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鶴之間的感情他人難以明白,這看似嬉鬧的感覺其實卻最是堅固恒久。

火焰金瞳鶴的性情孤傲,最難親近,但卻和跟灰衣老者親密無間,也不知道後者是用了多少出生入死、長年的相濡以沫才能換來的。

看著二者嬉笑打鬧,吳哲微微搖了搖頭,一番轟鬧下來,半天功夫一繞而過,天色已近黃昏,暮晚的天幕壯闊而又多彩,紅色的霞光從雲群中飄了出來,落在赤紅色的杉樹林中,雪白的大地像是給上了層微紅的彩妝,更添迷人的風致。

“亂雲低薄霧,急雪舞回風。”

天地之間又刮起了大風,鵝毛般的雪花紛紛飄搖而落,看著天邊被大風吹拂的聚散無形的一片片晚空暮雲,站在山頂上的吳哲忽然心生感慨,再也不管正在嬉鬧的一人一鶴,灑脫的轉身而去,身形輕搖慢晃,在瓢泊的風雪之中漸行漸遠。

這個時候,一直嬉鬧的灰衣老者忽的轉過頭來,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微微眯起朝著吳哲遠去的方向看了一下,這才說道:“火兒,這個小家夥身上有滔海雪麒槍的氣息呢。”

一旁的火鶴拍了拍巨大的翅膀,碩大的鳥頭點個不停,顯然極是讚同。

灰衣老者摸了摸頭,忽然一拍巴掌說道:“火兒,你有沒有興趣去吃白食啊?不如我們跟著這個小子,看看他到底住在哪裏,吃他一個痛苦。”

聽到吃之一字,火鶴這個大號飯桶自然是不會推辭,恨不得現在就揚翅高飛,追上遠去多時的吳哲。

灰衣老者笑罵了它一聲“飯桶”,心思卻飄忽起來。

“但願這小子和那小畜生沒有關係,否則也莫怪我辣手摧才了。”

…………………………

再回到古蘭城時,人潮依舊洶湧,暮晚時分,街道兩側的攤位之前,交易更見興盛。

吳哲在路上買了點當地的手抓牛肉,就著碗香噴噴的羊肉湯吞了下去,起身便往古爾丹的府邸趕過去。

他記性甚好,而且城中的道路簡單開闊,很容易便回到了府邸所在。

隻是剛來到大門之前,就感到一股熟悉而又危險的魔力波動。他想都不想,身體極快的橫行挪動,快的像是一縷輕煙。

與此同時,一個刺耳的破空聲響起,吳哲原本立足的地方碎石四濺,塵灰飛揚中形成一個深不見底的手腕粗細的深洞。

“是誰?”

吳哲沉聲問道。

“想不到吧,這槍上我有獨門的禁製,可以千裏追蹤,哈哈哈,小子,我說過,再次見麵之時便是你的人頭落地之日。”

大門之內,一個滿頭紅發的男子提著一杆銀色的長槍走了出來,半邊左臉上戴了一個銀色的麵罩,手中還抓著猶自在掙紮,雙臂給反鎖的薩蘭。

“吳哲大哥,這個畜生殺了古爾丹伯父家裏所有的人。”薩蘭悲憤的大聲喊叫,眼角臉龐上全是淚痕。

吳哲心中一沉,眼角掃向紅發男子,淡淡的說道:“放了她!”聲音平靜若常,聽不出一絲憤怒的味道,卻平靜的讓人感到可怕。

“放了她?”紅發男子忽然仰頭大笑,他仿佛聽見了世界上最為可笑的事情,“憑什麽?這美人我還沒有享受過呢,你要是束手就擒我倒可以考慮。”

吳哲卻淡淡的說道:“你抓了她和想殺我毫無關聯,如若你不放人,我現在便走,如果你想殺我,那便放了這個女人,我在這裏與你決死一鬥。”

