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
李十珍在心裏罵了一句。
麻丕景他們五個更在心裏大罵了計規一頓,可是沒有一個人敢罵出聲來。
那個被計規胖揍了一頓的猥瑣男人,抹了幾下滿嘴的血沫子,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張嘴想往地上吐一口,可是看到計規正瞪著自己,嚇得沒敢吐出來,全都咽了回來。一股鹹中帶苦的血腥之氣,順著嗓子眼直流到肚子裏。
李十珍沒理會他,淡淡笑著朝麻丕景點了點手,道:“麻科長是吧?你不是要檢查我們的手續嗎?那請跟我來吧。”
“不敢……不敢,我們不查了。”
麻丕景連連往後退就幾步,兩手一個勁地搖著。
“你說不查,就不查了?等會兒你走了就該說我們什麽暴力抗法了,我們這些升鬥小民,可是吃罪不起呀?”
“不會的……不會的,你們沒有暴力抗法,沒有……絕對沒有。誰要是說你們暴力抗法了,我麻丕景第一個就站出來反對。”
“那你們這位兄弟是怎麽回事?”
李十珍指了一下豬頭一樣的猥瑣男人。
“他……他一不留神自己摔的……對……自己摔的,跟你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真的和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看清楚了。絕對沒有一點關係,你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問他自己。”
麻丕景說著,朝那個豬頭一樣的猥瑣男人道:“你快告訴李大夫,你的傷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一邊說,一邊向他連連使眼色。
豬頭一樣的猥瑣男人聽了麻丕景話,又看到他向自己連連使眼色,將那顆豬頭連連點了點,嘴裏含混不清地說:“沒……沒有,和……和你們……一點……一點關係……都……都沒有,是……是……是我自己……自己摔……啊……摔的。”
“他娘的,你嘴裏跟含個屌似的,我們根本沒聽清,你再大聲說一遍。”計規往前湊了兩步,大聲喊道。
豬頭一樣的猥瑣男人嚇得連連後退好幾步,連連擺著手求饒道:“你……你別……別打……打我了,我……我再……再大聲……大聲說……說一遍……啊……一遍總行了……行了吧。”
“那就快說,大聲點。”
計規眼珠子一瞪,嚇得那個家夥,渾身上下又的一哆嗦。
豬頭一樣的猥瑣男人,深深吸了口氣,強忍著嘴上的傷痛,努力把每一個字說清楚,大聲地一字一頓地喊道:“你…們…沒…有…打…我,也…沒…有…暴…力…抗…法,我…的…傷…和…你…們…沒…有…任…何…關…係,是…我…自…己…摔…的,行…了…吧?”
李十珍在旁邊實在有點看不過去了,淡淡笑著朝那個猥瑣男人擺了擺手道:“好了……好了,你別喊了。再喊一會兒再把狼招來。”說著,又朝麻丕景道:“麻科長,你這大車小輛的來了,怎麽也得喝口水吧?快請裏麵喝口水吧。”
李十珍往旁邊側了側身子,擺出了個請的架勢。
“不了……不了。下次……下次吧。我們還有別的事,今天就不打攪了。”麻丕景兩手又連連擺了幾下,嚇得又後退了半步。
“既然麻科長不給我們這個麵子,那我們也就不勉強了。俗話說得好,空口無憑立字為證。我希望麻科長辛苦一下,把我們剛才說的事情寫下來,然後再麻煩你們各位都在上麵簽個名,你們看怎麽樣啊?”
看著李十珍那張始終淡淡含笑的臉,麻丕景有一種想衝上去胖揍他幾下的衝動,可是他內心裏又連連告誡自己,“使不得,千萬使不得。先不要說自己能不能打得過他,就他手下那個打手,自己幾個人加一塊也不一定能打得過。更何況,打過之後呢?小不忍則亂大謀,我還是忍了吧。”
計規看到李十珍的樣子,心裏一個勁地偷著樂。他算是從心裏服了這位主人。
掛號收費室裏的公馨馨,透過大玻璃窗戶,把剛才那一幕全都看在眼裏。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一向在李十珍麵前低聲下氣的計規,打起人來會那樣敏捷,甚至有點可怕。
樓下打得這麽熱鬧,把樓上的儲才健也驚動了,他連忙跑了下來。但還是慢了一步,錯過了最精彩的一幕,隻看到那個被打得象豬頭一樣的男人,慢慢從地上爬起來。
麻丕景裝作沒聽明白李十珍的話,忙又問了一句,“李大夫,你的意思,我沒聽明白。麻煩你,能不能再說明白點?”
“靠!放著明白裝糊塗是不是?想找打就說話!”
