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若然被紫陌夏殞掐得幾乎呼吸不過來,她看著紫陌夏殞陌生到寒冷的眼神,卻顧不得痛楚,隻能淚眼模糊的凝視著他。
紫陌夏殞就算再怎麽妖孽,他從來沒有如此陌生的對待過自己,哪怕是初見,他都沒有如此陌生過…
可現在的紫陌夏殞恨不得要自己去死,他忘記了莫若然雖曾下毒害過他,卻也曾割腕替他解過毒。
紫陌夏殞血紅的雙眼倒映著莫若然快要窒息的麵龐,他猶記得記憶中有過這樣的場景,可是卻想不起來了,但這種感覺圍繞著自己,特別的難受,他眉毛微微一擰,再接著邪魅一笑,用力推開了莫若然。
莫若然腳下一個沒站穩,整個身子就往地上倒去,她顧不得自己後背是否被磕得生疼,隻能急忙護住自己的腹部,卻因為強烈的撞擊使得腹部隱隱作痛起來。
莫若然強忍住疼痛,依然凝視著對自己殘忍出手的紫陌夏殞,為什麽紫陌夏殞會變得如此狠毒?
紫陌夏殞見莫若然還是這麽凝望著自己,他特別氣憤,他討厭看見莫若然淚眼模糊的眼睛,特別的討厭,紫陌夏殞火紅的眸子,瞬間變得紫紅,他冰冷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起不來的莫若然,而後勾起嘴角嗜血般的冷笑,眼裏卻滿是妖孽般的戲謔。
他彎下身子想探視莫若然的臉,眼睛卻落在她微微凸起的肚子上,似是明白了什麽,繼而一把將莫若然拉了起來,接著將她抱在懷裏,習慣性的環抱著莫若然的腰。
本是想戲謔莫若然的紫陌夏殞,在接觸到她的身體時,內心深處更是痛到不行,這種痛讓他欲罷不能。
他急忙推開莫若然,用無比憤怒的眼神怒視著莫若然,這個女人,跟劍槐一樣,都能使他心痛,既然如此,有他紫陌夏殞在的地方,就沒有這個女人的容身之地。
如此想著,紫陌夏殞伸出手掌,用力一掌劈在莫若然的腹部,他這一掌用的力氣比在戰場上殺人的力氣還要大,他不稀罕用一個女人來威脅落塵君,但是這個女人卻不能左右了自己的心。
痛,撕心裂肺的痛...
莫若然咬著嘴唇忍住鑽心般的疼痛,伸出顫抖的手去撫摸腹部,胸口處卻堵得發慌,還沒等她緩過勁,一口鮮血直湧而上,侵濕了如雪般的衣衫...
南諾趕來時,莫若然已經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腹部因被紫陌夏殞打了一掌而痛到不行,額頭處冷汗涔涔,臉色也蒼白無比,嘴角處滿是鮮紅的血,南諾見狀嚇到不行,急忙跑過去扶莫若然。
“若然,你怎麽了?”南諾擁住虛弱無比的莫若然,眉心處除了擔憂,還充滿恐慌。
幾乎要昏過去的莫若然見南諾來了,不管自己是否痛到撕心裂肺,急忙用最後一絲力氣拚命抓住南諾的手,虛弱的對著南諾說:“一定...要...要...護住…我的孩子...”
南諾看著快要被鮮血染紅的莫若然,嚇得急忙用力點頭,又慌慌張張把她抱起,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將莫若然嬌小的身子緊緊抱在懷裏,生怕昏迷中的莫若然會就此離去…
南諾咬了咬牙齒,抱著莫若然轉身麵對紫陌夏殞,用幾近冰冷的聲音說:“要是若然和她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本王定要踏平你北煞!”
說完後,南諾看了一眼毫無血色的莫若然,抱住她的雙手又不自然的緊了緊,他急忙狂奔下山去找大夫,留下紫陌夏殞一人看著自己的手掌發呆。
此刻,紫陌夏殞的腦海裏隻有一處空白,空白之處有個女子曾來過,但是他想不起來那個女子是誰,隻知道害自己中毒的罪魁禍首是莫若然,可是當他下手了結那個女人時,他忽然覺得心裏像是少了什麽一般,那麽空洞,仿若沒有心的存在。
南諾將莫若然帶進了軍營,繼而叫全營大夫來診治。
紫陌夏雪被這突然出現的狀況給嚇到了,她沒法相信自己的哥哥會對莫若然下這麽重的手,那個時候,哥哥為了不讓莫若然傾盡血液去救自己,而把自己的心愛之人拱手送給他人,為的隻是讓莫若然活,如今,他居然想親手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紫陌夏雪非常不能理解哥哥怎麽會變成這樣?