語氣淡漠如常,卻有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

紅發男子僅剩下的一隻獨眼中閃過一道猶豫的神色,驀的在薩蘭的身上連拍數下,接著手臂一揚,藍發的女子就低呼一聲飛了起來,直撲向吳哲。

吳哲手臂一攬,便輕巧的將薩蘭接了下來,後者的麵色變的極為蒼白,渾身抖個不停。

“我給她下了我獨門的魔力禁製,她也無法跑的遠,即便跑了我也能很快的追上,現在你我二人便來做個了斷吧。”紅發男子得意的一揚手中長槍,轉身往大門內的院子裏走去。

“吳師兄,你要殺了這個畜生。”薩蘭的身軀瑟瑟而抖,臉色卻很堅毅。

吳哲將身上的長袍脫了下來,罩在薩蘭的身上,柔聲說道:“乖乖的在外麵等我。”又從腳上的靴子裏拔出烏黑的匕首“破天”,縱身往院子裏走去。

院子裏大雪紛紛,一顆足有三人環抱的粗大雪杉樹下,紅發男子手持長槍而立,在他四周,是鋪滿一地的屍體,猩紅的血液淌在平整的青色水磨石地麵上,結成暗紅色的凍塊。

吳哲的一頭黑發緩緩的升起,又輕飄飄的落下,他深吸一口氣,胸中的魔力象是怒濤一樣在翻滾。

他要宰了這個混蛋。

這一刻,他的心中充滿了殺戮的衝動。

紅發男子長槍一挺,雙腳輕輕一跳,身體立時頓在半空之中,原本站立的地方卻多出了一塊極大的凹痕,蛛紋四裂,一圈圈無形的勁氣以空中的紅發男子為中心,滾蕩而開,地麵的屍體立時都飄到了兩側牆壁之下。

“砰”

一聲巨大的悶聲響起,紅發男子的身軀和地麵折成九十度的直角,長槍如龍,帶起一抹銀色的光亮刺了過來。

四周的空氣更是發出尖銳的撕裂聲,目力所及之處,空間劇烈的顫動起來,扭曲變形。

吳哲卻是頭也不抬,身形鬼魅般的一縱,瞬間就貼到了紅發男子的身前,右手的破天匕首反撩而上,帶著一抹烏黑的光亮,沿著長槍的槍身筆直前衝,一直逼向紅發男子的手腕處。

匕首反撩貼近長槍的瞬間,一聲聲像是炮仗般的炸裂聲響起,長槍和匕首之間有如頭發絲大小的縫隙間,細小的銀色電痕和白色的寒冰之氣四溢,不斷的交鋒炸響。

紅發男子目光一凜,眼中閃過殘忍的神色,長槍一橫,強烈的罡氣洶湧而出,將匕首彈了開來,於此同時,他手中的長槍疾揮,一秒的功夫便刺出數百道光影,每一道光影都直取吳哲的周身要害之處。

吳哲身形如龍,如一抹輕煙搖晃在這漫天的光影之中,烏光乍現,同樣繚亂人眼的黑色光亮像是數百道長蛇,死死的咬住了白色的光影。

一瞬間,乍合幾分。

快不過一秒的光景下,二人的貼身交鋒已不下數百次。

忽的一聲,二人的身形一錯而過,漫天光影散碎,所有的動靜一下子消逝無蹤。

這次換吳哲站在雪杉樹下,白色的內衣像是雪花一樣落下,露出精赤的上身,腰腹間有一道深深的傷痕,鮮血密布。

而紅發男子卻昂然立在石階上,神情梟然,斜指地麵的長槍鋒刃上猶自滴著幾滴鮮紅的血液。

吳哲微微一笑,將拂過腰間傷痕之處沾滿鮮血的手指放在唇邊舔舐了一下,輕喝一聲:“殺!”

一瞬間,熱血翻湧,吳哲清秀的麵容變的猙獰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