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魔司不僅負有監督天下斬魔者之機構,更兼有統一調度各派弟子,衛道人間之責。
一旦各地出現強大的妖魔異類,而當地的斬魔門派又無力鏟除之時,斬魔司便會派出麾下各派高手,協助清剿。
斬魔司麾下共分四大精英隊列,分別是紅龍、青虎、雷霆、電霜。
四大精英隊列的成員分別從四門八派中抽取,每年皆有輪換。
其中每一大隊列之下又分三個小隊,每隊共有八人,可以毫不誇張的說,這百人之數的四大精英隊列正是斬魔司聞名天下最犀利的尖刀。
紅宮,東南角,一座張牙舞爪的紅色巨龍雕像橫亙在金字塔型宮殿之前,氣勢磅礴。
宮殿之內,數百米方圓的諾大廳堂之上稀稀落落站了十數個英氣勃發的青年男女,居中最前處,一個滿臉酒氣的中年大漢歪歪扭扭的在那裏指手劃腳。
“各位……諸派……俊彥,大……家好,我是……紅……龍……三隊小隊長,魏……魏……魏嶽是也,好,就……這麽多,大家休息,下午出……發。”短短一句話,大漢醉酒後舌頭打卷,聽的人卻是比說的人還累,大廳之中的數個男女多是諸派精英,不少人臉上露出了嫌惡之色。
吳哲站在大廳之中,心思卻不在大漢的話裏,此次同來的諸人中居然也有那個和他不對路的金發小妞,當真不是冤家不聚頭,日後怕是難有寧日了,一念及此,倒也覺得有些好笑。
他在這邊苦笑,落在旁人眼中卻成了奚落之意。
羅刹公主粉臉含霜,一雙鳳目死死的盯著吳哲,仿佛和他有著無盡的怨恨,尤其是對方掛在嘴角那一抹淡漠隨心的慵懶笑意,落在她的眼中,就像是示威似的怪笑。
幸好廳中大漢雖然酒醉說話不利索,內容倒是簡潔,一番話說完,便讓眾人散去。
出了殿門,各派弟子回轉行宮,路上陳風笑打趣的說道:“吳師弟,你莫不是把羅刹門那小妞肚子搞大了?那小妞從進了紅龍殿眼皮子就沒從你身上挪開過,像是要把你吃了似的。”
他說話粗俗,惹來眾人一陣哄笑。
吳哲摸了摸鼻子,看了一眼任雪,佳人淡漠如水,看不出喜嗔,這才笑罵道:“陳師兄你莫要損我,要不是你拉著我去給你找場子,又怎會惹來這個麻煩的丫頭。”
一旁卻有鐵劍鋒的弟子搶著說道:“陳師兄倒是騷包,可惜人家看不上啊。”
眾人又是大笑,惱得陳風笑在一旁直跳腳。
北地多風寒,不同於錦繡如織的江南物事,山川溝壑間盡是蕭索蒼涼之意。
清晨迷霧籠罩的天空,一隻肋插雙翼的大船疾馳於雲海之間。
吳哲站在“飛羽舟”船頭,任憑勁風掛的衣衫鼓蕩作響,舉目遠眺。
淩晨天方發白,一眾斬魔者皆在船艙中休息,他心中略有煩躁,所以早早的便佇立於船頭。
十萬裏浩瀚綿延的煙波江,從來都是文心閣的勢力所在,文心閣乃是八派中屈指可數的大派,如今卻請求斬魔司的幫助,處境之糟糕可想而知。
“在想什麽呢?”身後走來一個身穿黑衫的男子,眉目間隱有滄桑之意。
吳哲頷首笑道,“齊師兄早,不過胡思亂想罷了。”
黑衫男子男子乃是紅龍第三小隊的僅有的一位老成員,名叫齊白霜,師出八派之中的隱者穀,年歲三十出頭,五星斬魔師的水準,實力雖然比吳哲弱了一線,但勝在臨敵經驗老道,閱曆豐富。
妖魔之爭,往往生死難料,能執行任務活到至今,本事就是一種實力。
齊白霜笑了笑,拍了怕吳哲的肩膀,“放心,不過是次簡單的任務。”
他誤以為吳哲是因為第一次出任務而感到緊張。
吳哲不置可否,隻是輕笑點頭,目光卻依然眺望遠方,他總是隱約覺得,此行未必能一番風順,再加上他所知的一些斬魔司秘辛,心頭總有股壓抑感。
“都說靈幻島出了兩個不世出的人物,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凡響?”齊白霜忽然壓低了聲音,朝著飛船艙底方向駑了駑嘴。
吳哲扭頭一看,不禁莞爾。
飛羽舟高達四層的艙頂之上,一個孤傲的白色身影正橫劍盤膝於其間,迎著冷月星辰,就那樣坐了一夜。
“齊師兄,拿我和任師兄比,實在是有點高抬我了。”吳哲摸了摸鼻子,他可不想這麽早給人烙上特立獨行的印記,尤其是和任玉劍放在一起。
