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珍，你出發了沒有？”
“我再有差不多二十分鍾就到了。”
“那好。我在上次咱們見麵的那個飯館門口等你。”
“好的。”
李十珍掛斷了李九紅的電話，腳下一踩油門。
今天是他那個所謂的“娘”的忌日。一大早，李九紅就打電話過來，生怕李十珍忘了。讓自己堂堂一位正神給一個普通凡人下拜，李十珍從心裏很不願意去。可是他偏偏又遇上了這事，自己穿了人家的馬甲，李九紅又盯得很緊，實在沒辦法的他，隻好獨自一人駕車奔了紮奇縣。
李九紅站在上次和李十珍巧遇的小飯館門口，正焦急地等待著。總算看到一輛掛著湖藍市牌照的小汽車停在了自己麵前。李十珍從半開的車廂裏露出半張臉來。李九紅拉開車門，鑽進車內坐在了李十珍的旁邊，副駕的位置上。
姐弟倆見麵閑聊了幾句，李十珍的車再次起動了。
“十珍，你還知道不知道娘的墳在什麽地方？”李九紅側過頭來，注視著李十珍問。
李十珍微微晃了晃頭，歉意地笑了笑說：“說實話，我真不記得了。”
一聽這話，李九紅又把李十珍埋怨了幾句。李十珍除了賠笑臉外，也想不出什麽更好的方法。
汽車在李九紅的指揮下，出了縣城，駛上了通往農村的公路。很快公路也沒了，又變成了土路，整個車身了顛簸起來。又過了一陣，土路漸漸變窄，最後便沒了路。
“好了……到了。”
李九紅的一句話，李十珍的一腳刹車，車停了下來。姐弟倆下了車。李十珍從李九紅手裏接過來一個大塑料袋子。裏麵裝的有冥幣、冥界的股票、還是金銀紙折成的金元寶、銀元寶等等。
兩個人走到兩個並列的墳頭前，停住了腳步。
“左邊是咱爹的，右邊是咱娘的。”
李九紅一邊說，一邊走到右邊那個墳頭前，先在墳前擺上了一塊糕點、一個蘋果、一個桔子，然後地上劃了個圓圈，才讓李十珍將那些冥界用品倒在了圓圈裏，掏出火來點著了，又從旁邊找了根小棍兒，蹲在那裏撥弄著火，讓火苗更旺一些。一縷淡淡的青煙升騰了起來。
“娘，我和十珍看你來了。”
李九紅嘴裏念念有詞地輕聲禱告著。李十珍也蹲在旁邊，看著那火苗和青煙。
“十珍，給娘磕個頭吧。從娘走後，你就沒有給她磕過一個頭呢。”李九紅說。
李十珍最怕的事來了。“九姐，還是算了吧。人死就死了。死了之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我看就別磕了。”
“什麽？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楚。”
李九紅手中撥火的小棍兒停了下來，滿臉詫異地側過頭來注視著李十珍，好象不認識他了一樣。她手中那根小棍兒被火燒著了。
“你這麽看著我幹什麽？不認識了。”李十珍勉強笑了笑。
“我是有點不認識你了！”
李九紅狠狠地將手中的小棍兒扔在了地上，那小小的火苗一下子就熄滅了。人也“忽”地站了起來。李十珍也跟著站了起來。
“十珍，今天上有天，下有地。當著咱爹娘的麵，你倒是說說，你到底怎麽回事？”李九紅兩眼直視著李十珍的雙目，正色道。
李十珍立刻推測到她想說什麽，勉強笑了笑繼續裝糊塗道：“什麽怎麽回事？我不就是腿有點小毛病，跪不下去嗎？”
“你腿怎麽了？”
李九紅說著，往前靠了一步，彎腰扯起李十珍的褲腿。
“沒什麽……沒什麽的。”
李十珍假意往旁邊一閃，沒閃開，讓李九紅拉起了自己的褲腿，露出來綁著繃帶的右膝蓋。
“怎麽了？你受傷了。”
“沒事……沒事……一點小小的皮外傷。”李十珍忙彎腰將褲腿放了下來，伸手將拽了李十珍一把。
李十珍直起了身子，兩眼還是不離李十珍那條綁著繃帶腿，關切地問：“到底怎麽回事？”
“真的沒什麽，就是讓熱水燙了一下。”李十珍說。
“找醫生看了沒有？”李九紅說。
“你忘了，我就是大夫啊？”李十珍說。
“嗬嗬……讓你把九姐都氣糊塗了。算了，既然你有傷。這頭你就別磕了，我替你多磕幾個就是了。”李九紅說。
看著那漸漸弱下來的火苗，還有跪在那裏鄭重地磕頭的李九紅。李十珍不知道該高興好，還是該不高興好。
