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密室的景象和殿外慘不忍睹的景象全然不同,密室裏依然有嚴兵把守,他們從未出過密室,是子沐言浩養的死士,足足上千人,密室之大無人知曉,但每個地方都有人把守,這就是子沐言浩的基地。

但黑手並不是要在這裏駐足,而是要帶著上千死士離開密室,通往五行山,那裏才是他黑手養精蓄銳且縱觀天下的地方。

黑手一邊朝眾死士打手勢一邊扭頭對著背上的莫若然打趣道:“這回你又欠了本王的,日後可得賠償本王啊!最好給本王弄一絕世女子,你也知道,本王尚未娶妻啊,真是白浪費了本王這張俊美容顏呀…”

莫若然將頭輕叩在黑手寬厚的背上,冰冷的心才尋到一絲溫暖,眼淚就像斷了線般滾滾而下,滴落在黑手的頸脖處,黑手感覺到有冰涼的**滑過肌膚,立馬止了步子,一改說笑的神色,側頭鄭重的對著莫若然道:“你放心,隻要有我子沐言浩的地方,我就一定護你安全!”

道完後,背上的莫若然才點了點頭,勾起的嘴角依然是寒氣十足,落塵君,她莫若然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亦不會與你相見,就算見了也權當是陌生人,本打算從此就這樣天人永隔,可你居然殘忍到要席卷四國,這恨就像那連綿不斷的泉水,一發不可收拾!

黑手用力將莫若然往背上馱了馱,又馬不停蹄的往外趕,他心裏頭也憤怒難當,想起這段時日發生的事情,更是憤恨!

一月前,四國以簡晨交換淮河城為借口,發動戰爭,不料,最終受害者竟是纖弱無力的莫若然,落塵君逼死了她的孩子,還差點逼死了她。

本以為莫若然此番必死無疑,北煞以及其他兵卒也會死在落塵君的刀下,哪知落塵君自莫若然倒下的那一刻,忽然仰頭拗哭,也因此放鬆了警惕,本是紫陌夏殞被南越包圍得嚴嚴實實,難以逃脫,可就在這時,紫陌夏雪忽然從天而降。

隻見紫陌夏雪滿頭白發,雙眸紫紅,臉色雪白,毫無表情,她身穿白衣,裙帶飄飄,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寒冷之氣,武功卻高到驚人,徑直越過南越十幾萬大軍的頭顱,直奔被包圍住的紫陌夏殞而去,隨後攜帶紫陌夏殞迅速離去。

離去之時,身上散發出來冰冷之氣,竟是生生將南越將士給凍死,本以為她隻是來救紫陌夏殞的,哪知她又機械的回頭看了一眼躺在血泊中的莫若然,隨即勾起蒼白的笑容來,就在眾人都沉浸在寒冷之中時,莫若然就已經被紫陌夏雪從落塵君的手裏給搶走了...

事後,子沐言浩也從中逃脫,雖損失兵將,但也無可奈何,不料,三日後,落塵君就跟換了個人似的,先回朝整頓了祈征謀朝篡位的一幹人等,上百位封五品以上的大臣僅存小半,幾乎殺光了祈征所有的黨羽,至於皇後祈芸,卻被打入冷宮,永生永世不得踏入宮外!

而後貼出皇榜招用武將,不到兩日,就錄用上千,又於五日後,帶領新兵以及老兵,總數是五十萬,舉兵伐討西廈,硬是要紫陌夏雪交出莫若然的屍首來。

不想紫陌夏雪完全變成了冰人,這症狀同紫陌夏殞是一模一樣的,卻比紫陌夏殞更加嚴重,遂西廈的帝王南諾一心思都放在了紫陌夏雪身上,追著紫陌夏雪回了北煞國,竟不知就在他離開之後,整個王朝都已經探入到南越的囊中。

又於不久後,直逼東帝城,眼見要逼到宮殿裏來,子沐言浩兵力不足,難以抵擋,本這場禍事也不會攬到自己身上來,但他就是伸手管了,那紫陌夏雪會帶走莫若然全是因為她的那顆完好無缺的心髒。

白顏說隻要取人的心髒就能讓紫陌夏殞恢複正常,所以在失了心髒卻依然疼愛自己哥哥的紫陌夏雪,便義無反顧的將其帶到了北煞,要白顏去取尚存一息之氣的莫若然的心髒。

黑手不顧後果,硬是劫走了莫若然,而後拚力救活了她,不想引來了落塵君的追殺,現下,一個落塵君要席卷東帝,一個紫陌夏殞要其心髒,讓他舉步難行,可念起與莫若然初見之時,心存溫暖,竟棄了天下子民,隻為保她一命!

黑手帶領上千死士匆匆出了密室,七拐八拐的才走到盡頭,出了密室後便迎來了一道刺眼的光線,黑手命令死士將密室徹底炸毀,斷了通往五行山的路,這才上了預先備好的龍船,其他死士則跟隨在後,片刻也不敢鬆懈的護送黑手二人。

船駛出大概有兩個時辰,這才緩緩停了下來,黑手匆匆從船內鑽了出來,身後跟著一個渾身上下散發著冰涼之氣的女子,黑手率先下了船,而後伸出手來搭了莫若然一把,再吩咐死士把船給毀了,便扭頭進了五行山。

“這五行山自我還是七王爺之時,我就棄了府邸,移居至此,你還記得初見之時,就有要你到五行山來找我吧...”黑手一邊領頭往五行山裏頭走,一邊嚷嚷的念叨著:“日後,你可放寬心住在這裏,那山上有處竹屋及大片花苑,無事之時,你即可隨便摧殘花草!不過這山的另一端有座廟宇,囚著的可都是罪犯家眷,你無事可別找他們摧殘喔!”

