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維爾接過了酒杯,靠在書架上微笑不語,法雷爾卻是極為驚訝,看不出這個皮膚白皙細膩的美男子竟然已經三十四歲,大多身在軍旅的統兵將領,一般都是皮膚比較粗糙,手大臂長,而看著休特那修長白皙的手指,真難以想象,這樣的手指握在長劍上,會是多麽的一副不協調的場景。
“休特以狙擊劍士入道,轉職為騎士,走的是速度、敏捷、準確的路子,所以他和我們這些本職騎士不太一樣,”沙維爾低聲笑道,“但是如果你小看了休特,他隨時會在戰場中給你致命的一擊!”
“原來如此!”法雷爾點點頭,朝休特舉起了酒杯,微笑道,“劍士和騎士是兩個不同的主攻方向,迪亞斯將軍竟然能夠兩者兼修,實在是難得一見的天才。”
“叫我休特,羅德,天才是什麽我不知道,”休特欣長的手指轉動著手中的高腳酒杯,微笑道,“我隻知道日夜的苦練才能變得更強,有機會我希望能夠見識到羅德在戰場中的神威啊。”
“敗軍之將,還談什麽神威?”法雷爾見到休特輕描淡寫的就把話題引到戰場上中,苦笑了一聲,搖頭道,“我現在更希望自己是一個脫下盔甲的普通人,護衛、傭兵等等,總之什麽都好,就是不願意再穿上這件盔甲了。”
聽到法雷爾一句話就把休特招攬的意思憋死在腹中,休特和沙維爾都有些驚訝,但是這種話也並不意外,因為戰場中的失禮,導致心灰意冷的事例並不少見,沙維爾對休特看了一眼,休特點點頭,默然不語。
下午晚飯的時候,有戰報已經送了過來,埃塞爾.羅賓在莫拉卡城中戰死,當聯軍進入莫拉卡城中的時候,莫拉卡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在發現自己無法抵擋的時候,莫拉卡城中被點起了大火,數千具屍體被燒的麵目全非,僅有埃塞爾.羅賓一人坐在城頭,用自己隨身的短劍刺穿了自己的胸口,保存了身為將軍的最後一點尊嚴。
聽到這個戰報,法雷爾第一個念頭並不是慶幸真正的羅德裏格斯.卡拉格已經被燒掉,而是對埃塞爾.羅賓這個粗魯的漢子由衷的感到悲傷和惋惜,明明已經算好了逃亡的路線,卻把生存的機會留給了屬下,微笑著麵對死亡,這種種一切,還需要更多的筆墨來形容嗎?
沒有第二份戰報,也就是說,沒有人發現馬修已經率著三千騎兵迂回過香農山脈,總算是這次莫名其妙的戰鬥中,唯一值得慶幸的一件事情,但是和四萬聖特勞斯子弟戰死的消息相比起來,這一點點的亮色,也完全籠罩在烏雲的陰影之下。
“分贓的事情,我們不需要操心!”休特微笑著替法雷爾倒滿了芬芳的美酒,“羅德,有興趣陪我一起回帝都嗎?”
“無所謂!”反正現在也逃不掉,法雷爾索性放開了心思,總之無論休特如何旁敲側擊,隻要是休特提出讓自己在軍中效力的話題,法雷爾立刻就裝死狗,旁顧左右言他,大談特談美酒的年份、產地,或者對一個貌不驚人的裝飾誇誇其談,展現了良好的貴族家教——這也拜了當年自己那個胖老爹給自己強行灌輸各種腐朽貴族知識的好處。
這種種表現放在休特心中,卻已經對法雷爾產生了一個基本的印象:有良好的家庭教育,實力也不錯,可惜被敗仗所打擊,一蹶不振,而作為一個求賢若渴的大統領而言,隻要能夠讓這位卡拉格將軍再度重振旗鼓起來,一定會是羅格王國的一個優秀人才,一個僅僅二十歲左右的大騎士,即使是放眼整個大陸,也是鳳毛麟角,但是這種認識卻更加加深了法雷爾逃跑的難度,除了睡覺之外,休特幾乎每天都和法雷爾在一起,即使是在睡覺的時候,法雷爾的門口也站立了四個衛兵。
麵對這一切,法雷爾隻能使用殺傷力最大的一招:裝傻,不管休特如何借著各種名義在自己麵前舌綻蓮花,自己也隻是哼哼哈哈的,但是在已經先入為主的休特心中,法雷爾的形象卻更加的高深起來,認為這麽年輕就能夠看穿財富和權力,這小子日後的前途絕對不可限量。
“現在羅格王國的軍事版圖是這樣的,西線的第二邊防軍……”休特正在興致勃勃的在馬車上對法雷爾灌輸羅格軍事體係,卻已經聽到了熟悉的呼嚕聲,萬般無奈的法雷爾已經不止一次的在休特麵前裝睡,而好脾氣的休特卻隻是微微一笑,伸手將毛毯替法雷爾蓋上。
“迪亞斯伯爵!”氣勢洶洶的老貴族站在休特的家門口,揮舞著拳頭高聲叫道,“你的朋友,哦天哪,以您這麽溫文爾雅的貴族,怎麽會有這麽粗魯的朋友?”
“發生了什麽事?阿根伯爵!”休特有些莫名其妙的迎了出來,但是得到的消息卻讓休特目瞪口呆。
“你的朋友,那個叫做卡拉格的家夥,今天下午竟然暴打了我的兒子一頓,並且勒索了一萬金幣,天哪,這種事情要是傳出去,你讓我怎麽見人?”
“迪亞斯伯爵!”第二個不速之客登門造訪,也不顧大家都站在門口,瞪著可憐的休特高聲叫道,“我想請問一下,我的小兒子到底犯了什麽事情,為什麽會被人吊在城門口,沒有五千金幣就不肯放人?”
大凡壞事,大多都是一串串的來,短短的半小時內,休特門口已經站著十幾個貴族,都是聲討某個迪亞斯伯爵的粗魯朋友的罪行,按照爵位高低,勒索金從三千到兩萬不等。
“喂!”休特仰頭對著坐在內城城門上的某個大騎士問道,“你這一下午都在幹什麽?”
一身黑衣裝束,戴著頭罩,深怕別人不知道自己就是綁匪的某大騎士從城門上跳了下來,六米多的高度,幾根繩子吊著十幾個貴族子弟,一個個綁的像粽子,堵上了嘴,串成了肉串,從城門上直掛了下來,在另外一側的城牆下,上百個護衛也同樣被打倒,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睡得很是舒服的樣子。
“沒事沒事,”大騎士搖手道,“幾個不成才的小家夥,發現他們在大街上幹了那麽一點點的不法勾當,你們的城衛軍管不過來,為了帝都的安全穩定團結和諧,我不得不出手順便代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