“怎麽樣?孩子有沒有事?”南諾抓住大夫的衣領大聲問道。
“回王上,我們已經盡力了,但這位姑娘中的並非一般的掌傷,況且懷有身孕之人本就脆弱,經此一掌,恐怕自身性命都難保。”
“你說的這是什麽話?你們必須給我治好她,否則本王要你們陪葬!”南諾幾乎聲斷力竭,可全營的大夫們都隻能跪地求饒。
“滾,都給本王滾出去!”南諾怒發衝冠,這是他第一次生那麽大氣,他氣紫陌夏殞變得無情無義,他氣庸醫害人,他氣自己沒有能力保護莫若然,他特別的氣,可是看著臉色蒼白的莫若然卻毫無辦法。
紫陌夏雪見南諾手足無措的樣子,她咬了咬自己嬌豔欲滴的嘴唇,然後上前去撫了撫南諾緊蹙的眉頭,南諾卻不自然的避開她的觸碰。
紫陌夏雪伸在半空中的手頓了頓,她尷尬的笑了一下,然後彎著身子去替莫若然掩好被子,接著看了一眼滿是愁容的南諾,才輕輕走出了營帳…
她想,能救莫若然的人就隻有紫陌夏殞了。
紫陌夏雪拿了件白色的披衣,站在紫陌夏殞的營帳外,躊躇著步子,她打心眼裏害怕現在的紫陌夏殞,可是看到南諾為莫若然那般著急時,她又覺得沒什麽可怕的,便一咬牙走進了紫陌夏殞的營帳。
在帳中轉了一圈也沒看見紫陌夏殞,尋思著該不會是返回北煞邊境了吧,這邊關離邊境也不算遠,雖在邊境的左邊,但來回也要有一日的時辰,若是紫陌夏殞驟然回去了,那莫若然定熬不過今夜,這該如何是好...
入夜,南諾見莫若然渾身冰冷異常,而且額頭處時不時溢出冷汗,加了好幾床錦被都毫無作用,好在肚子裏的孩子並未發現有何危險,不然南諾定不會饒過自己。
他確定孩子還在時,才敢去命人打熱水,接著自己拿來毛巾替莫若然擦臉上的冷汗,才擦到一半,就看見莫若然猛的睜開眼睛,一口鮮血直湧而出。
南諾慌張的握住莫若然的手,愣是半天也沒有緩過神來,直到莫若然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時,南諾才鬆了口氣。
“若然,你總算醒了。”南諾的聲音夾雜著太多的擔憂,但見莫若然醒了,心裏總算鬆了口氣。
莫若然虛弱的看了一眼南諾,接著伸手摸了摸自己依然凸起的肚子,她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想張口對南諾說話,可是發不出任何聲音,想起紫陌夏殞那陌生的眼神時,她心裏就直打鼓,紫陌夏殞怎麽會對自己下這麽重的手?
“你現在什麽也不要想,好好休息,我已經連夜派人去西廈請最好的大夫了,隻要等大夫趕過來,你和你的孩子都會平安無事的。”
南諾輕撫莫若然的額頭,要她安心休養。
莫若然聞言輕輕點了點頭,胸口處卻悶得發慌,似是有什麽東西要衝出來一般,還沒等莫若然閉眼,又一口鮮血猛地吐了出來,接著腹部就像被狠狠砸了一拳,鑽心般的疼痛蔓延了全身。
莫若然卻咬著牙齒不讓自己叫出聲,她就算是痛死,也不想讓南諾為自己擔心,可終是沒忍住那似被千萬螞蟻啃噬的痛楚,再次暈厥過去...
南諾見狀急到不行,轉身就跑去喚大夫。
可躺在榻上看似已經昏迷的莫若然,其實意識還是清醒的。
這一刻,在她的腦海裏,她仿佛回到了二十一世紀,還再次看見家裏天台上的秋千,還有一望無際的田野,漫山遍野的花海,家裏的一切都沒變,唯一變了的是家人…
媽媽的頭發已經蒼白,她獨自一人坐在秋千上看著天空發呆,嘴裏在碎碎念念,卻不知在說什麽,媽媽似乎已經到了晚年。
莫若然想伸手去撫摸自己的媽媽,卻穿過了她的身體,而自己的手也漸漸變得透明...
不過片刻功夫,莫若然又看見身穿白色盔甲,一身戎裝的落塵君,他正站在城牆上對著自己微笑,笑容從未有過的清爽,如此明媚,如此好看。
莫若然的眼裏滿是淚水,她終於尋到了他,想大叫落塵君的名字,卻怎麽也叫不出來,叫了好久,莫若然隻好也向落塵君回以一笑,他卻忽然抽出弓箭對著自己,一箭穿心,讓昏迷中的莫若然都痛到了骨子裏...
南諾揪住大夫的領子,要他立馬給莫若然治療,可大夫上前慌慌張張把了把莫若然的脈,察覺脈象已經虛弱到不行時,他隻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說無能為力。
南諾氣得拔出劍打算一劍了結了這個庸醫,好在紫陌夏雪忽然衝進來,猛的抓住了南諾的手腕,示意他不要意氣用事。
“諾哥哥,莫若然中的是哥哥的毒掌,我哥哥向來喜歡練一些奇功,普通大夫是治愈不了的,現下,唯一能救莫若然的就隻有哥哥了...”紫陌夏雪一改往日的囂張,認真的說道:“可是現在不知道哥哥到底去哪裏了?”
南諾聞言,眉頭蹙得更深,當年打賭害他遇見莫若然的是紫陌夏殞,害他失去莫若然的也是紫陌夏殞,對於這些他從沒有跟紫陌夏殞計較過,因為紫陌夏殞有讓他臣服的地方,可是現在的紫陌夏殞根本就不認他們之間的兄弟情分,要他如何去接受。
南諾看了一眼快要接近死亡的莫若然,想都沒想,就對紫陌夏雪說道:“我去尋他,你替我照顧好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