計規說著,捋了兩下袖子,緊握一下拳頭。
麻丕景嚇得又往後退了半步,連連擺著雙手道:“沒有……沒有裝糊塗,是真沒聽明白李大夫的意思……真的沒聽明白。”
李十珍淡淡地笑了笑,又朝他招了招手道:“既然沒聽明白,那麽你往前點,我再給你說一遍。”
李十珍那笑容落在現在的麻丕景眼裏,就好象是一頭餓狼看到小羊一樣,又仿佛是半夜厲鬼發出的恐怖笑容。他一點都沒覺得和藹可親,反而覺得身上一陣陣地發冷,脊梁溝從裏往外那麽冒涼氣。他現在反而覺得旁邊那個怒目圓睜,捋胳膊、挽袖子的計規更可愛些。
他剛要再往後退,猛然回頭瞟了一眼,發現快到門口。他沒跟再往後退,生怕對方以為自己要逃跑,那隻怕後果後更嚴重。既然不能退了,那就隻能硬著頭皮往前了。
麻丕景硬著頭皮往前蹭了幾步。跟著他的那幾個人,互相對視一下,誰也沒敢跟過去,也沒敢往大門跑,隻好傻傻地站在原地沒敢動。
李十珍見麻丕景還算識趣,便不想再跟他玩下去了,淡淡地笑了一下道:“其實,也沒什麽,就是勞煩你麻科長寫幾個字罷了。”
“寫什麽?”麻丕景不敢再裝糊塗了。
“這個很好辦,請到我的屋裏來,我說什麽,你寫什麽就是了。你放心,隻要你乖乖地聽話,他不會打你的。”
李十珍說著,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計規。
麻丕景的目光,也隨著李十珍看了一眼正緊盯著自己的計規,心裏盤算著,“看來今天不寫個字據,他們是不會放自己走的。好漢不吃眼前虧,大丈夫能屈能伸。老子今天就先給你們寫個字據,等有機會再想辦法收拾你。到時候,讓你們一個個跪在地上,給老子磕頭求饒。”
麻丕景閃爍著目光瞟了一眼旁邊的計規,又偷偷看了一眼對麵的李十珍,又轉回頭去看了一眼自己手下那幾個弟兄,道:“好吧。李大夫,那咱們一切聽你的就是了。”說著,勉強擠出了一絲笑紋來。
李十珍又笑了,道:“我就知道麻科長是最通情達理的,最能體貼我們小民疾苦的了。既然如此,麻科長,那請吧。”
李十珍再次側了側身,做出了一個謙恭請的架式。
看著李十珍那個架式,計規差點笑出聲來。麻丕景恨不得上去狠狠地抽他幾個大嘴巴才解氣,但這個隻能在他肚子裏想了想,眼下就算借他個膽,他也沒敢付諸行動。
麻丕景腳步艱難地跟著李十珍往診療室方向走去。本來沒有幾步路的事,麻丕景卻感覺這條路似乎很漫長一般,本來很平的大理石路麵,怎麽感覺走起來異常費勁。
李十珍倒是腳步輕快得很。他在前麵引著路,臨到門前,還緊走了幾步,替麻丕景把門打開,把他讓了進去。
李十珍這個診療室裝修的那是相當豪華,可是麻丕景現在哪有心情欣賞這些。他恨隻恨自己不該來這裏自取其辱,更恨自己沒有把那兩個保鏢帶來。雖然他不知道,帶來那個兩保鏢結果會怎麽樣,但至少膽氣也壯一些。
“麻科長請坐吧。”李十珍指了指桌子旁邊座位。
“不了……不了。李大夫,你就別那麽客氣了。”
麻丕景見李十珍沒有關上房門,這心裏還稍稍踏實了點。
“既然麻科長如此客氣,不肯坐,那就算了。我也就不勉強你了。”
李十珍走到自己座位前,大馬金刀地坐了下去,然後拉開抽屜,從裏麵抽出一張白紙來,連同桌子上的一隻簽字筆,往前推了一下,正好落在麻丕景跟著。
“麻科長,那就麻煩你寫一下嘍。”
“不麻煩……不麻煩。李大夫,你說吧,我該寫什麽。”
麻丕景把那張紙正了正,拿起那根簽字筆,彎下腰就等著李十珍發話了。
李十珍略微思考了一下,說:“你就這樣寫吧。X年X月X日上午X時,我局由麻丕景帶隊對九診堂進行了例行檢查。經查,九診堂所有的手續均合法有效,沒有任何違規行為。雙方合作愉快,沒有發生任何不愉快事件。而且我方有一人XXX,不慎摔倒,得到九診堂大力救治,特此表示感謝!”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