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章 雙龍戲珠
沙岩所盤坐的位置，比眾人高了一尺，坐在下麵，可以清楚地將沙岩的所有舉動全都收入眼底。
細細觀察著沙岩雙掌火力的大小變化，聶空麵色微動，靈藥還能這樣煉製？在薊陽城中，他也見過聶星雲和練天心兩人煉製低品靈藥時的情況，全部都是用一隻手掌控製火力來進行。
不知雙掌控火有沒有什麽竅門？
聶空瞅著前麵的沙岩，心中禁不住蠢蠢欲動，沙岩對火力的控製精細入微，雙掌兩團火焰如浪潮湧動，可看前麵那些藥心殿弟子的神色，似乎沒有從他雙掌火焰之間感受到絲毫的熱意。
仿佛所有的熱意都集中在那纏合於一處的火苗尖端，衝擊著懸浮的藥鼎，沒有浪費一絲的熱量。
“雙龍戲珠？”
“這就是‘雙龍戲珠’手法？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麵，副殿主對這種手法已修煉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
偏殿內響起細微的唧咕聲，沙岩還是神色不變，仍在專注地操控火力，可洛仁卻悄悄回過頭來，冷峻的兩道目光從眾人身上橫掃而過。緊接著，那些嘰裏咕嚕的聲音便消逝得無影無蹤。
聽到“雙龍戲珠”這幾個字，聶空卻是腦中閃過一道靈光，瞬即回想起“妖魔”遊戲中的那些煉藥手法，再一看沙岩的動作，除了在“妖魔”遊戲中不能動用火靈力外，大致都是一樣。
更奇妙的是，在“妖魔”遊戲中，那煉藥手法也是叫“雙龍戲珠”。
既然“雙龍戲珠”能被天靈大陸的靈藥師發現並使用出來，或許其他的幾種煉藥手法也能在這裏實現？
對聶空這個前世“妖魔”遊戲中的滿級藥師來說，那些煉藥手法早被他練得爐火純青，若是都能在如今的世界施展出來，那煉製靈藥時豈不會變得輕鬆許多？想到妙處，聶空唇角綻起了一絲笑意。
“咚！”
一聲輕響將聶空從遐想中拉回了，目光再瞧向副殿主，才發現他雙掌的火焰已經消失，藥鼎剛剛落回桌麵。
揭開鼎蓋，一粒晶瑩如玉、潔白如雪的小圓球浮現出來，沙岩目注眾人，沉聲道：“這便是那六種藥物融合而成的藥力，煉製三品靈藥‘雪融丸’時，將它與最後一味藥同時放入，可令成藥率增加三成……”
說到這裏，沙岩微微一頓，語調提高：“你們剛才可都看清了老夫的手法？想要將六種藥物融合成這團藥力，非得運用‘雙龍戲珠’不可，什麽時候能將藥力融合成功，這‘雙龍戲珠’也便學會了。”
“你們自行領會，七日後，老夫再來考校你們的進展！”
“……”
沙岩話音一落，偏殿內鴉雀無聲，眾人大眼瞪小眼，麵麵相覷不已。“雙龍戲珠”這種煉藥手法雖沒有多深奧，可對靈力的掌控卻有著嚴格要求，隻是觀看一遍便要求學會，未免太強人所難了！
隻有極少數曾經在外麵學習過“雙龍戲珠”手法的弟子暗暗竊喜，期待著能在七日後的考校中一展風采。
“看來你們還不是很明白！”
沙岩輕捋著頷下稀疏的山羊胡須，“既然這樣，那就在你們當中找個人來演示，然後老夫再根據他的表現點出其中關鍵。”說完，沙岩的目光徑直看向聶空，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你上前來！”
“我？”
一聽沙岩要在弟子當中找人演示，聶空心裏便感覺有些不妙。
果然，沙岩忽略了其他弟子，一眼就挑選了他。這種“演示”可不是那麽好做的，萬一幹得不好，不僅會當眾出醜，還會遭受到沙岩一頓劈頭蓋臉的訓斥。或許，老頭子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無可奈何，聶空也隻好振奮精神，長身而起，邁步向前。此時，他表麵上不動聲色，腦筋卻迅速開動，思索著“妖魔”遊戲中的“雙龍戲珠”手法，不知不覺間，聶空臉上露出了笑意。
走到沙岩身前時，聶空朝他微一躬身。
“開始罷！”
瞥了聶空一眼，沙岩沒有多說，隻是麵無表情地衝聶空指了指身前的藥鼎和藥盒，淡淡的道。
聶空答應一聲，也不用蒲團，直接就麵對眾人在沙岩旁邊盤腿而坐。略作回憶，他便開始往藥鼎中加入藥草。
注視著聶空的舉動，幾乎所有弟子眼中都露出了期待之色。不過，他們期待的結果卻並不相同，有人想看看這個近兩天轟動靈禦城的“試藥狂人”能演示出怎樣的水準？更有人希望聶空當眾出醜。
