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慧想睜開眼,卻感覺自己的眼皮似乎有千斤重一般,費了很大力氣才睜開了一條縫。見天光已經大亮了,再費力地扭頭,發現傻瓜仍然在憨睡不醒。側耳聽聽,外麵也沒有任何動靜,心想,大概那個家夥也還在睡大覺吧。
這次她算是猜得一點都不錯。李十珍確實仍然在睡夢中,和周公討論著問題。他是心裏無事,又累了好幾天,自然就睡得實了。可有一樣,他畢竟是神仙附體,不同於凡人,自然有一絲神識的冥冥之中值班。雖然它很弱、很少,但足以在關鍵時候喚醒他。
蕭慧那一聲弱弱呻吟聲,就激發了李十珍那絲神識,讓他放棄了與周公的交談,回到了現實中來。他雖然醒了,但並沒有動,也是側耳傾聽那聲音的來源。見再沒有下文了,翻了個身就打算再睡過去。
“哎……”一聲有氣無力的輕歎聲,又傳那個房間裏傳了過來。這次李十珍可是聽了個真著,便隨口問了一聲,“你怎麽了?”
人在生病的時候,是心理最脆弱的時候,此刻最需要其他人的關心。蕭慧這麽一個小姑娘就更是如了,雖然李十珍的語氣裏關心的成分並不多,但聽到如今她的耳朵裏,已經算是最好聽的聲音了。
“哎喲……哎喲……”蕭慧這次的呻吟聲比剛剛可是大多了。
這種聲音對李十珍來說,那簡直再熟悉不過了,不要說凡人生病會呻吟,就算是那些大羅金仙生病也一樣會忍不住呻吟的,所有病人呻吟聲雖然有點差別,但不會太大。
“你病了?”李十珍本能的問了一聲,然後忙手忙腳地穿衣服,踏拉著拖鞋就跑了過去。
蕭慧仍然在那裏“哎喲……哎喲”地呻吟著。李十珍見她原本如玉一般的小臉,現在是脹的通紅。
李十珍看病講究的是四診,即“望、聞、問、切”。
望,指觀氣色;是對病人的神、色、形、態、舌象等進行有目的的觀察,以測知內髒病變。
聞,指聽聲息;包括聽聲音和嗅氣味兩個方麵。主要是聽患者語言氣息的高低、強弱、清濁、緩急……等變化,以分辨病情的虛實寒熱。
問;指詢問症狀;通過問診了解既徑病史與家族病史、起病原因、發病經過及治療過程,主要痛苦所在,自覺症狀,飲食喜惡等情況,結合望、切、聞三診,綜合分析,作出判斷。
切;指摸脈象,就是我們常說的號脈了。將腕橫紋向上約一寸長的這段脈動分成了三“寸、關、尺”三部。左寸反映心,左關反映肝,左尺反映腎與**;右寸反映肺的情況,右關反映脾胃,右尺反映腎(命門)。
人們正常脈象是寸、關、尺三部都有脈在搏動,不浮不沉,不遲不數,從容和緩,柔和有力,流利均勻,節律一致,一息搏動四至五次,謂之平脈。當然此種脈象,實屬少見了,隻是個理論值。就算再正常的人,多多少少都會有點變化的,不可能達到這個理想值。
李十珍忙伸手一摸她的額頭,感覺熱得厲害,又抓起她的兩隻手腕號了號脈,感覺脈象“脈弦大而數”,乃是陰虛心火旺之症。
所謂的“脈弦大”,就是脈端直而長,如按琴弦上一樣的感覺。
所謂的“脈數”,就是脈搏跳的快些,在一呼一吸之間六次以上,它所對應的證型多為熱症。
看到李十珍對自己又是摸頭,又是號脈,殷切關切,蕭慧心裏也升起了一絲甜意。看來這個家夥還是很關心自己的,看他那專注的神態,還真象個醫生的樣子。心裏這樣一想,似乎這病就輕了些,也不再“哎喲……哎喲”地呻吟了。
“把嘴張開,把舌頭伸出來。”李十珍還要看看她的舌苔。
蕭慧順從地張開櫻桃小口,吐出小香舌來。李十珍見她舌尖紅絳,就更加確認了自己的判斷。常言道,舌為心之苗。心開竅於舌,心火亢盛,必然循經上炎,故而舌尖紅絳或生舌瘡。
“沒什麽大事,你這是心火發出來了,我幫你稍微調理一下就好了。”李十珍一邊安慰著她,一邊拿起了她一隻纖纖玉手說:“把手掌攤開。”
蕭慧現在已經確認他是在為自己治病,很自然地就伸開手。李十珍左手握住她的手背,右手握拳,凸起中指,開始點按她的勞宮穴。
