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嬌被男人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到,腳下一個不穩,身子不受控製地往旁邊傾倒。

加上男人又使了不少力氣,慣性的作用下,右腳頓時踩空了,整個人迅速下墜。

“——喂!”

男人驚恐得瞪大眼睛,求生欲讓他鬆開了手,防止被女人帶下去。

撲通!

梁嬌隻聽到耳邊傳來水花四濺的聲音,整個人頓時被冰涼的河水淹沒。

瞬間,她腦中一片空白,隻能感覺到四麵八方的河水瘋狂地朝她撲過來,仿佛要把她帶入深深的河底。

木板上的男人傻眼了,雙腿開始發抖,臉都白了。

船長上前猛地甩了他一巴掌,怒斥:

“看你做的好事!這下鬧出人命了!還愣著幹嘛,快報警救人!”

男人猛地清醒過來,冷汗直冒地狂點頭,正要報警,隻見一道黑色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岸上劃下一道弧線後,迅速跳入水中。

“先生!”

“薄總!”

男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幾個黑衣保鏢團團包圍,整個人直接被扯到了岸上,按住肩膀死死不能動彈。

他恐慌又驚懼地想大叫,嘴裏立馬被塞入毛巾。

一旁的船長也懵了,嘴唇顫動著不敢說話,根本不知道這幫人是從哪裏來的。

直到在保鏢中看見兩道熟悉的身影,船長嚇得咽了口唾沫,恨不得立馬掉頭就走。

他們不就是那個女人的家人!

船長都想棄船逃跑了,偏偏那兩個人快步衝過來,其中一個抓著他肩膀就開始怒罵:

“你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嗎?敢逼她跳河?”

鄭導來時看得並不清楚,隻看見梁嬌從木板上墜入河中,下意識以為她受人逼迫了。

船長欲哭無淚,立馬解釋:

“誰逼她跳河了,和我沒關係啊,是這個渾蛋想加你家小姑娘微信,被拒絕了還跑上去拉拉扯扯,才……我冤枉!”

鄭導越聽臉色越白。

要是薄家太子爺因為他出了意外,先不管警方怎麽說,隻怕薄老爺子會恨不得把他挫骨揚灰!

助理同樣恐慌,牙關都開始哆嗦:

“鄭、鄭導,這可怎麽辦啊,要是梁嬌和薄總都……”

“閉嘴!還不快去打120!”

——

冰冷的河水漸漸帶走梁嬌的意識,讓她不斷往深處墜落。

她的腦中一片混亂,過往畫麵如放電影般,在腦中一個接一個地跳動。

在意識即將斷片的最後一刻,梁嬌仿佛看見“一束光”。

那人擺動著手臂,飛快地朝她遊過來。明明是黑得不透光的水下,那雙幽深暗沉的眸子卻格外明亮……

梁嬌是不會遊泳的。

她出生於貧民窟,每天能找到填飽肚子的飯菜就已經謝天謝地,哪裏有條件學習什麽遊泳?

在離開薄家後,梁嬌也曾想過要不要去遊泳館報個名,可每日奔波於片場和公司已經很累了,她實在抽不出時間。

梁嬌十六歲跟著薄文硯回家時,曾興致勃勃提過想學遊泳。

結果被少年一口否決。

他不允許她出門在外穿過於暴露的衣服,包括泳裝。

梁嬌隻好無奈放棄,畢竟薄文硯是她唯一的金主。他不同意的事,她說破天也沒用。

後來有一回,她在參加某個富豪宴會時被那幫千金大小姐捉弄,有人竟然故意讓她跌落泳池中。

好在薄文硯出現及時,梁嬌得救了。

那次以後,梁嬌對所謂有錢人的宴會更加厭惡。

結果沒想到,明明避免了和那幫人接觸,卻還是在陰溝裏翻了船,被一個無賴強行要微信,還失足跌落河中。

最後來救她的人是誰?

好像是——

那個熟悉的名字剛從梁嬌腦中冒出,記憶戛然而止,她猛地睜開眼吐出一口水,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

“……好點沒?”

低啞的聲音在梁嬌耳邊響起,讓她混沌的意識慢慢恢複清明。

她費力頂著刺眼的陽光看過去,隻看見男人濕漉漉滴水的下顎。

他顯然剛從水中出來,渾身的衣服都濕透了,白色襯衫貼在他的身體上,透出他上半身完美的好身材。

“……薄文硯?”

梁嬌劇烈的咳嗽沒有斷,聲音沙啞到虛弱,一雙眼直直看向男人。

她全都想起來了。

船上那個男人強行攔下她要微信,害得她失足落水。

原來跳下水救她的人是薄文硯……

一瞬間,梁嬌想起多年前那個晚上。

她被那幫有錢人家的大少爺大小姐捉弄,不小心掉落泳池後,所有人冷眼旁觀,最後是薄文硯出現救了她。

少年時的薄文硯仿佛在這一刻和麵前的男人重合,梁嬌的心口又不自覺跳動起來。

她必須承認,在得知是薄文硯跳下水救她時,她的心裏真的很開心。

她對男人的心動從十六歲到現在,似乎並沒有因為時間而消磨,反而越來越深刻。

薄文硯挑眉,俯身將她公主抱起來,淡淡道:

“梁嬌,你除了會給我惹麻煩,還會什麽?”

梁嬌抬手抹了抹眼角不知何時流出的淚,仿佛和冰冷的河水融合,讓她一時也分不清。

方才瀕死的恐懼讓梁嬌身子微微顫抖,她沒有說話,隻是抿了抿唇,放心地把自己埋進男人懷裏,聲音很悶:

“薄文硯,你又一次救了我,謝謝。”

不止現在的她,還有十六歲的梁嬌。

薄文硯低頭掃了女人一眼,低沉地嗯了一聲,玩味道:

“梁小姐的感謝就隻會嘴上說?我要的可不是這些。”

梁嬌閉上眼沒有回應,她現在實在精疲力盡,隻能在心裏氣憤喃喃:

果然,不論什麽時候,薄文硯都不會放過剝削她的機會。

上了車,薄文硯立馬打開暖風,還打電話讓助理叫一位家庭醫生去別墅。

梁嬌回到家的時候,家庭醫生已經在等著了。

在經過一係列身體檢查後,得知梁嬌並沒有什麽大礙,隻是後腦有些紅腫後,薄文硯勉強放下心,讓家庭醫生回去。

梁嬌在浴缸裏泡了很久的熱水澡,直到王媽敲門來送薑茶,她才戀戀不舍地離開浴室。

喝了薑茶,梁嬌渾身的寒意總算消退,長舒一口氣:

“謝謝你王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