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哲和任雪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有著驚訝疑惑之色。
這笛聲透著些蹊蹺,靈獸界橫亙萬裏,但妖獸遍地,荒無人煙,要說獸吼鳥鳴倒是不缺,但這笛聲卻是從何而來?
“師姐,這次進入靈獸界的各派弟子中可有隨身帶了笛子的?”吳哲疑惑的問道。
任雪想了片刻,也是毫無頭緒,“不清楚,好像沒有。”
進入靈獸界本是為了收服妖獸,即便是有喜好音律的斬魔者,按理也沒有閑情逸致在此地吹奏,笛聲清揚激越,在靜謐的山區中份外清楚,尤其讓人難解的是,這些妖獸仿佛聽慣了笛聲,一個個如同**般舍命往笛聲傳來的方向奔去。
多思無益,吳哲對著任雪點了點頭,“走!追過去看看。”說完當先展開身法,跟著不遠處一隻赤紅色獅子模樣的妖獸往封頂跑去。
任雪也不再猶豫,拍了拍銀劍的大頭,追了上去。
笛聲柔而不弱,穿透力極強,綿綿不絕,吳哲和任雪跟在眾妖獸的身後,疑惑之色卻是越來越濃。
這些妖獸大多在七品至八品之間,比如最左側的一隻雙頭紫獅,這本是八品中階的高等妖獸,妖魔圖鑒上介紹,此獸性格極為凶殘,最喜生撕獵物,先吸幹其血液方才進食,端的是凶悍無比。
可此刻這頭畜牲卻是目露驚懼之色,沒命的往封頂狂奔,根本就沒有圖鑒上所說的半絲威風。
同樣的例子還有很多,數不勝數。
零零星星的妖獸不斷從四麵八方的林子裏竄出來,匯聚成一道妖獸的洪流,爭先恐後的向笛聲所在的封頂湧去。
一路疾行大約有半個多鍾頭,繞過幾片濃鬱的樹林,山岩交疊的峰頂豁然現於眼前。
吳哲猛地刹住腳步,拉住身側任雪的柔夷,換了個角度,脫離獸群的奔跑方向,從最左側的陰影處向峰頂掩了過去。
任雪臉上微泛紅雲,白皙嬌嫩的手掌被吳哲相握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起初她還想抽出來,幾次微微用力都沒有成功,再看看少年一副神色凝重的表情,也就任他去了。
吳哲顯然不是故意占她的便宜,更何況被他有力的手掌牽執,不知為何,竟有種酥麻麻的感覺,再想掙脫,已然無力。
“師姐,一會我們見機行事,莫要打草驚蛇,這些妖獸古怪至極,這笛聲的主人怕是不尋常。”吳哲顯然沒有注意到身後佳人的反應,一邊打量著身側的環境一邊謹慎的發表著自己的見解。
“嗯。”任雪輕輕答應了一聲,微不可及。
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兩人一獸便來到峰頂之上。
二人找了處山岩嶙峋的所在,將身形隱在石縫中,悄悄打量起峰頂的狀況來。
峰頂之上布滿了各類妖獸,令人驚奇的是這些妖獸大多神情驚恐,不複之前吳哲所見的慵懶悠閑之色,渾身顫栗的趴伏於地麵,不斷地喘著粗氣,哪裏還有本分妖獸的野性,倒像極了眷養的寵物。
笛聲也於此時停了下來,就在二人疑惑之際,一個蒼老的男子聲音飄入耳簾。
“月虎,你這個任性的小東西,今日不可再挑食了,吃飽了肚子,一會可還有場廝殺。”
二人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隻看見一個身形清瘦的蒼老男子盤坐於一方巨石之上,在他身下,匍匐著一隻通體有如琉璃之色的老虎。
那老虎身形不大,也就兩米上下,這等身材在體格壯碩的妖獸群中用纖細來形容也不為過。
