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鬱的魔力幻化成一尾白色的長龍,從吳哲的頭頂自上而下的盤旋,猙獰且清晰。

婆娑魔勃然變色,吳哲身體出現的異狀正是魔力具象化的表現,這樣的特征往往是達到八級斬魔尊者的境界才能擁有,具象化後的魔力可以按照擁有者的意識進攻或者防守,是一種相當高明的招數。

但顯然,吳哲身上的白色長龍根本不聽使喚。

長龍不停的呼嘯盤旋,發出巨大如驚雷般的沉悶聲響,每發出一次,吳哲的麵孔表情就痛苦一份,身體也開始微微的抽搐起來。

此刻的他苦不堪言,雙眉之間的識海中殘暴的魔力肆虐,數不清的魔力氣旋在其中扭曲交雜,瘋狂的撞擊,在這些氣旋的最頂端,一顆淡銀色的珠子正閃爍著淡淡的光芒,試圖拚命的吸收這些亂竄的魔力氣旋。

在修煉這個玄妙的功法之前,所有人都忽略了一個很基礎的問題,商無恨創造這個法訣的時間是在他的晚年時期,此時的他對於魔力的控製和運行已經達到了宗師級別的高度,無論是從高到低的修煉還是從低到高的法訣,他皆能輕鬆自如的完成。

但吳哲不行,他連一個半調子的斬魔者都算不上,此刻隻能憑著堅韌的意誌力苦苦支撐,但崩潰也是早晚的事情,五千年份的封魔果實之力實在是過於龐大,即便有玄妙無方的引龍決,他也無福消受。

魔力漸漸的失去控製,而吳哲身體周圍的空間扭曲也越來越明顯,伴著他那張痛苦不堪的麵龐,給人一種心悸恐怖的感覺。

生死一瞬之間,隱藏於吳哲袖中的二十一張命運紙牌忽然竄了出來,在他身側形成一個橢圓形圖案,將其緊緊的圍繞其中。

婆娑魔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所棲身的紙牌“世界”也不由控製的參與進這個橢圓的組建中,奇異的紙牌圍著吳哲不停的旋轉,一道道銀色的驚雷電竄而出,衝向在吳哲頭頂瘋狂扭動的白色長龍。

“吼……。”白色的長龍發出憤怒的吼聲,數不清的黑色雷電不停擊打著它的身軀,逼著它不斷的萎縮,不斷的變幻,最後漸漸化成一隻手指長短的微型小龍。

與此同時,吳哲識海之中的風暴也漸漸的平息,銀色珠子的光芒也越來越盛,開始周旋於魔力氣旋之間,漸漸的蠶食這些魔力生成的產物。

一切重新得到了控製,僅僅幾個吐息的時間,吳哲就經曆了九死一生的磨練,他的呼吸漸漸平穩,臉色也開始舒緩下來。

紙牌仍舊在緩慢的旋轉,最後完全停止,所有的銀色驚雷全部湧向吳哲的眉心,一個如同閃電般的標誌浮現於皮膚之上,而已經萎靡縮小的微型白龍也也呼嘯一聲,鑽進了這個銀色的閃電標誌之間,與其糾纏在一起,定格成一個奇特的圖案。

一切塵埃落定,調息中的吳哲長舒一口濁氣,緩緩睜開雙眼,帶有銀色閃電與龍的標誌在其瞳孔一閃而沒。

“小哲,你沒事了?”紙牌中的婆娑魔的聲音在空曠的洞穴中響起,美豔的女子驚訝的發現,自己居然能夠發出聲音。

吳哲微微一笑,右手上托,二十二張命運紙牌除了婆娑魔棲身的“世界”之外,其餘盡皆回複到掌中。

“紫蘇,我已經沒事了,想不到修煉引龍決如此凶險,我好怕怕啊。”吳哲吐了吐舌頭,擠眉弄眼故作後怕的模樣。

作為當事人,吳哲自然是最有資格發表感慨,不過他天生是個灑脫性子,始終銘記“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名言,絲毫不為自己危險的選擇檢討。

“小哲,我早和你說,讓你師傅或是靈幻島的長老給你護法,你偏偏不聽,剛才的情形真是嚇死我了。”婆娑魔嫵媚如花的眸光流轉,哀怨的動人神色殺傷力驚人。

吳哲咽了下口水,撓了撓頭說道:“引龍決不是本派功法,我怕給逐出師門。”