勞宮穴在我們手的正中心,隻要問我們輕輕地握上拳,中指指尖所觸之處就是它了。勞宮穴,之所以被稱為“勞宮”就是說,它是我們身體和心靈勞累後要回去休息的宮殿。它能瀉心火、緩解我們的緊張情緒。
我們很多人,尤其是女性,遇事沉不住氣、大發脾氣時,會不自覺地握緊雙拳,收縮雙臂,其實就是我們身體的一種自我保護。
李十珍反複點按了蕭慧左右手的勞宮穴,蕭慧自我感覺身上突然就輕快多了。
“好點了嗎?”李十珍關切的問道。這完全是出於一個大夫的本能,此時的他,再也不是昨晚殺人時的模樣,而完全象一個聖手神醫了。其實,說他是聖手神醫,那還真是小瞧了他,他可是名副其實的醫神才對。雖然他的這個馬甲不是,但他的魂魄可是如假包換的。
“好多了。”蕭慧連連點著頭。
“還有哪裏不舒服?”李十珍又問。
“頭還是有點疼。”蕭慧如實回答。
“那你坐起來,我再給你按按風池穴。”李十珍說著,鬆開了她的手。
剛剛還渾身無力的她,現在感覺身上有勁了,雙手一拄床,纖腰一用力,就坐了起來。剛剛蕭慧躺著不動,還沒關係,現在一動,就把旁邊的傻瓜給弄醒了。
傻瓜睜開無神的兩眼,看了看旁邊坐著的蕭慧,又扭頭看了看站在床邊的李十珍。
“傻瓜,該起床了。你看太陽都曬到屁股了。”李十珍開玩笑地說了一聲。
傻瓜基本對李十珍的話,現在言聽計從。現在聽到他這話,忙坐起來,到處找自己的衣服,然後胡亂穿了起來。
“你先去外麵看電視吧。”李十珍說著,也往外間屋走去。傻瓜跟在了他的後麵。李十珍到了外間屋打開了電視。傻瓜很自覺地找到自己常坐的那把椅子,坐了上去,安安靜靜地看電視了。隻要有電視開,傻瓜一般是會開口說話的,也很少到處亂動。
李十珍安置好了傻瓜,這才轉身又回到了裏屋。蕭慧在這個時候,已經能強打精神從床上站起來了,正準備把被子疊起來。
“那被子就不要疊了,呆會兒,你還需要多休息才行。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不是一下就能好得了的。你還是先乖乖地坐下吧。”李十珍語氣溫和地說。
蕭慧聽到他如此溫和關心的話語,心頭不覺一熱,大腦中象過電影一樣,把李十珍對自己的種種好處都想了起來。細想起來,他殺人,可全是為了自己。他已經救過自己兩次命了,而自己呢?在他因自己殺人時候,先是偷車跑了,後又讓警察抓他。雖然他昨天晚上打了自己兩個耳光,那也是自己把他氣急了,自己完全把他的一片好心當成了驢肝肺。現在他又這樣好心好意地為自己治病,想著想著,眼淚就不由自主地從眼眶裏流了出來。
她是背對著李十珍,麵朝著床的。李十珍當然看不到她流淚,隻是看到她還站在地上,既不上床,也不坐下,而是就那樣杵著,便又催了一句,“你快點到床上坐著去。”
這一句話,才打斷了蕭慧的思緒,忙伸手抹了一把淚水,感覺眼淚還在流,又悄悄抹了幾下,才算擦幹了,然後順從地抬腿上了床,坐了下來,拉過被子,蓋住了自己的兩隻雪白的玉足和筆直修長的雙腿。
李十珍這才走到她在背後,兩個大拇指按在她腦後的風池穴上,另外八根手指扶住了她的頭。或輕或重地點按了起來。
風池穴位於頭額後麵大筋的兩旁與耳垂平行凹陷處,是指膽經氣血在此吸熱後化為陽熱風氣,然後再輸散於頭頸各部,故名為風池。
經過李十珍這個醫神的點按,蕭慧感覺自己頭,再也不象剛剛那暈脹了。
“好些了吧?”李十珍在點按了一會兒會,停住了手又問道。
“謝謝你!好多了。”蕭慧從內心裏發出了感謝之聲,然後扭次朝李十珍露出了一個感激地笑容。那笑容配上她紅紅的臉,真如紅色的牡丹花盛開一般的豔麗。
李十珍看到這個笑容,神心為之一蕩,情不自禁地伸出了雙手,把這朵鮮花摟進了懷裏。蕭慧也很自然地把頭,靠了進去,沒有一絲勉強和遲疑。此刻的她,感覺是幸福的,溫馨的,從內心充滿了安全感,就好象一株小藤終於纏上了一棵大樹一般,不再孤立無助,而是有了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