身後的莫若然則是低著頭步履艱難的走著,也未搭話,自黑手拚命救活了自己後,她就沒說過一句話,多半隻有黑手自己嘮叨。

好在黑手也不顧及那麽多,自顧自的繼續念叨:“其實本王並不喜被那皇位拌住腳,但本王的父皇破亂朝綱,整天沉迷於美色,至天下百姓生死於不顧,本王才肯登上這位子,不過現如今,也落得個清閑,還有個冷美人相伴,小日子倒也不錯…”

說話間,兩人已經上了半山腰,莫若然止了步子,轉身看了一眼山下,船已經被火燒毀且沉入了湖中,那上千的死士早已將五行山團團圍了起來,目的是為了護黑手和她的安全。

這地方與世隔絕,方才通往湖泊的密室早就被炸毀,那是唯一的出路,其二就是那艘大得驚人的船,這湖泊說大不大,說小卻不小,要是站在密室那方是絕對看不清這五台山半腰處的竹屋,而且環顧四周,全然是山連著山,湖連著湖,隻能仰頭看天,根本就看不到外麵。

莫若然淡淡的掃了一圈,最後折身跟上了黑手的腳步。

待走到半山腰時,黑手止了步子,徑直推門而入,莫若然則是抬眸看著竹屋上麵的牌匾,靜悠小屋,再環顧竹屋處,仙霧飄渺,門前尚有上千品種的花,多半是藍妍,色澤與天地同照,竹屋不大不小,取隆中所建,環山而居,且是群花群草所伴,縱觀此處,恍若世外桃源。

黑手棄了皇朝,帶著自己藏進這裏,這恩澤於她來說無非是等同天賜,莫若然微微扯了下僵硬的嘴角,看著那處簪花小字暗自呢喃:“黑手,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的皇朝就這樣白白拱手讓人的!”

北煞,南諾跪坐在大殿中央,上座並無他人,整座宮殿空空如也,隻有他一人而已,現今西廈、東帝全部被攻略,變成亡國之夫的南諾,無處可去,就鎮守在了北煞,前幾日,東帝不攻自破,他因神思恍惚,疏於防守,失去了北煞一座險要關口,紫陌夏殞不容他說,罰跪南諾於大殿前三天三夜。

三日將近,紫陌夏雪披著長長的白發僵硬的進了殿內,疾步行至南諾跟前。

南諾已經臉色蒼白,毫無生氣,聽到腳步聲由遠及近,卻隻能微微側側頭,見是臉色雪白的紫陌夏雪,眉宇間立即有些微蹙,蠕了蠕嘴,最終什麽也沒有說,隻是伸出顫抖的手去撫摸那滿頭白發的紫陌夏雪。

紫陌夏雪卻退離一步,看也未看他,機械般的道:“我哥哥需要一顆完整無缺的心髒,世間唯有莫若然的心髒與他人不同,你是子沐言浩的世交,可知他藏匿何處?”

南諾聞言收回了手,隨後看著冰冷異常的紫陌夏雪勾起嘴角嗜血一笑,道:“君上何其可悲啊!枉他日本王與子沐言浩傾力相協,他卻至我等兩代朝王於不顧,自私至此,我南諾又何須再相助於他,何不讓子沐言浩比本王過得更加瀟灑自在些!”

紫陌夏雪聞言臉色微變,伸出僵硬的手遏製南諾的脖頸,空洞的眼睛裏倒影著南諾儒雅且俊美的臉龐,隻一眼,紫陌夏雪就感覺到自己並無心的胸膛口疼痛如絞,她拚力掐著南諾的脖子借此緩解自己的疼痛,卻絲毫不留情。

南諾則隻是用憐惜的眼神看著她,自知紫陌夏雪是用自己的心換了自己一條命,她如今變成這番模樣,他南諾豈能棄之不顧,遂輕輕閉上了眼睛,若要了他南諾的命能換回以前善良且活潑的紫陌夏雪,倒也值了。

紫陌夏雪的心口如針鑽,幾乎傾盡全力將南諾甩出門外,卻未要他的命,火紅的眸子裏沒有一絲感情,待看見迎麵走來的紫陌夏殞和白顏時,她才微微收了收空洞的眼神,僵硬的退出了殿內,連看都不看紫陌夏殞一眼,仿若他不存在一般。

紫陌夏殞妖孽般的臉上在看見變化異常的妹妹時,有一刻停頓,在他模糊的印象裏,紫陌夏雪並不是這幅摸樣,可是卻不知是為何變成了這個樣子,見她與自己一般,雙眸火紅,頭發銀白,渾身冰冷,忽然有那麽一刻的鼻酸。

他將疑惑的目光掃向身側薄紗掩麵的白顏身上,見白顏用控製的神色看著離去的紫陌夏雪,眼睛裏瞬間閃現嗜血,額頭處的火麒麟立即若隱若現,他疾步行至上座,隨後側躺在寶座內,纖長的手輕輕敲著寶座上的席子,似乎在尋思著什麽,良久,紫陌夏殞才輕喚出聲:“白顏,你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