其實他哪裏是害怕給逐出師門,隻是舉目整個靈幻島,沒一個師門長輩和他熟絡,他又是個高傲的性子,輕易不願有求於人。

“鬼才信你,這天下間哪裏有你害怕的事。”美豔的婆娑魔白了他一眼。

吳哲嘿嘿一笑,打了個響指,婆娑魔棲身的紙牌自動飛到掌心之中,眯著雙眼說道:“我給你耍個大變活人的魔術可好?”

“大變活人?”婆娑魔狐疑的看著黑發少年那張笑的春光燦爛的臉龐,不知道他又耍的什麽滑頭。

吳哲故意不看婆娑魔的雙眼,雙手輕托著紙牌舉過頭頂,嘴中神神叨叨的念道:“上帝佛祖觀世音啊,大慈大悲的各路神仙啊,賜我一個漂亮的媳婦吧!”

紙牌中的婆娑魔“撲哧”一笑,剛想詢問吳哲這上帝佛祖觀世音到底是哪路神仙時,眼前忽然一花,整個人就脫離了紙牌的束縛,來到了空曠幽深的洞穴之中。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婆娑魔吃了一驚,撫在櫻唇之上的芊芊玉手猶自沒有移開,美豔瑰麗的深紅色眸光不停的打量著周遭的環境,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直如夢境一般。

雖然她一直知道掙脫紙牌的束縛隻是時間長短的問題,但後來一度了解吳哲的魔力無法轉化之後,以為脫離封印之日將遙遙無期,誰想到隻是幾天的功夫便重見天日,其中的反差驚喜實在是讓她一時難以接受。

“哎呀,佛祖顯靈了,這麽快就給我一個漂亮媳婦。”吳哲故作驚歎,雙臂向前輕揚,一臉壞笑做出擁抱的動作。

“想的倒美。”婆娑魔自然知道吳哲是拿她打趣,芊芊玉指一抬,輕輕的點在賊笑嘻嘻的少年額頭,一副嬌嗔俏麗的神色,眼神中卻有著一絲迷茫。

吳哲也不閃躲,額頭微微抵住婆娑魔遞來的如玉手指,雙手握住對方的另一隻手掌,舉到自己的麵頰旁輕輕的摩挲,柔聲說道:“紫蘇姐姐,你放心好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離開你的。”

婆娑魔流光溢彩的眸子沒來由的一黯,知道吳哲已經猜透了她的心思,脫身紙牌,回複自由之身也許是個好事,但自己又將麵臨無盡的追殺,繼續淪落天涯,相比之下,還不如在紙牌中來的安寧。

“謝謝你,小哲,隻是我又怎麽能給你添麻煩。”婆娑魔倔強的搖了搖頭,斬魔者和妖魔之間,向來是涇渭分明,不存在融洽一說,她不願給吳哲帶來無盡的麻煩。

“小哲,姐姐有件事求你。”婆娑魔謂然一聲輕歎:“等小白身體盡複之後,將它放回極西冰海,姐姐先替它謝謝你了。”

眼神輕移,紙牌之中的銀色蜃龍正瘋狂的扭動,望向婆娑魔的龍眼裏布滿了迷離的淚水。

婆娑魔也是無限感傷,她不願再帶著小白流浪天涯,分離在即,淚水也湧上眼眶。

“哦,那你自己去和它說唄。”誰料身前的黑發少年一臉的無動於衷,湊到婆娑魔淚水迷蒙的臉龐前,輕鬆的說道。

眼前又是一花,物事流轉,她又重新回到了紙牌之中,上一刻還狀若瘋狂的蜃龍立刻粘了過來,歡欣的在她身側盤旋飛舞。

“抱歉,紫蘇姐姐,我隻能解開你的封印這麽長時間。”紙牌外,少年歉意的聳了聳肩,眼神中那抹狡黠的光芒卻怎麽也遮掩不住。

婆娑魔無奈的搖了搖頭,摸了摸身側蜃龍的晶瑩玉角,沒好氣的白了一眼紙牌之外的怪笑少年,心頭浮起一股淡淡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