自從得知斬魔司一些潛藏在暗處的陰謀後,他總想低調一些,可惜往往事與願違。
“無須謙虛,你和傲無常的一戰我也見了,當得斬魔界第一奇才之稱。”齊白霜親眼所見紙牌的封印異能,心中也是極為佩服。
二人正自說話間,船身下方忽的傳來一聲刺耳的嘶鳴。
吳哲神色一凜,探頭看了下去,隻見船身正前方下不遠處,迎來一條浩蕩澎湃的大江,俯身前望,一個背插鐵翼之翅的青衫男子揮舞著手中巨大的銅筆,與身前兩隻怪物殊死相搏。
那怪物長的詭異絕倫,人身蛇尾,一張長臉有如蜥蜴,舌唇間吞吐猩紅長信,刺耳的嘶鳴正是由此而起。
“蛇人妖。”齊白霜微微蹙眉。
蛇人妖乃是四品上階的妖靈,攻擊力有限,但靈不同於獸,天生智慧,長在狡猾奸詐,而且生性記仇,一旦招惹不死不休,遠比同等的妖獸更為棘手。
江麵上青衫男子一隻巨大的銅筆舞的風雨不透,奈何兩隻蛇人妖進退有據,攻守間互為支援,一時之間,倒是讓青衫男子招招打不到實處,落了下風。
齊白霜眼見如此,大喝一聲,“莫問兄休急,小弟來助你一臂之力。”從懷中取出一對紅色的金屬翅翼縛於身後,縱身躍向江麵。
那金屬翅翼正是半年前吳哲見過陳風笑使用之物,後來得知名為“巡天翼”,乃是一代鑄器大師天落子發明創造,功能遨遊天地之間,隻要略施魔力,便能如鳥翅般自在。
齊白霜久經磨練,用起巡天翼來熟練無比,直如一隻靈動的巨鷹般滑向正在江麵上搏殺的一人二妖。
青衫男子見齊白霜相助,麵色大喜,手中的熟銅巨筆更是飛舞盤旋,不遺餘力。
兩隻蛇妖其奸似鬼,眼見勢頭不退,手中鐵叉合力擋住攻擊,猛的潛伏進江麵之下,消失不見。
“豈有此理,氣死我啦,你們兩頭畜生,有種出來分個生死。”青衫男子急的在半空破口大罵,奈何蛇人妖早已蹤跡全無。
“經年不見,莫問兄風采依舊,脾氣依舊啊,哈哈”
“嘿,我道何人,原來是你這小子,早知如此,我何必之前和蛇人妖拚命,等你來便是了。”
熟人相見,自是熱絡寒暄。
二人躍上半空的“飛羽舟”,此時船艙中的眾人盡皆醒來,一個個走到甲板上一探究竟,唯有那紅龍小隊的隊長中年大漢,宿酒未醒,仍在夢中和周公牛飲。
“嗬,想來各位便是斬魔司派來的各派精英了,在下文心閣莫問,先行謝過各位了。”青衫男子灑然一笑,朝眾人抱拳作禮,他長的雖然粗俗,但舉止用詞卻很恰當。
眾人紛紛抱拳還禮,直言無須客氣,青衫男子掃視了下眾人,又笑問:“斷大人還是老樣子?”
齊白霜攤了攤手,一臉的苦笑。眼光落在青衫男子的熟銅巨筆之上,筆身溝壑交錯,砍痕密布,想來這幾日爭鬥不少,便問道:“莫兄怎會一人獨鬥二妖?是偶遇還是文心閣出了變故?”
青衫男子手中銅筆力拄於地,震的船身一陣大晃,謂然一聲長歎,“一月前,自古平安無事的煙波江忽生狂風大浪,漁人難以捕魚,旅人難以渡江,江麵之中更是憑空出現海狼蛇人妖二族妖物,而且數目巨大,幾番陣仗下來,我文心閣也損失慘重,傷亡不小,今日輪到在下出江巡邏,也是齊兄來的正巧,否則禍福還真難料。”
眾人皆是悚然一驚,文心閣乃是八派之中穩居前三的大派,實力非同小可,卻在一月之間傷亡過半,由此可見妖物之強大。
青衫男子臉上愁容不展,對眾人抱拳說道:“我先一步回閣中布置事宜,也好恭請諸位的到來,就此別過。”
吳哲卻是感到好奇,難不成“巡天翼”的速度還能快過“飛羽舟”不成?
這“飛羽舟”乃是斬魔司重金所夠,身形中等,但船身是用千年羽浮木所建,輕盈飄逸,龍骨更是由秘銀所製,堅韌輕便,兩側的翅翼取材北海赤血鯊之鰭,伸展開來,足有十米之巨,迎風而動,好不快捷!
他正自疑惑,青衫男子走到船沿之上,從懷中取出一方卷軸,輕聲吟誦,猛的拋向半空,人身也於同一時間縱躍下去。
空中忽起狂瀾,刮的人眼皮子都難睜開,待強風過來,眼前卻早已沒了青衫男子的蹤跡,隻是天邊極遠處,一點青痕閃爍,唯有目力強者才能窺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