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忠瓦不就是井中蛙嗎?也不知道誰給他起的這個名字?”李十珍在心裏暗暗嘀咕著,強忍住想哈哈大笑幾聲的想法,又看了看這位井忠瓦。
這什麽事情都怕人去琢磨,李十珍現在是越看這位井忠瓦,越象井中之蛙了,那兩隻微微有笑向外突出來的眼睛,還有那張大大的蛤蟆嘴,還有那短粗的身材,還有那幾乎看不到的脖子,給人一種一顆肉球大的腦袋直接蹲在肩膀上是感覺。
井忠瓦見李十珍一個勁地打量自己,這心裏直犯嘀咕,他生怕李十珍衝上來,先把自己暴揍一頓,那自己這個眼前虧可就真吃大了。雖然自己到時候能報警把他抓起來,但是這皮肉之苦可是沒有人能替自己受的。
冀眉也不知道李十珍在打什麽主意,不知道他突然把自己兩個人的證件要過去想幹什麽?她可是怕這個家夥把自己兩人的證件一把給撕了,那自己倆人回去,可是真不好交代了,而且這臉也就丟大了。
蕭清玉也不知道李十珍又要搗什麽鬼,不過她知道一點,那就是誰要是想在李十珍這裏占到便宜,那簡直是不可能的。
李十珍先是輕輕咳了兩聲,掩飾了一下笑意,然後才用手一點井忠瓦說:“你……這隻癩蛤蟆,明天把那什麽狗屁的《營業執照》給我送過來。”
井忠瓦聽到李十珍叫自己“癩蛤蟆”這心中不免一動,“他怎麽知道我的外號?這個外號,我隻是在上學的時候,被同學們叫過,現在局裏這些人沒有一個人知道。難道他還能掐會算不成?”但當聽說,讓自己把《營業執照》送過來時,這心裏就是顫,“那玩意是我說能辦就能辦的嗎?聽這家夥說話口氣,對這些一點都不懂,我今天還是先脫身要緊,什麽《營業執照》,隻要他讓我走,我什麽都先答應下來。”
井忠瓦在內心,打定了如此的主意,忙向李十珍咧著大嘴笑了笑說:“行……行……行,沒問題,明天這個時候,我一保準給你送過來。”
冀眉沒想到井忠瓦答應得如此痛快,剛要出聲阻止,有聽李十珍發話了,“我聽你這說話的口氣,就言不由衷,一點誠意都沒有。不過,這一點,我絲毫不擔心,你如果說到,做不到的話,哼哼!”
李十珍說到這裏,用鼻子冷哼了兩聲,然後突然往前一欺身,隨手幾根銀針刺了出去,在他的上、中、下三處丹田紮了幾下,然後快捷無比地拔了出來。
井忠瓦隻感覺身上被三隻蚊子咬了一下一樣,然後就沒有什麽不適感了。他根本就沒看清李十珍在自己身上做了什麽。
李十珍在井忠瓦身上刺完了,又一側身,在那位妙齡女子冀眉的身上照例施為了三下,然後才退了回去。
冀眉的感覺和井忠瓦差不多,剛剛感覺微微有點痛癢,就沒有任何感覺了。
“我剛剛在你們身上動了一點點手腳,如果明天這個時候,你們不把東西送過來,那你們剛剛被我紮過的地方就會開始又痛又癢,以後每隔一天,就會加重一點,而且發作的頻率也會更高一點。當然你們也可以去找醫生醫治,不過能不能治好,那就全憑你們的運氣了。不過有一點,我可以告訴你們,那就是這東西不會要了你們性命。隻不過痛癢的範圍,也會在三天之後會慢慢擴大一點。好了,不說了。到時候,你們就可以慢慢體會了。”李十珍說到這裏,笑了笑,然後把兩本證件分別還給了井忠瓦和冀眉,“你們現在可以走了。”
聽到李十珍的話,井忠瓦好象遇到了大赦一般,忙抓過證件,連往口袋裏裝都顧不上了,轉身調頭就出了大門。冀眉在臨出大門的時候,眼神複雜地回頭看了李十珍一眼,也忙跟著井忠瓦走了。
見兩個人駕車走了,蕭清玉才問:“十哥,你剛剛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難道我還能騙他們不成?”李十珍扭頭看了一眼蕭清玉回答。
“那他們要是一真不來,會怎樣?”蕭清玉好奇地問。
“會怎樣?”李十珍笑了笑,一臉輕鬆地說:“到後來就會渾身發癢、稍微一碰就會痛,癢得你恨不得把那塊肉撓下來,但你又不敢去撓,一撓就會痛,痛得象鑽心一樣。”
蕭清玉被李十珍的話說得,似乎現在身上就開始有點癢了,又不便當著李十珍的麵,把手伸到衣服裏麵去撓,但又確實在癢,隻好站起身來,去後院了,借上廁所之名,撓癢癢去了。
井忠瓦和冀眉駕車一路狂奔離開了江伯村。
“老井,你說他說的會不會是真的?”冀眉擔心地問。
“怎麽可能是真的呢?這些江湖郎中,最會裝神弄鬼了。等一會兒回去,我就向局長匯報,讓她派執法隊過去先封了他的診所再說。”井忠瓦惡狠狠地說。
“你現在又橫了,剛剛你怎麽不橫?看你剛剛嚇得那樣?”冀眉笑著說。
“我那叫大丈夫不吃眼前虧。俗話說,能屈能伸,方為大丈夫。”井忠瓦說。
冀眉被井忠瓦的神態逗得忍不住“咯咯咯”地嬌笑了起來,這一笑,那兩排精巧的銀牙,又露了出來。
“你笑什麽?難道我說的不對嗎?”井忠瓦明知道,冀眉是在嘲笑自己,但還是給她來個明知故問,希望冀眉最少表麵上否定一下自己的想法,也好讓自己的麵子上好看些。
冀眉聽井忠瓦這麽一說,便止住了笑容說:“隻是覺得你剛剛說的話很有道理,讓我非常佩服!”說著還豎起一根春蔥般鮮嫩的大指比劃了一下。
井忠瓦雖然明知道冀眉言不由衷,但這正是他想要的那個結果,也就不敢再在這個問題上過分叫真了。“那你說,我的主意怎麽樣?”
