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哲,醒醒。小哲,你快醒醒。”
耳畔不斷傳來焦促的呼喊聲,漸漸喚醒了陷入深層昏迷之中的吳哲,他略微吃力的將雙眼睜開一道縫隙,卻悚然一驚,打了個激靈,下意識的想要挪動身子,胸口卻痛得厲害,四肢疲軟無力,難以動彈。
在他麵孔正前方不到一厘米處正貼著一張碩大的妖獸臉龐,樣子與獅子極為相似,隻是一對瞳孔銀白如霜,讓人心生寒意。
那怪獸似乎正在打量吳哲,誰料他猛地醒來,倉促間也嚇了一跳,碩大的頭顱立刻縮了回去。
吳哲驚魂未定,腦海裏一片空白,這時耳邊忽然傳來“噗呲”一聲輕笑,脆若銀鈴的聲音便傳入了耳簾。
“都道靈幻島第一奇才如何膽大包天,素來自稱天地崩於前而麵不改色,想不到原來是吹牛。”
吳哲扭過頭來,婆娑魔嬌豔如花的臉龐上正掛著促狹的笑容,美豔不可方物。
“哎,紫蘇姐,每個月總有那麽幾天不正常麽,你不要這麽大驚小怪麽?”吳哲撓了撓頭,腦海中昏迷前的意識盡數恢複了過來,朝著身前不遠處的巨獸拱了拱,笑著說道:“不知是摩雲獸兄,小弟一時失態,還請見諒。”
原來離吳哲身前不遠處的巨獸正是十品的摩雲獸,此刻他記憶複蘇,想起了不久之前發生的一切。
婆娑魔輕啐了吳哲一口,就知道他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什麽每個月都有那麽幾天,含沙射影兼且意味深長,芊芊玉指一點吳哲,笑罵道:“你這個臭小子,人家摩雲獸可是一頭母獸,這次你又看走眼了吧。”
吳哲哪裏想到這隻凶悍無比的妖獸會是隻母的,摸了摸鼻子,故意岔開話題:“我怎麽昏迷的,是誰救出我的?”
婆娑魔白了吳哲一眼,心想你真是明知故問,這裏除他之外隻有婆娑魔和摩雲獸,答案自是不言自喻。
好在婆娑魔也是個妙人,當下便把吳哲失憶之後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紅山峰頂一戰驚天動地,凶險異常,吳哲最後兵行險著,攪的空中勁力大亂,硬生生將摩雲獸從神秘老者和嘯月吼的合擊之下救了出來,不過自己也因此受了重傷,昏迷不醒,從空中跌落。
幸好此時婆娑魔從命運紙牌的封印中脫體而出,兼且摩雲獸從旁策應相助,趁亂將吳哲救了下來,一同逃離戰場。
說起來繆繆數語,平淡無奇,但當時的情況卻是險惡的很,若非婆娑魔咒法高明,一時間迷了老者和嘯月吼的耳目,恐怕以當時一魔一獸的實力都不夠神秘老者覆手之威,更別提還有隻窮凶極惡的嘯月吼在一旁虎視眈眈了。
吳哲雖然昏迷,但依稀能夠推斷出當時的情況,隻是他心中也存有一些疑惑,向著婆娑魔問道:“紫蘇姐,你是怎麽能夠從紙牌中出來的?”
命運紙牌向來隻聽吳哲的號令,沒有他的指示,即便是強如婆娑魔隻怕也難以從紙牌中脫困而出。
“我一直以為是你讓我出來的。”婆娑魔也是一臉困惑,翦水般動人的瑰麗色眼眸疑雲浮動。
吳哲撓了撓頭,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回答,命運紙牌的能力來源於封魔之力,但令他鬱悶的是,自身的怪異封魔之力至今也隻是一知半解,渾渾噩噩。
唯一能夠解釋的隻能用生命攸關之際命運紙牌有自發救主的功能,即便吳哲陷入仙境而意識昏迷之時依然能夠迸發出所有的能力,比如自動解開婆娑魔的封印。
吳哲正在暗自思索,一直安靜蹲立一旁的摩雲獸忽然低吼了一聲,嚇了他一跳,身側的婆娑魔忽然長歎了一口氣,語氣幽怨哀愁,讓聞者心生垂憐。
“摩雲獸受了重創,性命恐難長久,小哲,它有事情想拜托於你。”婆娑魔謂然一聲輕歎,如水的目光掠向不遠處的摩雲獸,眼中充滿了濃濃的哀思。
吳哲聞聽此言,眉頭一皺,仔細打量起離他不遠處的巨獸來。
摩雲獸獅頭虎身,壯碩如山,就算趴伏在那裏也足有三米高下,不怒自威,但仔細一瞧,就會發現它的神態萎靡,一雙銀白如霜的獸眼中隱隱布滿血絲。
吳哲心中一動,忽然問道:“它為何受到如此重創,難道是因為我的緣故?”
