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千光影收於一點,銀龍所過之處,風雲為之變色,化作一股莫可與之當的沛然力量,匹練般徑直迎向當頭罩落如一尾電鑽的鬥月蛇豹。

兩股力量撞擊在一起,一時天空之中氣浪翻滾,色彩炫目到了極致,瑰麗絕倫。

而光影之中,是一副近乎於靜滯的畫麵,銀色的槍尖與長爪交接在一點,四周一片寂靜,就連風聲都無端停止,兩股截然不同的色彩從鋒刃交接處升起,匯聚成一團銀紫二色交雜的光球,不斷在其中互相吞噬、消融。

最後,還是那銀色的光暈更為強大,一下子席卷而上淹沒了紫色的光暈。

而鬥月蛇豹則是一聲慘叫,瞬間被銀色的光暈淹沒,眼看即將被吞噬,它忽的發出一聲大吼,腰間掛著的一隻五彩斑斕的腰帶瘋狂的漲大,最後變成一隻粗大至極的蛇尾,不斷在空中抽甩,發出“劈啪”的炸裂之聲,而吳哲發出的銀色罡氣則有被抽裂開來的跡象。

“嘶”

又是一陣刺耳的蛇鳴,鬥月蛇豹忽的將粗大的蛇尾將自己全身裹住,接著雙爪綻放出一道青紫色的光芒,將逐漸稀疏的銀色罡氣撕開一個口子,自己從中嗖忽一下飛了出去,如一點寒星,瞬間就飛出了極遠。

而銀色的罡氣也於此時爆裂開來,霎時間,漫天血雨紛飛。

吳哲落於地麵,用槍尖挑起一團猶在震動的血肉,凝視了片刻,輕曬一聲,又將其甩了出去。

“這家夥,居然將尾巴斷了下來當替罪羊,倒跟個壁虎似的。”吳哲對著迎上來的婆娑魔等人笑著說道,後者則是一臉關切的走上來,替他傷痕累累的身軀施展治愈的術法。

此時虛日白望著地上一大截猶自顫動不休的蛇尾若有所思的說道:“嗯?這個家夥應該是水靈蛇族與已經消亡的鬥月豹一族混交的後代,厲害,居然能和老大打到如此地步。”

吳哲卻有些好奇的問道:“鬥月豹?八大妖族之中不是隻有鬥月牛一族麽,哪裏又來了個鬥月豹。”

此時給他治愈傷口的婆娑魔解釋道:“九幽妖界並非是隻有這八大妖族,亙古之前,族種多達上千,但一直相互吞噬廝殺,到了一千年前,隻剩下了十二大妖族,而五百年前那場驚天動地的妖皇之爭中,又有四大種族或驅逐或被滅。而在九幽妖界之中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一旦你滅了比你族群更為強大的妖獸種族,便可以擁有對方的稱號,鬥月牛一族想來便是因此而來的。”

“不錯,據說千年之前,鬥月牛一族本不叫鬥月這個名氏,隻是千年之前出了曠世奇才鬥月牛侯霸衝天,這才滅了鬥月豹一族,獲此殊榮。”虛日白點了點頭,心中卻很有些驚奇,這些妖族傳聞大多已淹沒在曆史的長河之中,為何吳哲身邊這個美豔到了極致的女人能夠知曉?

它自然是不清楚婆娑魔身份的,黃泉婆娑一族,向來以智慧絕倫,學識淵博而著稱。

紅土荒原之上的狼群早在奎木狼君被吳哲碾殺之時便消失的幹幹淨淨,這些荒原之上的妖獸們有著天生的生存法則,它們會向強者屈服,遵守著亙古以來的物競天擇的真理,默默的接受族長被滅殺的現實。

也許在今後幾百年內,奎木一族將無法興盛,隻能寄望於悠長的歲月裏再次誕生一個強大“妖王”級別的人物,重新震興奎木狼一族,又或者被別的妖族吞噬,完全淹沒於九幽那殘酷血腥的曆史灰塵之中。

但這一切都是未來而又遙遠的事情,它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紅土荒原之上繼續流浪…………。

………………

此時遠隔數千萬裏之外,九幽妖界死絕之地,浩瀚流沙穀的最遠側,與天地連成一線之所,一片煙沙浩瀚的流沙之中,佇立著一座孤零零的黑色的小山丘,山丘周圍寸草不生,生機不存。舉目望去,隻是淒淒涼涼的風塵滾滾。

雖說是個小山丘,但方圓也在數十米開外,山丘的腹地中空,氣候溫和,三個人影正盤膝坐在洞中,凝目注視著懸在三人身前的一方水鏡。

水鏡煙波浩渺,其上正演繹著一個豹頭人身的怪人與一個銀發持槍少年的大戰,光影栩栩如生,除了比例略小之外,一切恍若發生在眼前一般清晰。

“嗯?奎木狼君居然被殺了,鬥月蛇豹也大敗而逃。嘖嘖,這個小子真不簡單啊。”

