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吸收！
“嗤！”
手掌與暗紅火焰碰觸的刹那，聲音竟如裂帛，而後，那暗紅火焰飛快地向聶空的右手蔓延了過去。
這一瞬間，戰天倫的整個心都懸了起來，旁邊的戰飛鴻也已悄然提起雙掌，兩眼眨也不眨地盯著聶空。
在嚐試吸收“冥火”的時候，引火入體是其中最艱難、也是最危險的一個步驟。兩千年來，無數黑靈師都是在這個時候出現意外，被蔓延過來的火焰燒掉了體內所有死氣。
如果隻是全身死氣燃燒，倒也算不得什麽大事。
死氣沒了，重新修煉回來就是了。可在冥土，絕大部分死氣都是在骨骼內部運行。死氣在骨骼中燃燒，一個不小心便很可能將裏麵的骨髓也給燃燒幹淨。如此一來，小命不保。
到目前為止，冥土人還沒有總結出怎樣的體質才完全適合吸收“冥火”。一個宗派，想要培養冥丹師，隻能多挑選弟子，個個嚐試，在嚐試時，苗頭稍有不對，便得停止。
便如戰族，當初與戰飛鴻一同嚐試吸收“冥火”的，共有五百來人，最終隻有兩人成功。
現在聶空想要嚐試，由不得戰天倫不萬分小心。
相比於戰天倫和戰飛鴻，聶空自己倒是頗為輕鬆。在他心中，“冥火”即便是由死氣孕育而出，它也還是屬於火靈力元素的範疇。當初在聶家的“生死幻界”曆練結束時，聶空便曾成功融合過火靈力元素。現如今，不過是相當於再重複一次當初的過程罷了。
心念間，聶空供應出來的死氣隻剩下一縷若有若無的細絲，隻繼續燃燒了片刻的功夫，那團巴掌大的暗紅火焰便隻剩下了一簇小小的火苗，隻有拇指粗細，而且這火苗還在逐漸地縮小。
聶空仔細地感應著那團火焰的強弱變化，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焦躁。又是數十秒過後，那道死氣已經微弱到了極點，火焰中的紅色變得越來越淡，似乎隨時可能徹底熄滅。
“就是現在！”
正當火焰將滅未滅的時刻，聶空心頭一動，“冥道幽影訣”驟然運行，磅礴的死氣宛如驚濤駭浪般從右臂洶湧而出，頃刻間便包住了那點細微的小火苗，帶著它重新回到體內。
就似將彈簧拉開後，突然鬆手，彈簧瞬息間又縮回原狀。因而，從死氣出現，到裹挾著火苗回歸身體，整個過程都隻發生在電光石火間，速度之快，幾乎肉眼都難以捕捉。
察覺到聶空這個舉動，戰天倫更是緊張到了極點，戰飛鴻也是凝神屏息，便是站在巨石下麵觀看的三個冥丹學徒，都將心懸到了嗓子眼裏，五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聶空。
最危險的時刻，已經到了！
“哼。”
聶空眉頭微蹙，鼻中輕哼一聲。
一碰觸到大量的死氣，原本即將熄滅的火苗竟是勢頭大漲。幾乎是在死氣縮入體內的刹那，一股無比灼熱的氣息便從那團死氣的中央位置透散出來，頃刻間傳遞到四肢百骸。
瞬時，聶空全身變得通紅。原本，聶空的身軀就被“心鼓戰音”淬煉得幾乎不含任何雜質、通透得似有瑩光在皮膚下麵流動，此刻看上去竟更是惹眼，宛如一尊血紅的雕塑。
“嗯？”
戰飛鴻眼神微動，麵龐上泛起了難以掩飾的訝異。
直到現在，戰飛鴻才猛然發現這個和自己糾纏了那麽長時間的小混蛋的體質竟是如此特殊。轉念間，戰飛鴻卻瞥見戰天倫已經按捺不住，蓄滿勁道的手掌向聶空的胸膛按去。
“慢！”
戰飛鴻一聲低喝，驀地抓住了戰天倫的手腕。
“三叔！”
見戰飛鴻阻止自己將聶空體內的“冥火”迫出，戰天倫隻急得滿頭大汗，壓抑著聲音低吼道。
戰飛鴻冷靜的道：“還不到時候。”
“他都已經這樣了！”
戰天倫宛如熱鍋上的螞蟻，異常焦灼。
戰飛鴻沉聲道：“老夫說還不到時候，那便還不到時候！是你更了解‘冥火’，還是老夫更了解？”
“……”
