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藥穀
喝下了碗中的最後一口粥，秦紋放下了手上的筷子，對正要收拾碗碟的秦祿道：“二福，是你的侄子吧。”
秦祿有些疑惑的點了點頭，這件事情整個秦家都知道，今天少爺怎麽突然提起自己家裏的事情來。
“你今天安排他一下，就說我同意他去秦衡那裏，這個月的月錢還從咱們這裏出，也不是賣身的家人，收拾一下，隨時就可以走了。”
秦祿愣了一下，馬上想起了幾天前自己在這個院子裏曾經訓斥過二福，應該是被少爺聽到了，他就解釋道：“少爺，我對二福確實是管教太少，整日跟著三少爺亂逛，不過我敢保證，他對少爺的事情還是很上心的，對了，還有前天他賭輸的錢，我都墊上了。”
秦紋擺了擺手道：“秦祿，你在我家這麽多年，你的好我是不會忘記的，二福既然想跟著秦衡，也是人各有誌，你這樣管束他還不如讓他經曆一下，這樣對他以後也有好處，就這麽定了吧。”
秦祿突然覺得秦紋在病好了以後，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以前雖然也管些事情，不過都是少年心性，可是這次突然間成熟了許多，話語中也帶著不可置疑的態度，他在心中猜測著可能是在生病期間想通了一些事情，突然就顯得成熟了吧，他就點了點頭道：“兒大不由爺，我就聽少爺的。”
處理完了二福的事情，秦紋突然有了一種出去走走的衝動，這幾天經過調養，身體已經恢複到了普通人的水平，憋悶在院子裏對身體也不好，就在莊園內轉轉，也算是真正熟悉一下新來的這個世界。
根據秦紋留下的意識，他就信步走出了院落，順著莊園內的道路，隨意的走了起來。
在青石鋪成的路上，走著也遇到一些來往匆匆的青衣奴仆，大多數見到他都是一副驚訝的表情，也有一些躬身向他問好的，他也隨意的點了點頭。
突然他隱隱聞到一股丹藥的氣味，想到還沒有見識過這個地方的煉丹水平，而且自己所布置的計劃中，也需要深入了解一下藥材的性能，心中不由得有些意動，就循著氣味向前走去。
莊園的西北角處已經毗鄰山坡，青石的道路一直鋪到了一座小山穀的穀口，丹藥的氣味就是從哪裏傳出來的，秦紋邁步剛走進穀口，就聽到後麵秦祿的叫聲道：“少爺，少爺。”
秦紋停下了腳步，等到秦祿跑到麵前問道：“有什麽事嗎？”
秦祿看了看麵前的山穀道：“少爺，外麵風大，你現在還要靜養，就不要來回走動了，咱們還是回去吧。”
秦紋微微一笑道：“沒事，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我到那裏麵看看。”
秦祿看他指著山穀，就小聲的道：“少爺，那個藥穀是咱們族人的禁地，族長老爺有過禁令，不允許隨意打擾，而且裏麵的丹師脾氣很怪，當初你得病的時候，我去求過他，都沒能進穀，就被趕出來了。”
秦紋這些天從那些書冊上也看到過，這個地方的煉丹者有自己獨立的體係，區別於其他的修行者，無論是學徒還是真正的丹道宗師，在其他人的口中都會被統稱為丹師，這也是對煉丹者的一種尊稱。
“你先回去吧，我隻是隨便看看，一會兒走累了我自己就回去了。”說著話，秦紋就邁步向穀口走去，秦祿見勸不動他，隻得遠遠的綴在身後。
走到了穀口前，果然見外麵拉著一道木籬笆，從空隙中望去，山穀裏麵的空間並不大，約有幾十畝地的樣子，靠近後山山坡的位置蓋了幾座石屋，從籬笆到石屋之間開墾著一片片的藥地，約莫有十幾畝的樣子，種植著各種各樣的藥草，其餘的地方都廢棄起來。
就在秦紋剛剛接近籬笆，裏麵一個正在栽種藥草的青衣小僮抬頭看到了他，就捏著一顆細長的藥苗走了過來道：“你姓秦？”
秦紋點了點頭，小僮接著道：“那你先回去吧，我師父他不見客，有需要的話，我自然會找你們族長的。”
秦紋見他小小年紀，話語帶著一股倨傲，秦氏的族長現在應該是玄士境界，一個小僮竟然在語氣中有平等的意味，從他的口氣來看，這煉丹者的地位果然不低。
秦紋也不以為杵，就微微一笑道：“我對藥草也有些研究，隻是在這裏看看，不會打擾你們的。”
“研究藥草。”小僮不僅撇了撇嘴，接著帶著嘲諷的意味道：“像你這個年紀的秦家子弟，十有八九都研究過藥草，最後不還是都吃我師父的丹藥。”