它半躺在地麵,一條赤紅色的尾巴輕輕的敲打地麵,眼睛微眯,懶洋洋的來回扭著身子,像是在撒嬌。
枯瘦老者看見老虎這副模樣,手中短笛一揚,輕輕敲了敲大貓的額頭,笑著說道:“你這頭畜牲,今日之戰不必尋常,乃是五百年來你是否能夠進化成聖獸的關鍵,倘若輸了,我便不再養你。”
老者說話不疾不緩,但是語氣蒼老,像是飽經滄桑一般,落在吳哲和任雪的耳中,卻不啻一道九天驚雷。
聖獸?難道自己二人真的運氣極好,能夠遇到傳說中兩千年方可一見的聖獸?但聽聞男子所言,似乎身下這頭琉璃色的老虎還沒有能夠蛻變成聖獸,需要經過一場廝殺方能夠進化成功。
吳哲不由仔細凝目打量老者身下的那頭琉璃色的老虎,發現這頭老虎神態優雅不凡,一雙獸眼中竟然有兩對瞳孔,顧盼開闔之間,隱隱有電光從中射出。
而趴伏於地麵的群獸似乎極為畏懼老虎的目光,掃射之處,顫栗尤甚。
吳哲心中一動,扭頭一看,趴伏於身側的銀劍竟然也是渾身微微發抖,一雙瑰麗色的深紅眼眸透露出前所未有的驚懼之意。
“小哲,這個琉璃色的老虎怕不是十品的頂級妖獸嘯月吼?你眼神犀利,再好好打量下。“任雪湊到吳哲耳邊,小聲地問道。
吳哲微微搖了搖頭,“不用看了,的確是嘯月吼無疑。”
早在他看到琉璃色老虎的那一刻,腦海中便響起了婆娑魔的聲音,告訴了他這頭妖獸的來曆。
嘯月吼乃是妖獸之中的王者,與摩雲獸、獨角貔貅、金翅大鵬、九頭妖蛇、赤睛金毛煣同為十品妖獸,凶猛無比,即便是擁有八星斬魔王的實力,也未必能夠降伏。
十品妖獸罕見稀少,無論是在九幽妖界還是靈獸界皆難得一見。
不過眼前這頭嘯月吼明顯是有主之獸,盤坐於巨石之上的神秘老者的身份更讓吳哲好奇。
老者神色淡漠,五官卻清瘦端嚴,依稀可見年輕時的風采,一頭黑白交雜的長發任意披落在肩後,有種說不出來的灑脫,他忽然抬頭沉聲說道:“既然來了就出來吧?”
任雪悚然一驚,難道對方已經識破二人的蹤跡了?她微一猶豫,想要起身站立,卻被吳哲拉了一下,目光過處,少年搖了搖頭,神色凝重,示意她再等等。
果不其然,中年男子呼喝的另有其人。
“耶律大師,晚輩又來叨擾您了!”一處山岩之後,繞出來五個身穿黑衣長袍的男子,看麵容神色未必比巨石之上的男子年輕,但說話卻語態謙卑,恭敬之極。
巨石之上的男子卻揮了下手,笑著說道:“罷了,天大的事也等我的虎兒進食過後再說,這畜牲脾氣太大,最是討厭別人在它吃飯的時候囉裏囉唆。”
那居首的黑衣男子本還想說些什麽,但聽聞中年男子所言,便俯身作禮,恭敬的退縮於一角。
吳哲和任雪卻是驚駭,眼前這五個黑衣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當日襲擊任雪的五人。
雖然當日這五人以布遮麵,未曾見過真容,但身形氣度卻極為相似,再聯係起靈獸界並非飯館旅店,不是能夠隨意進出之地,五人的身份昭然若揭。
此時一直半躺在山岩之下,神色慵懶的嘯月吼忽然爬了起來,它抖了下琉璃色光滑如鑒的皮毛,頭顱優雅的轉了幾圈,像是在鬆弛筋骨。
做完這幾個動作之後,嘯月吼仰天發出一聲驚天徹地的長嘯,聲音猶如九天驚雷,霹靂炸響,震的人耳膜幾欲破裂。
那些匍匐在巨石前空曠之地的妖獸們聽到這聲長嘯後,一個個收緊尾巴,發出低嗚哀鳴之聲,身體的顫栗卻是更加厲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