戰天倫啞口無言，隻得停止掙動，緊盯著聶空。見狀，戰飛鴻這才鬆開了他的手腕，目光又瞅向聶空。
這個時候，滲透出來的那種熾熱感，已似要將整個人都完全融化開來。聶空強自忍耐，疾速運轉“冥道幽影訣”，體內“九大冥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不停地閃爍著，死氣瘋狂地從全身各個部位聚攏到右手，層層疊疊地將掌心內的那團焰火包裹了起來。
瞬息間，聶空的右掌已變成了圓溜溜的黑色圓球。
隻有成功將火種凝練出來，那種強烈的熱感才會消逝。一般的情況下，一旦火種凝練失敗，就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將冥火驅出體外，否則，“冥火”遲早會燃遍全身骨骼。
不過，即便是這樣，在凝練火種的時候，還是會經常出現各種各樣的意外。在整個冥土區域，每年因嚐試吸收冥火、凝練火種而身亡的黑靈師都有不少，可見其凶險程度。
按照戰飛鴻那本筆記上的記載，凝練火種共有兩個步驟。
第一便是盡可能對引入體內的“冥火”，進行壓縮；第二，便是將壓縮後的“冥火”進行煉製，令其與自身死氣相融。在這兩個步驟中，最危險的是第一步，而最費時的則是第二步。
壓縮“冥火”的前提，便得擁有壓製“冥火”的能力。
在這個過程中，首先，死氣不能太過弱小，，但也不必個個都達到聶空這樣的強度，有三階的程度就差不多了。其次，死氣即便是不能循環提供，也得能夠支撐較長時間。
因為，一旦自身後繼無力，被壓製的“冥火”反而會以更加凶猛的姿態爆發出來。爆發之後的“冥火”無孔不入，瞬息間便會鑽入骨骼，那個時候，想保住姓命都很難。
不過，對聶空來說，這並不是最困難的。
隨著死氣一波波的覆壓而來，那團火焰終於停止了繼續向四周蔓延的勢頭。而後，在死氣持續不斷的逼迫下，火焰又接著向內收縮，並且開始不斷的縮斂，這便意味著，冥火已被壓製住了。
約莫十分鍾過後，火焰已經小如拇指，而那包裹著火焰的大量死氣也跟著凝縮回右掌。
此時，聶空禁不住有些頭疼起來。
對別人來說，最危險的是第一步，第二步盡管費時，卻比較輕鬆。可對聶空而言，卻正好相反。他吸收過火靈力元素，早已具備吸收冥火的最基礎條件。這讓聶空在壓縮“冥火”的過程中，不會遇到太過強烈的抗拒。所以，做到這第一步，可說是非常輕鬆。
而第二步卻非常麻煩。一般而言，想要將吸收入體的“冥火”煉製成火種，得花費很長的時間，長則一月，短則半月，聶空哪有這麽長的時間用來浪費在凝練火種上麵。
在丹王塔二樓的時候，聶空對筆記上麵描述的時間並沒有太過在意，在他想來，自己凝練“九大冥星”連一個晚上的時間都沒有用到，凝練一顆火種的話，最多半天就差不多了。
畢竟以前曾融合過火靈力元素，否則，聶空也不會如此自信。可是在感受到右掌那團被壓縮的火焰所蘊含的強烈氣息後，聶空便明白，自己最起碼都得用半個月時間才能成功。
“還是低估了‘冥火’，高估了自己！”
聶空暗忖一聲，腦筋飛快地轉動起來。
“小家夥，奶奶我倒是有個好主意。”就在這時，青月充滿笑意的聲音驀地在聶空腦海中響了起來。
“說說看。”聶空暗道。
“你化身中的木靈力不是融合過火靈力元素麽？將那裏的木靈力引一點過來，馬上能讓‘冥火’和死氣輕鬆融合，而不會再被燃燒掉。隻要融合成功，凝練火種還不是輕而易舉。”青月得意的道。
“那三個冥丹學徒可以忽略，戰大哥是七階黑靈師，戰飛鴻恐怕更厲害，這麽做，怕是會被他們察覺。”聶空不是沒想過這種辦法，隻是顧慮重重，最終還是沒有付諸行動。
“又不是九階黑靈師，怕什麽，隻要速度夠快，他們什麽也發現不了。就算真的有點感應，也隻以為是幻覺罷了，誰會想到冥土這裏有人能夠修煉木靈力？”青月嘿嘿笑道。
“這……”