秦紋也不和他鬥嘴，隻是靜靜的站在籬笆外看著，小僮見他不出聲，也沒有什麽動作，隻得由他去，自己又轉回到一丈遠的地方繼續栽植手中的藥苗。
這時，丹藥的味道越來越濃了，秦紋知道這是丹藥將要出爐的先兆，就聽石屋內傳來一個老者洪亮的聲音道：“小溪，你在和誰說話，把他趕走，免得擾了老子出丹。”
秦紋本來想進藥穀看看，不料卻被拒之門外，看來自己要是不拿出點東西來，還真進不去這個藥穀，他就對起身的小僮道：“一爐下品的先天期丹藥，也值得這麽珍貴。”
話音未落，一道黃色的身影從石屋中一閃而出，落到了小僮的身邊道：“誰在放屁，這爐固元丹我一共用了八種五百年以上的靈藥，耗費了九天的時間，最低也是玄級下品的丹藥。”說話間，看到了籬笆外的秦紋，就怒聲道：“你是秦家的小子吧，少在這裏聒噪，打擾了老子煉丹的心情，我讓你們族長收拾你。”
秦紋知道他口中所說的玄級下品，就是在上一世自己煉製的築基期所用的丹藥，他的傲氣也上來了，就冷冷的道：“丹爐中靈藥燥氣還旺，你是在融丹的時候火候掌握的有偏差所造成的，若是當時能彌補，現在已經到了出丹的時間了，一定是一爐先天丹藥。”
老者愣了一下，口中嘟囔了一聲道：“你小子怎麽知道？”
隨後秦紋覺得身子一輕，眼前一花，隻聽耳朵邊老者道：“那你就跟老夫進來，看看到底是誰說的對？”
等他站穩腳步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一間石屋內，石屋的空間很大，裏麵弧形的頂部距離地麵應該有三丈左右，看樣式應該是和後麵的山坡連在一起打通的一個石室，角落內擺放著整齊的瓶瓶罐罐。
石室內熱氣逼人，濃鬱的丹藥味充滿了整個房間，石室的正中擺放著一座六尺的黃色丹爐，鼎立的三足下一處隱隱泛出黑色光澤的地火烘烤著丹爐。
老者把秦紋放在房間的外圍道：“你小子還沒有修行，站在這裏，免得地火灼傷了你，看老夫出丹。”
秦紋知道自己現在是一個普通人的體格，黑色地火的熱度已經烘烤的他汗水流滿了全身，他就靜靜的站立著，眼神注視著老者的動作。
老者大步的走進了丹爐旁，先嗅了嗅爐內逸出的藥味，然後盤坐在地上，小心的用靈力控製著下方的地火，黑色的火焰漸漸的小了下來，約有半柱香的時間，老者的臉色越來越凝重了，火焰也越來越小，漸漸的已經黯淡成了實質的火苗。
隨著“撲撲”的響聲，火苗也漸漸的熄滅了下來，一股淡淡的藥香味衝淡了剛才房間內的濃鬱的藥味，老者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微笑，不過出丹還要一段時間，他就盤坐在丹爐旁調息起來。
青衣小僮也拿著手中的藥鋤走進了石室，嗅了嗅藥香的味道，示威似的朝著秦紋看了看，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然後就轉身出去了。
等他再進來的時候，已經洗淨了手臉，唇紅齒白，鼓鼓的雙頰還略帶點稚氣，手中捧著一個精致的玉盤，應該是準備冷卻丹藥的。
此時的丹爐蓋左右微晃了兩下，秦紋知道這是爐內丹藥的靈氣頂動所致，也就是說現在就可以出丹了。
果然，老者緩緩的伸出右手一指，爐蓋豁然而開，幾道淡黃色的光芒射出後就黯淡了下來，小僮忙端著玉盤走到了丹爐前，老者袍袖一揮，幾顆丹藥已經從丹爐中飛出落到了玉盤內。
待到丹藥稍微冷卻了一下，老者先是仔細的看了看略顯發黃的丹藥，麵色中有些猶豫的表情，小僮也緊張的看著師父，不時的還轉身打量秦紋幾眼。
終於老者用手捏住了一顆丹藥，細細的刮下了外表的一點粉末，放入口中慢慢的品味了一下，眼神中的疑惑越來越重了。
秦紋這時淡淡的道：“不用再嚐了，這一爐就是先天境界的丹藥。”
老者的眼睛一下子瞪的滾圓，黃色的寬袍一揮，來到了秦紋的麵前，按住了他的肩膀道：“你是怎麽能知道這是一爐先天境界的固元丹，還能聞出火候出過偏差，怎麽才能彌補？”
他一口氣把秦紋在籬笆所說的話又重新發問了一遍，秦紋搖了搖頭道：“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