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十珍覺得李九紅的話很有道理,扭頭對她說了一句,“九姐,那我就先走了。你自己多保重。”說完,撒腿就往縣城外麵跑。
他跑得很快,而且搭上一趟去外地的長途車,以為可以逃掉。可惜的是,當長途車進了下一個縣城的汽車站的時候,那裏已經有不多的警察在等候了。他再想跳車逃,已經是來不及了。隻能是被抓,然後押解回了紮奇縣。
縣警察局長鬆仁曉露,當然會為兒子報仇。這樣一來,他在監獄關押這段期間,苦頭確實沒有少吃,還被順利地判了個死刑。
李九紅抱著李十珍的身首,那是浮想連篇,往事如同過電影一樣曆曆在目。現在是唯一的弟弟死了,雖然他給三位姐姐報了仇,但這個代價太大了——自己家四條人命,隻換回了對方一個人的命。
接下來就是為李十珍辦喪事了。這就得先火化才行。她先打電話,通知了所有的親人,來太平間見李十珍的最後一麵。這一下來人可是真不多,你想啊,李十珍有九個姐姐,那得有多少外甥、外甥女啊?有是外甥、外甥女都已經有了孩子。呼呼拉拉一大堆人,頓時哭聲,充斥了整個太平間。
眾人燒化紙錢,先是簡單地祭祀了一番,就開始通知火葬場派靈車來,把李十珍拉走。這個時候距離李十珍死去已經過去一天一夜了。在第二天的下午,火葬場的車來了。人們七手八腳地把屍首搭了起來,就在這個時候,我們的醫神童子從冥界終於趕回來了。
醫神童子見這麽多人抬著自己的馬甲,情知事情已經比較緊急,沒有時間再想其他的事情,一頭就鑽了進去。這樣一來,李十珍的這個軀體裏就有了醫神童子的靈魂,但二者尚未完全融合到一起,也就是話,醫神童子不能指揮自己這個軀殼,但他有知覺,有感覺,有聽覺,甚至連視覺都有,但沒有呼吸、沒有心跳,更是一動也不能動。
因為醫神童子和李十珍的軀體現在未合二為一,我們還是暫時把他們分開說比較方便。醫神童子眼看著,幾個人把自己的馬甲抬到一輛破舊的中型汽車的後麵。車的後門已經打開了,裏麵是一個橫向的半圓形的空間。人們把李十珍塞了進去,他的頭一不小心撞到了車框上。醫神童子感覺一陣疼痛,大叫一聲,“你們小心點!撞到我的頭了。”可惜他的喊聲沒有人聽得到。
那司機見屍首放好了,忙把後門關上,“哎喲!”一下疼得醫神童子又是一陣大叫,一陣鑽心的痛,從手上傳來。原來李十珍的一隻手不知怎的沒有放進去,被車門一下壓住了。
司機見車門關不上,又使勁壓了幾下。“哎喲!哎喲!哎喲……”疼得醫神童子眼淚都差點掉下來了。“你他娘的幹什麽呢?沒看到把我的手壓住了?你他娘的眼睛瞎了還是泡吹的?”醫神童子大聲的哭著,實際上,那司機根本聽不見。
司機見還是關不上,隻好又把車門抬了起來,這才發現,下端壓著一隻手,忙說聲:“對不起!不過還好,你是死人,感覺不到。你要是活人的話,那還不得罵死我呀?最少還得讓我賠償你的醫藥費什麽的。”他邊嘴裏嘟囔著,邊把李十珍的手放好。這才把車門關嚴實。
“我靠!你一句對不起就算完了。你看看把我這手弄得,骨頭都快斷了。你小子等著,等你家醫神童子能動了,看我怎麽收拾你?”醫神童子在大聲表著決心。隨著那車門的關上,眼前一片黑,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
車終於開動了。這個司機的駕駛水平真是不咋地。車開得是乎快乎慢,經常性的急刹車。這一來,醫神童子躺在後麵那個罪算得呀,真是大鼻子他爹——老鼻子了。別的地方還好點,那腦袋是經常性的和車來個無障礙性接觸,疼得他每次都是齜牙咧嘴,高聲罵娘。幸好,這李十珍的軀體裏的血液尚未流通,不然的話,也不知道腦袋上會撞出多少大包來。
車到後來進入的一段特別顛簸的路麵,剛剛那段路,醫神童子感覺象是在被搖煤球,現在可到好,又成跳跳床了,一會兒上一會兒下的。剛剛的磕左右的臉,現在是不腦門,就是後腦勺,“他娘的!這是什麽破路!這讓死人可怎麽活?死了都不讓人舒服點?”醫神童子在大聲的謾罵著。隻可惜,永遠都不會有人聽到。這個世上活人的很多事還顧不過來呢,誰還會有閑心去管死人的事?
