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梁嬌還在一口一句念叨:

“等哪天大少爺失去興致了,等待我的就隻有被拋棄這一條路。我就是再蠢,也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

“夠了!”

薄文硯忍無可忍,臉色鐵青打斷。

“……呃……”

梁嬌愣怔住了嘴,見男人神色不好看,一臉生人勿近,心裏頓時生出些許異樣。

艾教練生氣的樣子,和薄文硯也太像了!

梁嬌越看越疑惑,不想下一秒男人忽然收斂了表情,微笑道:

“小寶還在這呢,梁小姐說這麽多家裏的事不太好吧?”

聽到男人這句,梁嬌下意識看了看小寶。

本來在專心致誌作畫的小寶,此刻一臉迷茫又瑟縮的看著她,像是被她略顯激動的語氣嚇到了。

梁嬌一肚子懷疑頓時煙消雲散,立馬蹲下身子拍了拍小寶腦袋,微笑安撫:

“抱歉小寶,媽媽講話太大聲了,是不是吵到你了?”

小寶遲疑搖搖頭:

“麻麻,小寶想換個地方畫畫,可以嗎?”

梁嬌偏過頭看向畫板。

隻見畫紙已經被小寶用水彩筆畫了大半,一片小小的池水,四周種滿了綠油油的花草樹木,看上去生機勃勃,正是亭子前方的場景。

梁嬌捏了捏她的小臉蛋,眨眨眼:

“當然可以,我們走吧。”

小寶抱著畫紙跟在梁嬌身後,很快換了個地方。

一處假山石附近,連接著長廊,看上去古色古香,十分有韻味。

梁嬌擺放好畫板,還沒說話,小寶忽然又奶聲奶氣道:

“麻麻,小寶想喝牛奶。”

梁嬌寵溺笑笑,起身道:

“那小寶一個人先乖乖的,媽媽去車裏給你拿好嗎?”

小寶認真點頭。

梁嬌失笑一聲,沒辦法,隻能麻煩艾文暫時照看了。

薄文硯漫不經心點頭,目送女人背影漸行漸遠,眼神幽幽。

忽地,他感覺到手指被一隻軟軟的小手牽住,連袖子都被晃動了兩下。

薄文硯眯著眼低頭,看見小寶正仰頭看他,小大人似得表情嚴肅道:

“小爸爸,你不可以吼麻麻,麻麻會傷心的。”

乍聽到小寶這樣說,薄文硯心裏閃過驚異,挑眉道:

“我是艾叔叔,不是你爸爸。”

聽到男人再次否認,小寶迷惑的看他一眼。

明明麻麻都走了,為什麽小爸爸還是不承認?

小寶委屈的癟了癟嘴,忽然抓住薄文硯手臂,不高興的晃了晃:

“明明就是小爸爸,小寶才不會認錯。”

小家夥語氣倔強。

薄文硯心裏本來壓了一肚子火氣,見小家夥如此斷定,薄唇忍不住一勾,火氣也慢慢消失了。

他沒再否認,而是居高臨下看著小寶,不緊不慢道:

“小寶真覺得艾叔叔是爸爸?”

小寶小雞啄米似得點頭。

薄文硯的心情徹底好轉了。

沒想到第一個認出他的人會是小寶。

薄文硯低笑一聲,俯身捏捏她軟綿的臉蛋,道:

“爸爸在和媽媽玩一個新遊戲,小寶不要告訴媽媽好嗎?”

小寶眼前一亮,迫不及待道:

“什麽新遊戲,小寶也要玩!”

薄文硯淡淡道:

“一個隻能爸爸媽媽玩的遊戲。”

小寶一臉迷惑,顯然沒怎麽聽明白。但她一貫聽話,乖巧的點點頭,沒有繼續詢問。

薄文硯眸光微沉,忽然想到什麽,勾唇道:

“不過小寶可以玩另外一個遊戲。”

“是什麽?”

“從現在開始,小寶要稱呼金色頭發的爸爸為艾叔叔,小寶能做到嗎?”

小家夥還以為這是什麽新奇的小遊戲,忙不迭點頭。

“小寶可以做到!”

——

梁嬌拿著牛奶回來,看見小寶正親昵的抱著男人,小嘴絮絮叨叨介紹她畫紙上的內容,又問:

“……艾叔叔,你知道小鳥怎麽畫嗎?”

梁嬌一臉古怪。

小寶和艾文什麽時候這麽要好了?

男人顯然還沒有發現她回來了,拿起水彩筆在畫紙上輕輕勾勒。

隻是簡單幾筆,一隻栩栩如生的小鳥驟然浮現在畫紙上。

小寶一臉驚喜,語氣都激動了:

“艾叔叔好厲害!”

男人勾了勾唇,把水彩筆交給她,道:

“試試看。”

有了老師,小寶一雙大眼睛明亮又充滿期待。

在男人注視下,她有模有樣的也畫出一隻小鳥。

比起男人的老練,小寶的筆觸顯然更稚嫩生澀,線條也歪歪扭扭的,看上去十分抽象。

兩相對比下,小寶大眼睛裏閃過失落,沮喪低聲道:

“艾叔叔,小寶不會畫……”

梁嬌猶豫上前,剛要安撫小家夥,隻聽男人又道:

“小寶已經做的非常好了,以後隻要勤加練習,肯定會比艾叔叔畫的更好。”

看著這一幕,梁嬌眼色恍惚。

實在太像了。

就像當初薄文硯教小寶彈鋼琴,那一瞬間,梁嬌真真切切迷惑了。

這個世界上,真會有兩個如此想像的人嗎?

最後,梁嬌是被小寶喚回神的。

“麻麻!你回來啦。”

梁嬌回過神,看見小寶睜著一雙期待的大眼睛看著她。

她溫和笑了笑,把兜裏的牛奶拿出來給她,道:

“小寶這麽喜歡畫畫,要不要媽媽請一個老師來教小寶?”

小寶聽的眼前一亮,說出口的話卻完全出乎梁嬌意料:

“小寶不要老師,小寶要小爸爸!”

梁嬌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小寶又信誓旦旦道:

“小爸爸也可以當小寶的老師!”

梁嬌擰了擰眉,心裏納悶了。

小寶怎麽會突然提起薄文硯?

梁嬌當然知道薄文硯會畫畫,隻是他很少親自動手,她也隻從王媽的嘴巴裏聽說過隻言片語。

當初薄文硯被薄老爺子接回薄家,家教老師就請了七八個,全都是行業大拿,其中自然也有學美術的。

隻是薄文硯對畫畫興致一般,雖然有天賦,卻隻學了半年。

王媽興致勃勃提起的時候,隻說曾親眼見到薄文硯作畫,將花店裏的向日葵畫的栩栩如生。

這也是梁嬌後來那幅《花》的靈感由來。

梁嬌蹙眉思索。

她對此事都一知半解,小寶怎麽會如此肯定的選薄文硯?

梁嬌正疑惑,隻聽“艾文”忽然道:

“聽說梁小姐美術功底非常深厚,不如梁小姐親自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