晏紫蘇微微點了點頭,沉吟片刻方才說道:“也不能說完全因為你,當日為了救你,摩雲獸硬擋了那個神秘老者的一記罡氣,它本就已和嘯月吼廝殺數日,說是元氣大耗也不為過,因此那一記罡氣的確已經危及它的性命。”
婆娑魔言至此處,流光溢彩的美眸輕波流轉,深深地映了一眼吳哲,其中意味深長。
吳哲頓時覺得心下有些內疚,他之所以插手摩雲獸與那嘯月吼之爭,本是為了圖謀靈獸的心思,想不到陰差陽錯之下,摩雲獸卻感恩戴德,以自己的性命為代價救了吳哲一回。
婆娑魔與自己心意相通,明白吳哲心中的所想,因此才會投來那一記意味深長的眼眸,頓時令他覺得有些慚愧。
不料一直安靜不語的摩雲獸忽然朝著婆娑魔發出一聲低低的吼叫,打破了尷尬的氛圍,晏紫蘇微微一歎,走到摩雲獸身前,踮起腳尖輕輕撫摸它的鬢毛,複有柔聲說道:“摩雲獸不願欠人恩情,它告訴你無須愧疚,即便是沒有你的緣故,它也決意和那嘯月吼死拚到底,隻是可惜事與願違,那頭畜牲身邊的老者太過厲害,就是想同歸於盡也是不能。”
吳哲心下惻然,摩雲獸性格倨傲,不願屈曲於別的妖獸之下,而且以它的實力,的確力壓嘯月吼一頭,但無奈老者的實力是在是高深莫測,因此人之故,這場聖獸之爭的勝利天平從開始便傾向於嘯月吼一方。
隻是他沒有想到,摩雲獸居然知恩圖報,善解人意,最後更是以自身的性命為代價救了自己。
吳哲心思也有些沉重,低聲問道:“難道真的沒有救治的方法了?我這裏有回春閣的保命靈藥,或許能有奇效。”
臨別之前,何惜時生怕吳哲犯險負傷,特地給了他幾粒“回春散”,藥效幾近起死回生,神奇非常。
婆娑魔微微搖頭,眼中神色凝重,“人獸有別,藥效自然也不能一概而論。”許或是見到吳哲眼中的責備之色漸濃,她有些於心不忍,便又話鋒一轉,“摩雲獸沒有怪罪於你,隻是希望能請你幫它一個忙。”
“什麽?隻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全力相助。”吳哲覺得自己有些虧欠摩雲獸,不等婆娑魔開口,便又說道:“想要對付那個神秘的老頭殊為不易,我看不如轉攻嘯月吼,隻要策劃得當,定然能將這頭畜牲給廢了。”
“胡說什麽呢?”婆娑魔卻走過來,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神色半嗔半怨。
吳哲神色一愣,不解得問道:“難道我有說錯什麽?”他實在不明白除此之外,摩雲獸還有什麽需要拜托他幫忙的。
“摩雲獸性命危在旦夕,卻不肖用這等手法,它隻是希望你能夠照顧它的孩子。”婆娑魔瞧了巨獸一眼,後者重重的點了下碩大的頭顱。
“孩子?”
吳哲有些訝異,他渾身酥麻無力,剛才服用下一粒“回春散”後氣力才逐漸恢複,胸口間的刺痛也已消失,五官感觸也漸漸回複,這才發覺身體有些微微有些涼意,四周的空氣中透著一股冷寒之氣。
他直起身子,正前方不遠處,隱隱有一股柔和的陽光湧進來,四周的岩壁微微泛著蒼白,洞頂很高,灰蒙蒙的難以看到盡頭,雖然光線不是很清楚,但依然能夠感覺出這個洞穴是一處極為廣袤的地方。
摩雲獸此時挪動了下身子,不難察覺,它的神色萎靡之態越來越濃,即便是如此細小的一個動作,仍然讓它的眼中露出痛苦之色。
吳哲走了過去,凝目一看,發現在摩雲獸壯碩的軀體之下,放著一個小巧玲瓏的白蛋,隻有二十厘米左右大小,晶瑩如玉,煞是可愛。
摩雲獸用前爪輕拱了下白蛋,獸眼裏桀驁之色盡褪,換作一副柔情似水的神情,片刻過後才依依不舍的將視線從白蛋之上移開,對著吳哲低吼了幾聲。
“這是它與上一任聖獸獨角貔貅的孩子,即將孵化,它希望你能夠將其帶走,遠離靈獸界。”婆娑魔款款走到吳哲身邊,替摩雲獸傳達心中請求。
原來這摩雲獸與上一任的聖獸獨角貔貅乃是夫妻,兩百年前獨角貔貅被嘯月吼暗算致死,臨死前與摩雲獸誕下這隻白蛋。
百年光銀彈指即過,白蛋天生非凡,孵化期極長,幾百年來毫無動靜,於是倒苦了這頭摩雲獸,因為獨角貔貅臨死之前瘋狂反撲,以致於嘯月吼倉皇敗逃,未曾吞噬其血肉,成為新一代的聖獸。
而獨角貔貅死前又將渾身精華注入白蛋之中,因此嘯月吼這幾百年來一直不斷的騷擾摩雲獸。
摩雲獸有獨角貔貅前車之鑒,處處防範於嘯月吼,本身實力又強它半籌,因此這百年來倒也過的有驚無險,隻是百年前那頭嘯月吼忽然給一神秘老者收伏,幾次較量,都是大敗虧輸,險些丟了性命。
尤其是此次,那神秘老者摸清楚了它的作戰方式,本就準備將其擊斃,從而可以安心尋找白蛋的下落,相助嘯月吼成為新一代的聖獸,可惜事與願違,偏偏冒出個吳哲,完全打亂了老者的布署。
唯一讓人覺得遺憾的是,摩雲獸還是難逃一死,隻是臨死之前希望吳哲能帶著它和獨角貔貅的後代遠離靈獸界,以免受到嘯月吼的毒手。
弄清楚了整件事後來龍去脈之後的吳哲麵色凝重,一語不發,走到摩雲獸前,捧起地上的白蛋摟在懷裏,輕輕地摩挲。
就在此時,山洞之外募然驚起一聲尖銳刺耳的獸吼,吳哲和婆娑魔俱是聞聲臉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