車子總算是停下來了。後車門也打開了,光又透了進來。“我靠!這一路上,這罪受得比下地獄都多。”醫神童子又是一陣大罵。
又有人七手八腳地把李十珍的屍首從車上抬了下來,抬進了一個房子裏,放到了一張床上。這張床、周圍擺滿了鮮花,一陣陣的花香撲鼻而來。
“這下日子好過了,總算是不再受那顛簸之苦了。”醫神童子自言自語起來。
就在這時,歸來一個年輕小夥,也就二十多歲,對眾人說:“我是這裏美容師,你們需要為死者美容嗎?”
李十珍現在這些親屬裏麵,說話最有分量的當然就是他那九姐——李九紅了。
“當然要,要給他化最好的妝!”李九紅想也沒想就回答了。
“那好,這個是需要另行收費的,你們說跟我一起去交一下費?”美容師客氣地說。
“我跟你去吧。”李九紅二話沒說就答應了。然後跟著美容師就去了。
“這死都死了,還美什麽容啊?”見李九紅一出房門口,就有人開始議論了。
“我說也是,呆會兒怎麽也就燒了,美了容有什麽用?”
“誰說不是呢?花那冤枉錢幹點啥不好?”
“就是,他一輩也沒幹過什麽好事?”
“你們消停會兒行不行?這人死為大,死都死了,你們還說他的壞話幹什麽?”有人實在聽不過去了,開始出來打報不平了。
“他死了怎麽了?他死了我們才要說的,他活著的時候我們也得敢啊?”
“就是,要不是為了他,我媽也不會被車撞死。”
“你說的一點都沒錯,我覺得也是,要不是看在九姨的麵子上,我來都不來。”
“誰說不是呢?他害死了我們三個人的媽,我們說他兩句還不行了?”
“你們有點良心好不好?他要不是為了給你們的媽報仇,至於會這樣嗎?”
“他怎麽樣了?如果不是他把人家警察局長的二子打死了,最少我們還能得到一大筆賠償呢?可現在呢?什麽都沒落上,反而成了殺人犯的家屬。”
“就是,這往後當兵啊……考學呀……想當官都成了問題。”
“誰說不是呢?你們說的一點都沒錯。”
人們還要說下去,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大家知道應該是李九紅回來了,都忙閉了嘴,都不吭聲了。
李九紅和美容師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請你們家屬先出去一下,我現在要為死者美容了。大概一個小時後,我會做好的,到時候我會出去通知大家的。”美容師非常客氣地說著。
“那就先出去吧。”李九紅發話了。
眾人三三兩兩地往外就走,有李九紅在場,誰也不敢說什麽,場麵上自然是安靜了下來。
“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的化得漂漂亮亮的。讓你走得安安生生、舒舒服服地。”美容師邊給李十珍做的美容,邊自言自語起來。
“我靠!這都是些什麽人啊?都說下界有人情味,我看怎麽還不如上界呢?這人都死了,連一個說好話的人都沒有?這死了都不得安生!這幸好是我聽到了,要是真讓李十珍自己聽到,就算是活著,怕也得再氣死過去?”醫神童子邊看著美容在自己眼前晃著,邊大地的罵著。
美容師的動作很快,很專業,也很輕柔。每接觸一下李十珍的臉,都讓醫神童子感覺舒舒服服的,沒有一絲一毫的不適感。
美容師象彈鋼琴一樣為李十珍做著麵部美容,時間就象鋼琴師手下的音符一樣慢慢地流逝著。這段時光,是醫神童子自穿上這個馬甲後最美好的。
“好了!”美容師做完了最後一項算是結束了。然後收拾了一下,這才到外麵去叫李九紅他們進來。
李九紅見到現在在李十珍,就象睡著了一樣安詳地躺在那裏,連忙向美容師連聲感謝。二人又客氣了一番,眾人才在一麵殯葬師的引導下,向李十珍的遺體做最後的告別。
遺體告別儀式結束後。李九紅問:“什麽時候來領骨灰?”
“明天下午,家屬就可以來領骨灰了。”火葬場工作人員回答。
李九紅他們這才告別離去。李十珍被人推進了火化間。
“這個……什麽時候燒?”
“先等會兒吧,大概得後半夜去了。前麵還有好幾個呢。”
“什麽後半夜就燒?那時候自己和馬甲還沒有形神合一呢,豈不連自己都不火化了?”醫神童子一聽這話,立即大聲地喊了起來。可惜的是,象前幾次一樣,根本沒有人能聽得到。
醫神童子會被火化掉嗎?如果不會,他將怎樣逃過此劫?