燒完紙，祭拜完李九紅的父母。姐弟倆上車走了。李九紅想讓李十珍去自己家看看，李十珍借故婉言謝絕了。臨分別時，李十珍又塞給了李九紅一個大牛皮紙袋子。
“什麽？”
李九紅捏了一下，又問：“又是錢？我不要。”說著，又塞回了李十珍的手裏。
“你就拿著吧。又不是外人，你跟我還客氣什麽？”李十珍又塞到了李九紅的手裏。
“你還是用這錢，快點給我娶個兄弟媳婦吧。你們在一塊踏踏實實地過日子，我這心裏就放心了。我看那個叫公馨馨的，和叫容琰的都不錯。你娶誰我都沒意見。”
李九紅又把那個大牛皮紙袋子塞回了李十珍手裏。李十珍笑了笑又將它塞回了李九紅的懷裏，說：“咱們就別推來讓去的。我住的那地方，你也看到了。等過些日子，我保證給你領回一大堆兄弟媳婦來，這總行了吧。”
“噗嗤”
李九紅笑出了聲。
“你以為讓你買蘿卜呢？還論堆了。我知道，你現在過的不錯。可你那的生意，我也看到了，一天也沒幾個上門的。我不管你這錢是怎麽掙來的，這坐吃山空的日子，是不會長遠的。如果診所實在開不下去，就換點別的吧。”
“嗬嗬……”李十珍笑了笑說：“那診所不過是個幌子罷了。我真正掙錢的地方，你是不知道。”
李十珍說著，從懷裏掏出個小瓶來，遞到了李九紅手裏。
李九紅接過這個小玻璃瓶，見上麵什麽字也沒有，不由疑惑地問：“這是什麽？”
“這是我那九診堂產的美白液，很有效的，你可以試試。”李十珍說。
“美白液？這麽一點，能值多少錢？”
李九紅把那個比小手指大不了多少的小瓶子，翻來覆去看了幾遍。
“這你就別管了。反正管用就行唄。對了，這種美白液，你最好洗澡的時候放到浴缸裏，每次不用太多，有兩三滴就行了。”
“好。那九姐就收下了。”
哪個女人不愛美？這是不分年齡階段的。這是女人的天性。李九紅雖然已經是人到中年，但愛美之心一點都不缺少。見了這種“親弟弟”孝敬的美白液，自然就高高興興地笑納了。
李十珍開車，將李九紅送的她所住的小區大門口。看著她消失在大門裏，這才駕車回了湖藍。
剛進市區，就碰到警察查車。李十珍想調頭繞開，被後麵的車給堵上了。這下，想倒車改路都不行了。
長長的車隊，緩慢地往前行進著。
“把駕駛證，行車證拿出來。”一名交警走到李十珍的車旁，輕輕敲了敲他的車窗。
李十珍看了他一眼，根本沒有理會他，繼續跟著車隊往前走。前麵還擋著兩輛車，隻要這輛車過去，李十珍打算一加油門闖過去。
“把駕駛證，行車證拿出來！聽到沒有？”
“咚咚……”又是兩聲重重地敲打車窗的聲音。
李十珍依舊不想跟這著小角色一般見識，繼續往前緩慢行駛著。
“站住……站住，說你呢。”
那交警小跑了兩步，想攔下李十珍的車來。李十珍見前麵隻剩下了一輛車攔路了，而且那車已經開始加油起步，腳下更是一加油門，一打方向盤“唰”地從那車的旁邊繞了過去，往右一打方向，拐到了橫路上，腳下一加油門，風馳電掣般地衝了過去。
“攔住它……攔住它！”
“知道前麵，把它攔下來。”
“是。”
“他娘的！敢逃？看老子抓住你，怎麽收拾你？”
“他娘的！剛才差點就壓到我，幸虧我躲得快。”
幾名負責查車的交警在那裏罵罵咧咧，一麵通知下一個路口攔住李十珍，一麵繼續檢查後麵的車輛。
李十珍正加大油門往前跑。前方十字路口，紅燈突然亮了起來。李十珍前麵的車，突然停了下來，李十珍忙一打方向，又是一個右拐彎，朝另一個方向衝了過去。
李十珍的車剛往前衝了一段，後麵就響起了警笛聲。李十珍從反光鏡裏看到，三輛警用摩托車，拉著警笛，呼嘯著衝了過來。
如果是在市區外麵的大公路上，李十珍肯定不會讓他們追上的。可在市區裏麵，車輛太多，李十珍的車就失去了本來的優勢，很快被三輛警用摩托車追上了。
“停車……停車！我命令你立刻停車，接受檢查！”
警用摩托車上的高音喇叭響了起來。
李十珍觀察了一下，自己車的前、左、右，三個方向已經被他們圍住了，再想衝過去，除外自己把他們撞開。否則，那是不可能的了。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