至於洛仁，他的麵龐上則掛著古怪的笑容，看向聶空的眼神中禁不住多出了一點幸災樂禍的意味。
這個結果，洛仁早在之前看到聶空身穿白衣時便已有所預料。副殿主沙岩當初也曾教授過沙岩，他對這位副殿主的脾性了解得可謂一清二楚，知道他最看不得弟子們標新立異的舉動。
按照靈禦城的規矩，每當授課以及考核、大比、典禮等場合，弟子們都得穿靈禦城發放的製式袍服。而今在在沙岩授課時，聶空身穿白衣，公然違背靈禦城的規矩，這不是自找罪受麽？
“噹！”
六種藥物盡數放入，鼎蓋砰然闔起。
聶空輕吸口氣，右掌輕拍鼎身，那藥鼎頓時嗡鳴震顫著高高飛起。聶空不可能像沙岩那樣，心念一動，便可暢意自如地操縱天地靈力使藥鼎懸浮半空，隻能使用這種比較笨的法子了。
“嗤！嗤！”
竅穴震動，“木陽真靈訣”疾速運轉，兩團濃鬱的翠綠靈力從掌中飛騰而起。那藥鼎升勢停止，開始降落時，靈力中蘊含的灼熱氣息就如同聞到了魚腥味的貓咪一般，瞬間沸騰了起來。
一時間，聶空雙掌冒出的木靈力便如劇烈燃燒的火焰，高高竄起，逼人的熱意快速升騰，在那藥鼎即將碰觸到靈力火苗時，堪堪止住了下落之勢，在聶空那兩團靈力火焰的上空慢悠悠地旋轉。
“兩股火力怎樣融合，接下來最是關鍵！”看到聶空的變異木靈力，沙岩麵頰微動，突然開口道。
“……”
眾人都集中精神，興致勃勃地看著聶空。聽說過聶空“試藥狂人”的綽號後，眾人幾乎都知道聶空修煉的是變異木靈力，但那隻是聽聞，這時候親眼見到聶空施展出來，他們還是頗感新奇。
此刻，聶空完全沉靜下來。
意念一動，原本徑直衝出竅穴，順著經脈到達雙掌的靈力突然改變了運行方式。通過搭在“靈神三竅”側壁的根須，靈力如絲如縷地進入小家夥體內，而後才分成兩道，分別從兩片小嫩悠地飄了出來。
成功了！果然要在最後關頭加大火力！
聶空輕籲出聲，臉上露出了輕鬆的笑容，隻是他的眉頭隨後又微微皺起，沙岩融合的那團藥力是潔白如雪，毫無瑕疵，而自己這團藥力白潤中卻有淡淡的綠意若隱若現，隻看一眼，便能感覺到二者的不同。
看到那團藥力的瞬間，沙岩雙目突睜，兩團燦然的火紅亮光從瞳孔中爆散而出，竟似頗為激動。
“請副殿主查驗！”
壓抑著胸中的疑惑，聶空將藥力送向沙岩，隻是手掌剛動，便眼前一花，那團藥力已從掌中消失，被沙岩拿去。
這一刻，幾乎偏殿內所有人都察覺到了沙岩的急切。
眾人心中狐疑不定，尤其是洛仁，驚愕的目光在聶空和沙岩之間溜來溜去，最後定定地落在那團藥力上，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團藥力中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秘密，讓藥心殿的副殿主沙岩都為之失態？
沙岩摩娑著掌中藥力，頷下胡須一翹一翹的，半晌後才睜開眼睛，臉上竟露出了一絲笑意，看著聶空和聲道：“很好！你演示得很好，這團藥力老夫先留著，七日後歸還於你，入座吧，下次記得要換過衣服再來！”
如此溫和的話語，竟似長輩對晚輩的殷殷叮囑，看殿內眾人大跌眼鏡，洛仁更是眼睛瞪得猶如銅鈴，嘴巴大張得足以塞下好幾個雞蛋。
“是！”
聶空知道自己煉製的那團藥力必定隱藏著某些能讓沙岩看重的東西，隻是沙岩不說，他也不便詢問，隻好站起身來，衝沙岩躬身施禮，在上百道目光的注視下，回到自己的蒲團坐下。
不時有人回頭投過來迷惑的眼神，希望能從聶空這裏看到一絲端倪。隻是聶空自己也是茫然不解，又哪有訊息透露給他們。琢磨片刻，聶空悚然一驚，莫非最後一下，讓那團藥力的融合度達到了十成？
應該不大可能！
很快，聶空便否決自己的猜測。這時候，沙岩開始以聶空剛才的演示，對“雙龍戲珠”進行大略的講解。他的語速極快，心思明顯已不再這偏殿中，聶空是一個字都沒將他的話聽進心裏。
沙岩授課完畢離開後，聶空也匆匆回到自己的住處，準備呆會向龍雪嬋求教一番，畢竟她是虛靈師，經驗肯定要比自己充足，對“雙龍戲珠”這種煉藥手法的理解自然也比自己多得多。
然而，回到院落後，剛推開廳堂的大門，聶空就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