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羽芝身為羽田置地的幕後老大,自然懂得這些裝修方麵的事,就在她從內心中發出了讚美的時候,李十珍發話了。

“你是這來看病的?”

李十珍說完這話,便帶著職業性地微笑注視著平羽芝。

“是的,大夫。我就是來看病的,請問大夫,你貴姓?”平羽芝也笑了笑說。

“我叫李十珍,你可以叫我李大夫。”李十珍說著指了指對麵的座位說:“請坐!”

“謝謝!”平羽芝說完,往前走了幾步坐在了李十珍的對麵。

“我們九診堂的診金是每次一萬,請問你……”李十珍把話說到這裏,故意停頓了一下,看著平羽芝的反應。

“診金是吧?”平羽芝說著把打開隨身帶的小包包,從裏麵拿出一遝鈔票,放在桌子上,往李十珍麵前推了推說:“這應該是一萬,你點一下吧。”

李十珍伸手拿起那遝錢。看來這遝鈔票是從銀行剛剛取出來不久的,還是用銀行的封簽紙條捆著的,紙上還蓋著點鈔員的印記。李十珍麻利地把那封簽紙條解開,放在了旁邊的點鈔機上,這才打開的點鈔機的電源。

這台點鈔機自那次和宋老板用過一次後,就再也沒派上過用場,今天總算的開工了。隨著點鈔機的電機聲和鈔票發出的撞擊聲,一百張鈔票很快就點完了,不多不少正好是一萬元。

李十珍不慌不忙地把鈔票從點鈔機上取下來,又用那張封簽紙條捆上,然後才拉開抽屜放了進去,再把抽屜關好,這才抬起頭來更仔細地觀察平羽芝。他要開始進行“望聞問切”四大診法了。

這黑人的臉色到底什麽樣算好,什麽樣算不好,李十珍知之不深,但這並不影響他從一個大夫的角度去看待這件事。他現在觀察的平羽芝的氣色,這東西可跟膚色關係不大了。

他見平羽芝神情略帶憂鬱、麵色蒼暗,便開口相問了,“你覺得哪裏不舒服?”

“我沒有不舒服的地方。”平羽芝說。

“沒有不舒服的地方?”李十珍聽這話便有點疑惑了,“既然沒有不舒服地方,那你來看什麽病?”

“我正是因為不知道自己到底得了什麽病,才花一萬元來你這裏看的。”平羽芝說。

李十珍聽到平羽芝象打啞迷似話,又看了她幾眼,又開始懷疑她此行的目的了,“這個黑家夥到底幹什麽來了?難道真是衝著蕭清玉來的?似乎也不大對呀。如果她真是衝著蕭清玉來的,見這裏沒有她,最少也該編個象樣病才對呀。再不成,她是誠心來消遣本童子的?自己根本就沒有病,有意花一萬元耍著自己玩?那好啊,本童子就好好跟你玩玩。”

李十珍在內心打定了主意,便又拉開了抽屜,找出一個病曆本,翻開一頁,又拿出一支筆準備裝模作樣地寫病曆了。

“你叫什麽?”李十珍問。

大夫記病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平羽芝當然不疑有它,而且她本來就是來看病的,當然不會有意隱瞞什麽。

“平羽芝。”平羽芝回答。

聽到她坦承了自己的身份,李十珍不禁又多看了她一眼,對自己剛剛的判斷又有些懷疑了。

“多大年紀?”李十珍問。

“四十六歲。”平羽芝回答。

“工作單位?”李十珍問。

“州立特藥專賣店。”平羽芝回答。

聽到這個單位,李十珍心裏一震,“她怎麽去州立特藥專賣店了?”

原來,平羽芝被迫主動辭職後,就開始上上下下地打點。她是因為開罪副州長兼湖藍市長易蘭德才倒台的,這當然平常之輩是不敢應她這個茬的,所以,這錢就花多了。

好在平羽芝也是混跡官場多年之人,而且身為湖藍市警察局長——那可是個不可多得的肥差,這些錢還是不會短缺的,況且就算真的出現資金問題,不是還有羽田置地在財力上給予的全力支持嗎?深知官場潛規則的她,很快就在能通神的、萬能的鈔票的幫助下,打通了關節,把關係從湖藍市裏調到了州裏。

湖藍州州立特藥專賣店自上次出了被搶劫那檔子事以後,它原來的總經理當然是再也做不成了,因此就出了空缺。這個位子雖然不如湖藍市警察局長,但也算是個肥缺了。

平羽芝雖然是從警多年,但這次再想回司法係統,這難度也是不小,因此,便被調到了這裏出任常務副總經理,主持日常工作,原職別待遇不變,隻待過些時日轉正就是了。這對平羽芝來說,已經是個不錯的結果了。

