝴蝶還沒引起這個時空的明顯變化。

李潛略一思忖便拱手道:“楊侍郎,下官初來咋到很多事情都沒搞明白,現在又遇上這種大事心裏更是惶恐不安。你在兵部任職多年經驗豐富,該如何做還請您多指點。”

楊德中先前早已得知李潛已拒絕了妙玄的請求,原本並不想幫李潛,隻是陛下退位太子登基乃是當前的頭等大事,但若是兵部負責的事出了紕漏哪怕不是因他而出,他也有推脫不掉的幹係。所以接到宮中的消息後楊德中才打定主意先把這兩件大事辦妥了再找機會與李潛算賬,故而聽到李潛所言他沒有絲毫遲疑,“楊某才來便是與你商量此事。”

李潛連忙將楊德中讓進房中,落座之後才道:“楊侍郎有什麽事需要下官做您盡管吩咐就是。”

楊德中從袋中掏出一張紙,“需要做的事楊某都寫在上麵了,你看看該如何操持。”

李潛接過那張紙看到上麵寫滿了蠅頭小字,他粗略一看需要辦的事竟有數十條之多,而且每一件事都非常重要。諸如陛下退位的詔書新皇登基的詔書以及大赦天下的詔書需要用最快的速度傳送到四方。登基所需儀仗的馬匹、鞍轡等等都需要盡快準備好。為了確保儀仗出效果,馬匹必須選用指定的顏色如白色或紅色。所有鞍轡也要光鮮明亮,不能有任何汙損。僅這兩件事就足夠李潛頭大。

“侍郎,這麽多事下官就是不吃不睡也忙不過來啊。”

“李郎中不必著急,這些是兵部應該辦的事。你隻需負責征集儀仗所用馬匹、鞍轡,另外安排好驛傳事務即可。”

“鞍轡好說。隻是馬需要多少匹?”

“至少得五千匹白色和五千匹棗紅色的馬,而且還得要馴熟的。”

李潛立刻犯了難,“侍郎,所需的這麽多馬匹該從哪裏弄來?難不成要去牧場調撥?時間也來不及啊。”

楊德中擺擺手,“可以先從宿衛中調集。不夠的還得麻煩郎中到附近的驛站跑一趟。”楊德中頓了頓,“雖然需要一萬匹不過實際用不到這麽多,有個八千匹就差不多了。多準備出來是為了防止馬匹出現傷損。”

李潛點點頭,“那行。下官這就去宿衛那邊查查,看有多少符合要求的馬匹,不足的下官去周邊的驛站想辦法。”

“還有一事郎中需要注意,調撥馬匹時盡量不要把一個驛站的都調撥光了,那些詔書還需要驛站傳遞。”

“侍郎放心下官明白。下官對周邊的驛站不熟悉想讓賀彬之跟著,您看如何?”

賀彬之乃是李潛的下屬,原本李潛調他到身邊無需告訴楊德中。他這樣做完全是高抬楊德中。楊德中聽了很是受用,點點頭道:“可以。”

“下官即刻動身,若侍郎有其他事請吩咐張員外就是。”

楊德中聽了點點頭,收回那張寫滿了字的紙拱手告辭。

楊德中走後李潛叫過張希元將此事告知他,然後囑咐他這段時間駕部由他負責,若楊德中有什麽要求盡量滿足他。若他胡亂指揮也不必理會。總之一切以大局為重,有什麽對楊德中不滿的先忍著,等退位、登基這兩件事辦完再說。

張希元對楊德中心中早就有芥蒂,聽到李潛如此說,更不願留下看楊德中的臉色,一再要求替李潛征集戰馬。李潛拗不過他隻得同意,讓他去找賀彬之一塊去辦此事。

等張希元走了李潛叫來謝慎思、何嶽兩人交代他們去征集鞍轡以及其他公務瑣事。

此後幾天張希元陸續派人將符合要求的戰馬送過來,李潛負責接收登記,然後將戰馬送到太仆寺指定的地方飼養,再加上其他需要操辦的事把李潛忙的頭暈腦脹。

八月初四一大早,李潛剛剛應過卯回到公事房屁股還沒沾上坐榻門外突然跑來一人。李潛抬頭一看,發現來的竟然是賀彬之。賀彬之臉上髒兮兮的頭發淩亂衣衫襤褸,看上去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李潛突然冒出個不好的念頭,騰地跳起來,“發生了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