“什麽主意?”冀眉問。
“你剛剛沒有聽我說話呀?”井忠瓦說。
“聽了……聽了,隻是我記性不太好,你還是再說一遍吧。”冀眉歉意地笑了笑說。
“我是說,我們回去一起向局長匯報一下,請她派局裏的執法隊,封了剛剛那家破診所。”井忠瓦隻好又把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
“這個……”冀眉略微歪著頭想了一下說:“我覺得還是過了明天再說吧。剛剛那個江湖郎中說得那麽肯定的樣子,我覺得,我們萬事還是小心點的好,如果真象他說的那樣,那我們麻煩可就大了。我們隻是商務局,最多封了他的診所,又不能抓人。到時候,萬一診所封了,他人也走了,我們真的象他說的那樣,又痛又癢,那可怎麽辦?”
“我覺得不會的,一定是那個江湖騙子在故弄玄虛,就這樣放過他,簡直太便宜他了。”井忠瓦還在堅持自己的觀點。
“如果你一定要那樣做,要去,也是你自己去,我可不去。萬一這事要是真的,我可受不了。”冀眉心裏這樣一想,頓時開始覺得身上有點癢癢的了,但在車上,要保持淑女的形象,也不方便伸手去撓,隻好強行忍著。
井忠瓦因為還要開車,所以並沒注意到冀眉臉上表情的變化。現在細細一想,覺得冀眉說得也好道理,什麽事情不怕一萬,可就怕萬一。這萬一要是真的,那自己可就真是倒大黴了。思前想後,覺得冀眉的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但現在馬上就讓他同意冀眉的說法,還是感覺有點難為情,畢竟自己剛剛說得那樣肯定。
井忠瓦不再講話了,隻顧專心開車了。冀眉見他不說話,當然也就更不會沒話找話了。車上頓時冷清了起來。他們的車很快就駛進了湖藍市元驛區政府的大院內。
元驛區政府,由三棟辦公大樓組成,成品字型排列。主樓座北朝南,樓前是一座假山,把大門和樓門隔斷開了,不然的話,那就是門對門了,從風水學的角度來說,那是很不吉利的。
井忠瓦他們的車停到了主樓後麵的停車場。二人下了車,進到了西配樓。商務局就在西配樓的三層。井忠瓦和冀眉本就不在同一間辦公室內辦公,現在二人上了樓就各自回自己的辦公室了。
井忠瓦雖然是屬鴨子的——肉爛嘴不爛,但真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要讓他現在就去見局長,派執法隊封李十珍的診所,他還真沒那個膽量。
井忠瓦先關好了房門,又從內反鎖上,然後才解開自己上衣的扣子,低頭仔細看了看剛剛感覺痛了一下的地方,見那裏和別的地方根本就沒有任何區別,既不紅也不腫,又伸手摸了摸,按了按。這一按之下,還真是感覺那裏有一點點痛,不過很輕微。
他怕萬一有人進來,忙又把上衣的扣子扣好,然後坐在辦公桌旁邊,從抽屜裏拿出一麵小鏡子,仔細照了照,額頭剛剛被刺的地方。見那裏也沒有什麽變化,又一陣自摸自按,除了微微有一絲絲痛外,沒有任何其他的感覺。
他怕自己感覺錯了,又摸了摸,按了按自己身體其他的部位,感覺也有點痛,剛要放下心來,又把幾個部位的痛比較了一下,還是讓他發現了其中細微的不同,這讓他不禁又有些疑惑起來。
最後他決定還是先放過那個江湖騙子的診所,一切等明天再說,反正就這一天的工夫,他們也飛不上天去,就算他們真的搬走,也算是他們的造化了。心裏這樣一想,頓時覺得坦然多了,也好受多了。
井忠瓦雖然決定暫時放過李十珍的診所,可是並沒有按照李十珍的吩咐去為他辦理《營業執照》,這一來是,井忠瓦根本就沒想給他辦,當時勉強答應下來,隻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這二來,就算井忠瓦真的想給李十珍他們辦理,也不是這麽簡單的事。這不是他們一個部門就能辦得了的事,需要經過好幾個部門簽字才行,最後還得要局長審批才行。
當然這些都不是關鍵所在。現在的關鍵是,李十珍根本就沒有那些前置的手續,這就讓井忠瓦很難辦了。不要說他,就算是局長批了這樣的《營業執照》,如果一但被人查出來,那也會吃不了兜著走的,弄不好會把這個飯碗就給砸了。
井忠瓦開始仔細思量這事了。俗話說,小心駛得萬年船。到了他這個年紀,考慮問題再也不象那些小年青一樣單線條了,而是要複雜得多了。
就在井忠瓦一愁莫展的時候,“當當當”房門響了起來。
“請進!”井忠瓦隨口喊了一聲。
“你到是開門呐,不開門怎麽讓我進去呀?”房間外麵響起了冀眉的聲音。
井忠瓦這才想起來,剛剛自己把門反鎖上了,忙站起身來,打開了房門。隨著房門地打開,冀眉闖了進來。
“你有什麽事?”井忠瓦問。
“還能有什麽事?還不就是那事,你發現自己身上有什麽不適了沒有?”冀眉心急火燎地問。
井忠瓦略微沉吟了一下才說:“有一點感覺,並不明顯,大概是心理作用吧?”