聶空沉思半晌，終於還是否決了青月的建議，為了能夠一直呆在戰族，所有能暴露身份的事情還是少做為妙，“第二化身中的木靈力不能用，倒是可以試試香香的本命藥力。”
“怎麽試？”
提議被否決，青月頓時沒了多少熱情，悻悻的道，“這小家夥的本命藥力中又沒有蘊含火靈力元素。”
聶空暗笑道：“不需要它有火靈力元素，隻需要它的本命藥力能夠令死氣、還有那‘冥火’都衍生出一點生機就足夠了。”
“生機？”
青月又起了點興致，好奇的道。
聶空解釋道：“這生機便是冥火和死氣融合的紐帶。將範圍擴大些，隻要條件適合，生機可令任何兩種東西融合。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想，今天正好可以用冥火和死氣驗證驗證。”
“不可能吧？”
青月有些不信，故意刁難道，“一塊幹燥的土地，一株枯死的草，你怎麽讓它們融合？”
聶空笑道：“幹燥的土地有了生機，便能變得濕潤，枯死的草有了生機，同樣能死而複生，將草種回那地裏，即便不去照料，它自己也能夠長得非常旺盛，這豈不等於我說的融合。”
“狡辯！”
沒想到聶空說出的是這樣的歪理，青月呆了半晌才哼哼道。
聶空也不再和青月囉嗦，一道意念旋即向靈神竅穴中的小家夥傳遞了過去：“香香……”
“啊呀呀！”
見聶空久久沒有煉製出名單，小家夥本有點萎靡，一感受到聶空的念頭，頓時精神一振，莖杆頂端的紫色小花苞撲楞楞地豎了起來，而後，兩道綠意衝出竅穴，瞬間抵達聶空右掌。
緊接著，一道綠意粘附在外麵的死氣中，一道綠意則閃電般探入死氣內部那道正在忽閃忽閃的火苗中。
“轟！轟！”
兩聲輕微的爆鳴響起，綠意同時在死氣和火苗中爆散開來，絲絲縷縷地滲透到其中。瞬即，又是兩股綠意在相同的位置轟然爆開，相互之間隔的時間竟是還沒超過一秒鍾。
“轟！轟！”
“轟……”
小家夥達到五階後，本命藥力已是極為強大，如今為了能夠獲得更多的冥丹，竟是使出了渾身解數，一縷縷的藥力連綿不斷，極富規律的轟鳴聲在聶空右掌內部此起彼伏…………巨石上，戰飛鴻臉上泛起了不可思議的神色，聶空體表透散出來的紅光隻出現了一小會，便開始收斂，如今，聶空的皮膚處雖還透著紅色，但和最初時相比，也是淡化了許多。
出現這種狀況，隻有一種解釋……那就是聶空成功將“冥火”壓縮了下來！這還不到一刻鍾的時間啊，難不成這個頭腦有些不正常的小混蛋，天生具有冥丹師的資質？不然怎麽可能這麽輕鬆地成功壓縮“冥火”？
戰飛鴻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疑惑，眼睛更是緊盯著聶空，連他的一絲神色變化都不放過。
旁邊的戰天倫卻沒這麽多想法，心中依舊滿是警惕。
現在成功將“冥火”壓縮了下來，並不意味著聶空就已經安全了。一旦聶空出現疏忽，被壓縮的“冥火”很可能會馬上爆發出來。這種可能姓不小，他不能不做好準備。
時間快速流逝，眨眼間，已過去了兩三個小時。
戰飛鴻和戰天倫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沒有絲毫變化，可巨石下麵的三名冥丹學徒就有些受不了了，時不時地轉轉身、挪挪步子，眼睛也是東張西望地四處打量不止。
“別繃著了。”
突然，戰飛鴻掃了戰天倫一眼。
戰天倫下意識的問道：“‘冥火’不會反彈了？”
“要反彈早反彈了！”
戰飛鴻冷哼道，“這小混蛋到現在都沒出什麽事，雖不能說絕對安全，但出現危險的幾率起碼已小至一成。”
“別說一成，就算是半成，我也放不下心啊。”戰天倫苦笑道。
“……”
戰飛鴻皺了皺眉，懶得再說，任由這家夥兩隻眸子瞪得跟牛眼一樣，眨也不眨地盯著聶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