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梁嬌閉眼躺在大**,輾轉反側到半夜才睡著。
夢裏她仿佛回到十七歲。
少年時桀驁不馴的薄文硯主動點了蠟燭,陰鬱眉眼難得露出一絲溫情。
他一瞬不瞬盯著她,卻在透過她看別人。
被感動的雙眼通紅的少女絲毫沒有察覺,迫不及待閉上眼許願。
不好的回憶在腦中不斷重現,梁嬌醒來時,發現枕頭濕了一小片。
她紅腫著眼,用冷水洗了好幾遍才勉強看不出異樣。
梁嬌看著鏡子,眼中情緒複雜。
今天是薄文硯生日。
如果她不去,以男人的性子,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她。
梁嬌沉默地用毛巾擦完臉,沒有化妝,穿的依舊是日常的短袖短褲,一張白淨的臉素麵朝天。
在娛樂圈辛苦奮鬥了三年,演戲一直是她的夢想。
可現實卻很殘酷,一次又一次告訴她,想在娛樂圈這個巨大的染缸活下去,必須學會偽裝。
梁嬌深吸口氣,開門出去。
刺眼的陽光讓她下意識抬起手遮擋,也讓她心底陰霾消散了些。
原生家庭的陰影永遠都在,而她要做的,就是勇敢麵對可能會發生的一切。
因為自由的前提是足夠強大。
許是有所感應,上車前梁嬌接到了馮昭熙的電話。
“馮哥?”
馮昭熙沉默一會,聲音苦澀:
“今天……你會去嗎?”
薄文硯的生日,這兩天在圈子裏傳得沸沸揚揚,想不知道都難。
梁嬌怕他擔心,安撫:
“沒事的馮哥,我很快就回來。”
馮昭熙欲言又止,卻也清楚她的性子,決定好的事不會輕易改變。
他長歎一口氣,不怎麽開心:
“嬌嬌,馮家雖然比不上薄家,但底蘊猶在,我不會眼睜睜看他欺負你。如果你不願意,我可以幫忙……”
馮昭熙這樣一個有錢有顏的富二代,能為她做到這個地步,梁嬌說不感動是假的。
可他越是這樣,她越不能讓馮家因為她被薄文硯針對。
梁嬌隻能假裝沒聽到,迅速轉移話題:
“……馮哥,我的車到了。”
——
到薄家時,大門口已經停滿了豪車,每一輛都是頂級限量款,比上次金融大鱷舉辦的晚宴隆重了不知多少倍。
頭發花白的薄老爺子一身深色唐裝,站在大門口,精神奕奕,正笑著和前來的客人寒暄。
在他右側,穿著白色定製套裙的沈馨媛乖巧隨行,滿臉溫柔,一副溫婉端莊的世家千金模樣。
“薄老爺子老當益壯,不減當年啊。”
“這位就是就是薄老爺子的未來孫媳婦,沈家千金吧?”
沈馨媛像是害羞了,低下頭一副小女兒姿態。
薄老爺子笑容滿麵,對沈家這門婚事他向來是讚同的。
梁嬌下車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沈馨媛宛如薄家的女主人,正大光明接受來自眾人的豔羨。
梁嬌瞟了一眼,心裏沒太多波瀾,立馬決定從後門進去。
有沈馨媛在的地方,她們就不可能和平相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梁嬌念頭閃過,還沒轉身,突然被叫住:
“梁小姐既然來了,怎麽不進去坐坐。”
沈馨媛突如其來的聲音頓時吸引了眾人注意,齊刷刷的目光落在梁嬌身上。
同時,薄老爺子臉色也沉了,目光不善地看過去。
梁嬌被一大堆人盯著,隻能站定,扯了扯唇角:
“我要做什麽,不關沈小姐的事吧?”
這句話算不上客氣,再加上她們之間微妙的關係,不少人幸災樂禍地看著梁嬌。
越是有錢,對階層的劃分越明顯。
一個貧民窟爬出來的乞丐,成了明星也隻是任人玩弄的婊子,還妄想和沈家千金掰手腕?
果然,薄老爺子第一個怒斥:
“誰讓你來的!滾出去!我們薄家絕不會讓一個娛樂圈的戲子進門!”
一旁,沈馨媛表麵上沒有表示讚同,語氣卻茶裏茶氣:
“爺爺,梁小姐應該隻是想來給文硯過生日,不如讓她吃了飯再走。”
這一對比,薄老爺子對梁嬌更厭惡了:
“吃什麽飯!這種女人進了門,隻會髒了我薄家的門楣!”
劈頭蓋臉的辱罵讓梁嬌神色沉了,一雙淺褐色貓眼直勾勾望過去。
這不是她第一次見薄老爺子。
被薄文硯帶回去的第二年,說他包養情人的傳聞早鬧得滿城風雨。
趁著薄文硯不在家,薄老爺子氣勢洶洶登門,說她自甘下賤,逼她離開。
彼時抓住救命稻草的梁嬌沉默聽著,卻倔強地不肯答應。
氣的薄老爺子當眾打了她一巴掌!
最後是薄文硯匆匆趕回,將薄老爺子帶走。也不知他們說了什麽,之後薄老爺子沒再上門逼迫。
很快六年過去,即便偶爾撞見,薄老爺子對她也是厭惡嫌棄。
如今正主回來,她這個假貨不僅被薄文硯退貨,薄老爺子更是不再掩飾。
對於他們來講,她梁嬌就是一個下賤的乞丐。
可現在——
“……嗬。”
梁嬌笑了,不甚在意:
“好啊,麻煩你們轉告薄文硯,以後別再纏著我。我巴不得他趕緊放我自由,省得天天遭人白眼……”
“沒我的允許,你哪都不許去。”
慵懶卻不容反駁的嗓音響起。
是薄文硯。
他西裝筆挺,高大的身材讓他氣勢十足,大步從別墅裏走出來後,一把抓住女人纖細的手腕。
梁嬌眼見到嘴的自由飛了,沒好氣扯了兩下手,沒掙脫。
薄文硯強行帶她到薄老爺子麵前,冷聲:
“爺爺,她是我的客人,你無權趕她走。”
薄老爺子這會氣地吹胡子瞪眼:
“我早就警告過你,趕緊和這個不三不四的女人斷了!你到底聽沒聽進去!”
薄文硯顯然沒聽進去,理都不理,抓著人就走。
二人旁若無人,殊不知旁邊的沈馨媛牙齒都要咬碎了。
薄文硯竟然當眾給她難堪?
明明她才是薄老爺子認可的孫媳婦,他竟然堂而皇之和一個替身親近?
他把自己當什麽?
一個生母低賤的私生子而已,他怎麽敢這樣做!去幫一個連給她提鞋都不配的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