聽到井忠瓦也有感覺,冀眉先是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然後才輕聲喊著:“完了……完了,這下算是完了。你說,我們好好地,去招惹他幹什麽?這整個湖藍市裏,有多少無照經營的,我們為什麽偏偏去招惹他呢?你說,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怎麽辦?”井忠瓦聽到冀眉不抱怨,也長歎了口氣說:“我還想知道該怎麽辦呢?要不然,我們打電話報警把他抓起來算了?”
“打電話報警?”冀眉說:“這話怎麽說?說他暴力抗拒執法?那證據呢?我們身上又沒傷。就算我們身上有傷,報了警,那些警察去不去還兩說呢,就更不要說,現在什麽都沒有了。不行……不行,這個辦法絕對不行。我們還是另想辦法吧?”冀眉一邊說,一邊抬起一隻小巧的玉手不停的搖著。
“報警不行?那你說該怎麽辦?我現在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來。”井忠瓦說到這裏一臉沮喪地一屁股坐在了座位上。
冀眉見他都這個時候,還有心情坐下,便沒好氣地說:“你到好,現在還有心情坐著?你到是快起來想辦法呀?”
“站起來就能有辦法了?總不能我們去偷張《營業執照》給他送過去吧?”井忠瓦也沒好氣地說。
“偷?”冀眉重複了一個字一聲,覺得眼前一亮說:“你還別說,你說的這還真是個辦法,要不然,你就辛苦一趟,去偷一張算了。反正那一片歸我們管,隻要我們不再去查,就沒有人知道,這《營業執照》是我們偷出來的。無論如何先渡過眼前的難關再說,等他給我們治好了,我再也不去那也就是了。再說了,過些日子,指不定誰去管那一片呢?反正到時候沒有我們的事就完了。”
“你拉倒吧,這主意虧你也想得出來?那《營業執照》可是都鎖在保險櫃裏,就算拿到那張紙也沒用,還得去蓋章才行,沒有公章,那還不就是張廢紙啊?”井忠瓦說。
被井忠瓦這麽一說,冀眉剛剛恢複的神采又消失了。她想想也是,井忠瓦說得一點都不錯,看來這個偷,不是個辦法,現在隻好另想辦法了。
“唉……”冀眉又是長歎一聲,也找了個座位一屁股坐了下去,和井忠瓦麵對麵地發起愁來。
他們現在都在暗暗後悔自己不該去主動找這份麻煩的,現在到好,麻煩上身了。現在不是人家想不想辦《營業執照》的問題,而是自己該怎麽去給人家找份《營業執照》的問題。
就在井忠瓦和冀眉二人的長籲短歎聲中,一上午的時光就算是過去了。二人下班,出了辦公大樓各自回家吃飯去了。
到了下午一上班,二人也沒有心情去幹工作了,應付了幾件小事後,就又坐在一起,四目相望,大眼瞪小眼地想主意了。
井忠瓦畢竟要比冀眉年齡大得多,社會經曆自然也多得多。他剛剛在回家吃飯的路上,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現在總算是想出了一點眉目來。
“冀眉,現在我們要想給他辦真的《營業執照》肯定是不可能了,就算我們倆同意,沒有那些前置手續,到了別的科室也不會同意的。”井忠瓦終於開口說話了。
“誰說不是呢?這話還用你說呀,稍微有點腦子的都懂。”冀眉聽到井忠瓦這些沒有營養的話,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說。
井忠瓦看到冀眉的表情隻好尷尬地笑了笑,然後才繼續說:“這事,我當然知道你也懂。我這不是,也在替你想辦法嗎?你就不要對我冷嘲熱諷了,好不好?”
“好……好……好”冀眉一邊說,一邊連連點著頭,“你有什麽好主意,就快點說出來吧。反正我們現在是拴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要好大家一起好,要不好,現在誰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