居中一個身穿白袍的老者出聲輕歎,他麵色白皙無須,一張臉孔四四方方,就連眼睛也是純白無瞳,肌膚之上始終籠罩著一股淡淡的白色光澤,讓人望上去心生敬畏。

“哼!這還不都怪你,當初我要一刀剁了這個小子,你卻偏偏說留下這顆棋子有用,這下倒好,一下子便打斷了我們的兩隻走狗,如果再壞了真人的大事,你我又如何交代。”

坐在白袍老者身側一個陰沉的聲音響起,聲音的主人一襲黑袍罩身,他與白袍老者截然相反,通體膚色如墨,一雙眼孔則是純黑一片,全身始終籠罩著一股淡淡的黑色霧氣,像是一團萬年不散的鬼影,詭異而又讓人心生驚悸。

白袍老者卻是莞爾一笑,“老黑,你擔憂什麽,這小子的實力進展神速,如今已有九星斬魔尊者初段的實力,一身功法也是詭異絕倫,居然連‘破滅龍皇’商無恨的引龍決都學會了,實在是有趣。那兩隻走狗一死一殘,倒也沒有什麽,反正‘灰龍’還在,以他的兩儀混沌之氣,收拾這個小子還是沒問題的,你我隻需要關注真人布置的大事便好。”

“但願如你所說,否則……哼!”黑衣老者一聲重哼,便不再說話。

白袍老者也不計較,隻是轉頭望著身側一個全身籠罩在青色長袍中的男子問道:“我二人在此以盤亙數日,不知閣下意見如何,可願意接受我等的協助,隻要閣下同意,不日妖皇大選之時,定然助你登上九幽絕頂之位。”

那青袍男子渾身籠罩著一股水霧之氣,根本看不見真容,說話聲音也是沉重之極,“兩位的好意我心領了,噩念真人雖稱雄三界,但在九幽之中到底鞭長莫及,尤其是刹那鳳皇那個混蛋一聲妖力登峰極致,我怕兩位尊者未必能夠拿下。”

“不錯,刹那鳳皇我與老黑是難以抵抗,但它涅槃在即,自身都難以保住,哪裏能管的到身後之事,我知你一族與刹那鳳皇一族天生便是死敵,隻要你答應,其餘七大妖侯我自然有把握讓他們一一降服,即使不服,我和老黑也能將其斬殺,再憑你之威能,妖皇之位還不是手到擒來。”

青袍男子頗為意動,但也隻是沉默不語,似乎正在思考。

白袍老者將這一切瞧在眼中,心中冷笑連連,嘴上卻說道:“閣下一族已然在五百年前死絕無剩,如今就剩你一個孤家寡人,難道你還要顧念那所謂的九幽第一聖族之名,不願意放下身架與我等合作麽?現在斬魔者精英盡聚九幽妖界,我怕有他們插手,你一人隻怕未必能夠得償所願啊。”

青袍男子沉吟半響,方才說道:“再容我想想。”

白袍老者也不說話,隻是春風一笑,過了片刻,山洞之外隱隱傳來一股淒厲之極的破空之聲,他輕聲一笑,與黑袍老者對望一眼,轉頭對青袍人笑言:“閣下向來隻身一人,今日我便送你一個好奴仆。”

就在此時,山洞之外一陣轟然大響,鬥月蛇豹滿身是血的滾了進來,一下子跌倒在地,對著兩個老者低聲嘶吼:“尊者,救我……。”

它一身是傷,鱗片都碎裂了大半,一隻尾巴也齊根而斷,七竅之中盡是鮮血溢出,樣子極為驚怖,與吳哲一場大戰,雖僥幸逃脫,卻也元氣大傷,尤其是不遠千萬裏飛至此處,早已妖氣枯寂,瀕臨死境了。

白袍老者卻是燦然一笑,輕聲說道:“即便救了你,你也不是那個銀發的小子對手,這又該如何是好?”

鬥月蛇豹匍匐在地,鮮血冉冉而流,它猛的一咬牙說道:“還望尊者垂憐,賜我獸神之液,從此鬥月蛇豹願為噩念真人做牛做馬,刀山火海,無有不從。”

“哈哈,說的好!”白袍老者朗聲一笑,從懷中取出一方白色的瓷瓶,去開瓶塞,滴出一滴金黃色的**於鬥月蛇豹的幹裂的嘴中,笑著說道:“這便是天下最珍惜的獸神之液,從此你的軀體便有萬獸之力,勇不可擋。”

那金色的溶液滴入鬥月蛇豹的嘴角之後,頓時綻放出一身極為璀璨的光華,將整個山洞照的亮如白晝,一霎那間,鬥月蛇豹渾身便長出新的肌膚,通體青黑如墨,鱗片倒刺叢生,一張臉龐也扭曲猙獰,頭角之上現出一個蜿蜒羅曲的黑色獨角來。

“從此之後,你便不是鬥月蛇豹,而是萬獸之神,聽命於九幽聖族之長歸元龍王之命,生死相從。”

白袍老者的聲音在這一刻變的極為威嚴,一直在鬥月蛇豹的心間震響,後者不由自主的跪了下來,神色迷茫的癡癡說道:“獸神聽命。”

那青色人影這才抬起頭來,遮蓋全身的水霧盡去,露出一張中年男子的滄桑麵容,額頭間兩隻虯勁的獨角蜿蜒向天,一雙眼中有著雷霆閃電,無盡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