有道是,人有旦夕禍福,天有不測風雲。平羽芝走馬上任沒幾天,在單位午休的時候,就出事了。她這一覺睡下去,竟然醒不過來了,任你怎麽推也好,叫也罷,各種方法都試過,均未見效。有經驗的員工,發現這種情況與前任總經理和秘書的那次極其相似,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隻好把她送進了醫院。

醫院當然對平羽芝進行了例行檢查,這血壓、心跳、呼吸、腦圖等等都非常正常,沒有發現任何病變,這醫生一時就沒了好辦法,隻得給她輸了一些葡萄糖和營養液繼續觀察了,希望她過幾天能自行醒過來。

平羽芝出事了,當然驚動了米田宮和沙莉。此時的沙莉已經順利在羽田置地任職了。雖然此時的平羽芝權勢已經大不如前,但她和米田宮的感情還是很有基礎的,所以米田宮對此事很是上心。沙莉當然也很著急,可是這事幹著急,一點用都沒有,根本幫不上一點點忙。問醫生,醫生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就這樣過了三天,平羽芝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竟然醒了過來。又是一番檢查下來,仍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醫生隻當和上次一樣,隻得讓她出院了事了。

哪知道,事情並沒有就此過去,僅僅又過兩天,類似的事情又發生了。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是發生在夜裏,好在被人及時發現,又送進了醫院。又是一通各種檢查,這次檢查的項目比上次還多、還細,可惜結果還是和上次一樣,根本沒有發現病因,隻得又象上次一樣輸點葡萄糖加營養液了事。

好在這次比上次睡的時間短了一天,隻兩天就醒過來。這次醫院連檢查都懶得做了,在她醒後,直接讓她出院回家了。

如是著三次,平羽芝再不敢大意了,在米田宮和沙莉的勸說下,又去神京最大的醫院——帝國醫院進行了全方麵的檢查,可惜的結果還是一樣,那裏的大夫也查不出她到底得了什麽病。

她隻要不犯病,什麽都是好好的,身上一點也感覺不出不適來。當然這犯了病之後,除了睡覺外,她也沒有感覺任何不舒服。這就是剛剛李十珍問她,哪裏不舒服的時候,她回答,沒有不舒服的原因。

就在她逗留在神京的那幾天,她這種怪病又犯了一次。帝國醫院的大夫,采取的治療方法和湖藍的沒有什麽區別,除了例行檢查,也不過是輸些葡萄糖之類的營養液,等她自己蘇醒過來,直接出院算是了事了。

為了這個怪病,平羽芝算是真的傷了腦筋。俗話說得好,有病亂投醫。大醫院不行,就去小地方。小地方不行,就找土偏方。米田宮因為公司的事,不可能每次都陪著她去,但沒有人陪著那是肯定不行的,交給別人又不放心,這在很自然地又落在了沙莉的頭上。

若幹地方走下來,不記其數的大夫看下來,盡管有的大夫也提出過一些個人看法,有的甚至還開了方,平羽芝也吃了藥,但結果是一點都沒看到。這個怪病,還是一如既往地想犯就犯,事先毫無征兆,事後也是毫無不適。雖無痛苦,但還耽誤事,鬧得平羽芝連正常上班都不可能了。

每次睡覺都成了她最大的一項負擔。她不知道,自己睡下去,第二天還能不能醒過來。這讓她苦惱不已,但又毫無辦法。

江伯村乃是羽田置地要參與的城中村改造項目,派人來是這裏考察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了。所以,當李十珍的九診堂一正試掛牌開張,就被羽田置地的人發現了,並當成了一個笑話傳了出來。沒有一個人會相信,有哪個病人,肯會一萬元的診金來這裏看病,除非那個人真是個瘋子。

這九診堂的事自然也傳到了沙莉的耳朵裏,她拿這事,也當笑話一樣講給了平羽芝聽,以博得她的一笑。起初平羽芝也隻把它當成一個笑話,並未往心裏去。直到大大小小一家家醫院、一座座診所跑下來,根本沒有看到一點希望的時候,她才又想起這個笑話來。

一萬元錢,對平羽芝來說,根本就算不了什麽。況且為了她這個病,花的錢,又豈是一個一萬能打得住的?十個一萬都不止了,當然也不乎再多花上這一萬了。所以,今天她才出現在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